薛见见她一脸惶惶,又不想再跟她说话,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下了车突然身上一个激灵,把前后事细细思索了一遍,才发现自己有不少破绽,以薛见的才智,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她慌得在家门口乱转,强压着慌乱琢磨一时,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二,要是薛见知道了五成以下,那就继续瞒着,等到大哥彻底好全再谋个外放,把这事没过去,什么李兰籍什么二殿下,离了京再也见不到了,只要她哥一好,这些事都不是问题。
如果薛见知道了七八成,她就小心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这事要降低薛见好感度一事同时进行,一个没欺骗感情的骗子总归能好点。
她想好了之后才进了家门,没想到上午才下了水,回家的时候又受了惊,两下一激竟然病倒了,只得又向薛见请假,她这长史当的,三十天能请一半的假。
幸好薛见没怪她,还亲自带了太医帮她瞧病,阿枣本来准备起身行礼的,想到要招他烦,于是就没起身,靠在床上吊儿郎当地晃腿,犹豫着要不要擤鼻涕恶心他一下。
幸好薛见没注意她失礼,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做什么了烧的这么厉害?”
阿枣有气无力地道:“回殿下的话,大概是上回落水着了风寒。”
薛见顺手把她帮脑袋上的巾子翻了个面,摸摸她的脸,只觉得一片滚烫,蹙眉道:“你好好修养,放心,不是什么大病。”
他听太医说阿枣这病主要是思虑过重所致,至于怎么个思虑过重,他心知肚明,不由暗责自己给她压力太大。
她思量着怎么套话,边坐起身问道:“殿下,我...”
薛见把她硬是按下去,帮她小心把被角掖好,不让冷风灌进来:“好生歇着,别想些有的没的。”
阿枣本来就体力不支,被他这么一按更是没了力气,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说:“只要你身子能好起来,旁的都不重要。”
......
且说周如素回家之后,自然生了好大一通气,把新换的杯盏又砸了一套,他兄长闻言问道:“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周如素趴在桌上哭道:“我堂堂转运使之女,竟还不如一个男人,今儿见着四殿下,他连瞧都没瞧我一眼,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周大哥笑道:“这有什么?四殿下再好,能好的过五殿下?前程自是比不得的,咱们娘和淑妃娘娘是表姐妹,淑妃娘娘又中意你,你还怕什么?”
周如素仍旧哭闹:“前几日的事你也听说了,二殿下当街抱着那公狐狸精,他要是有半分把我放在眼里,怎会做出此事?”
周大哥悠悠笑道:“南疆有一种毒叫雁蛊,取自大雁忠贞不渝之意,此蛊毒对身子无害,只是能让被用蛊的人对用蛊之人动...心。淑妃娘娘已经决定帮咱们了。”
说是动心有些牵强,雁蛊分为子母蛊,周如素若是服下了母蛊,二殿下服用子蛊,会对她自然而然地有所反应,当然子母蛊的作用是相互的,用了之后周如素怕是也离不得二殿下了,他隐晦地说了一遍。
周如素心思大动,迟疑道:“可是淑妃娘娘再中意我,也见不得二殿下对我神魂颠倒吧?”
周大哥笑道:“放心,我们只跟娘娘说,这蛊名叫忘情,让二殿下不对那公狐狸动心,淑妃娘娘正恨着他呢,请太医查验确定无害之后当即就同意了,娘娘总不能瞧着亲儿子和男人相好。”
周如素放下了心,想到薛见又有些不甘心,二殿下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她心里中意的还是薛见,这蛊对二殿下能用,对薛见是不是也...
她咬了咬下唇,目光闪烁。
......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阿枣在家养了好几日才算彻底好起来,不过元气却被消耗了不少,去当差的时候也蔫蔫的。
她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薛见:“殿下,袭击官员视同造反,李殿下如此...皇上不会过问吗,还放任他在京城待着?”
薛见没想到她问起这个来,沉吟道:“后周顾忌我们,皇上也已经顾忌后周,庄朝如今经济民生都上了正轨,自不想此时惹来争端,所以对李兰籍百般容忍。”他若无其事地瞟了阿枣一眼:“怎么?你想赶她出京城。”
阿枣想了下,倒是没隐瞒:“李殿下对卑职百般骚扰,卑职自然不想再见着他。”
薛见脸色微有和缓:“皇上恨不能把李兰籍紧紧盯着,自不可能放他离京。”
阿枣转念一琢磨,虽然李兰籍不能离京,但是薛见可以啊,他要是离京当差,她自然也能跟去,这么一想她又高兴起来。
薛见命人煎了补元气的汤药喂给她,阿枣主动接过碗:“卑职自己来就行。”
薛见瞧了她一眼,把药碗递给她,阿枣低头慢慢喝着,时不时向薛见投去一眼,思量着怎么套话,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开口,他半晌才道:“最近暑气大盛,又恰逢皇上诞辰,皇上要带人去皇庄避避暑气顺道摆寿诞,你带上公文,随我一道过去吧。”
阿枣心说这可真是心想事成,正要点头,又想到另一个煞星二殿下,动作难免迟疑。薛见似是瞧出她心事:“老二前些天已经明说了不去。”其实是他向皇上找了个由头把老二打发走,正好淑妃也想把他和沈入扣分开,他想让阿枣安生修养几日,免得她终日惶惶。
阿枣尴尬一笑,心里松了口气,可到了那日皇上带着宫妃启程,薛盼分明跟在皇上身后,冲薛见抬眼一笑。
薛见不着痕迹地挡在阿枣身前,兄弟俩对视一眼,不过很快就催着启程上马。阿枣对二殿下就没有李兰籍那般紧张了,跟李兰籍的石锤相比,二殿下最多算捕风捉影,他又不能向李兰籍一样行事毫无顾忌,能把她如何?
一到避暑庄子,皇上照旧是要摆宴,避暑不光只带了宗室子弟,还有不少重臣要员,他们也都携了女眷过来,四位公主和十几位世家贵女连起来编了一段‘洪福舞’为皇上贺寿,皇上瞧得合不拢嘴,深觉着女儿们孝顺。
周如素赫然在跳舞的阵列中,她提前服了母蛊,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二殿下桌边那壶酒上,她虽喜欢薛见,却拗不过家里人,幸好二殿下也不错。
二殿下一直没碰那壶酒,反而拎着酒壶提着酒盏往薛见那边走过去,倒了一盏酒冲薛见笑道:“我才闻见这酒是清液芳洲,记得你少年时最爱此物,还常常拉了我和老三一同偷酒喝,今儿请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沈美人再美,也只能当个侍妾,他虽好美人,但知权衡轻重,再说他昔年离京之前还曾想收服薛见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女子和他闹的那般僵,所以他想借此和缓关系。
周如素眼瞧着二殿下把酒端给薛见,心里不由砰砰乱跳,紧张之余又多了几分希冀。
薛见淡然道:“我已经好些年没碰清液芳洲。“
二殿下皱皱眉,搞不明白薛见想什么。旁的事就算重要,能重要的过权势?
他一时有些难堪,恰好王长史坐在薛见身后,主动接过他手里的酒盏,笑道:“二殿下的心意我们殿下饮了,只是我们殿下饮不得酒,还请殿下见谅,这盏酒我代殿下喝了。”
阿枣也不想二人起冲突,到时候倒霉的还是她,见王长史接了酒盏,也主动接过一盏。
二殿下既然不想跟薛见起冲突,暂时只拿她当寻常长史待,也不打算深究她根底,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着这个台阶下了。
倒是周如素瞧见家里千辛万苦才寻来的的子蛊,被一个糟老头子和她最恨的人接过去,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就跌了下去。
第57章
二殿下那酒是淑妃特地端给他的,淑妃并不知那是雁蛊,只当是能使儿子变心的蛊,她本可以偷偷下进儿子酒水里,但是这蛊还有个奇异之处,发作之时子蛊和母蛊不能离得太远,否则会有副作用,若非如此,周如素也不想在宴席上下蛊,可二殿下对她十分不喜,除此之外,她也没旁的机会了。
这么一跌不要紧,整个舞蹈阵型就全乱了,皇上本来十分欣喜,见此不觉皱起眉,觉着十分败兴,幸好长阳公主机智,长袖一舒换了个舞步,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二殿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过来,阿枣生怕两人再起冲突,忙一饮而尽王长史年迈体弱,沾了沾唇就放下酒盏,皇上为了防止众人酒后失态,特地把酒壶做的十分精巧,倒了两盏也就没了,二殿下又瞧了薛见一眼,转身走了。
周如素如丧考妣,阿枣砸吧砸吧嘴巴,觉着酒味还不错,就对薛见道:“难怪您原来爱喝,这酒味道确实好。”
薛见看着她湿润的唇瓣良久,漫应了声:“喝腻歪了。”
等宴席过半,阿枣才觉着身上有些不对,突的发热起来,王长史只喝了几滴,倒是没觉着有哪里不好。
雁蛊若是下对了人倒还没什么,但她和周如素都是女子,雁蛊只针对男女,这问题可就大了,它不会使两人生情,但子蛊和母蛊都会转化成烈性媚药,而且会吃了子蛊的人会短暂的性别模糊。
阿枣觉着小腹中犹如火烧,难受地并腿坐在一起,额上都冒出汗来了,她到底没经历过这事,开始只以为自己又开始发烧。
她强自忍了片刻,好容易熬到宴席散了,薛见察觉到她不对,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
阿枣此时也发现不对了,浑身躁动不说,听见薛见的声音就觉着一阵心痒,不觉握住他的手,觉着浑身燥热都纾解了不少,彷如夏天燥热的时候饮下一盏冰水:“殿下...”
薛见一愕,扶着她回了自己宫里,阿枣若说有什么优点,那就是定力还算不错,即使看着薛见就有股把他扑倒扯开他衣服的冲动,也没有真的付诸行动。
等到了薛见住的殿里,她早已经鼻息咻咻,眼里好似含了一汪春水,不自觉软倒在薛他身上,勉强撑着道:“殿下...我好像中了媚.药...”她说完再撑不住,失去神智纠缠上来。
薛见一下子想到老二,可是他没事给阿枣下媚药做什么?就算下了他也定然不能让他得逞啊。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被阿枣成功扑住,开始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不断厮磨,滋味销.魂又难捱,若是换做旁人,他自然可以推开,但却是心上人,那实在是要命。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阿枣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强行把她按在床上不让她乱动,阿枣终于抬头看着他,神色迷离,满眼委屈,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推开自己。
薛见不想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不清不楚的失了身子,更不想她被药物控制的时候才会亲近自己。
他虽然不觉着做这种事有什么不对,可以后皇子妃大婚之前是要请宫中有经验的姑姑瞧一眼的,若是阿枣被瞧出失了贞.洁,岂不是背后要受人指点?以往亲亲抱抱倒也罢了,这种事他愿意等一等,等到大婚之后。
阿枣自不知他心里已经想到两人成婚后,难受的几乎要流眼泪,薛见只好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这时候他养的大夫到了,搭着阿枣的手腕细细一诊,犹疑不定地道;“沈长史这不像是中了媚.药,倒似是有中了蛊。”
......
阿枣只是误服了子蛊就已经这样了,周如素那边自不用说,她倒是比阿枣反应快一点,一有感觉立刻向淑妃娘娘告了罪,心知不好,立刻向淑妃娘娘告罪,命人传话问兄长要解蛊的法子。
她并非宗室,自然不能住在行宫里,幸好行宫外有地方专门给这些女眷居住,每人一处小院,并不碍着谁,这边看管不严,很快屋里断断续续地呻.吟就传了出来,周府的护卫有些诧异,在外躬身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周如素闻到一阵男人气息,将门开了半尺,一双藕臂就缠了上来,护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周如素已经扯开衣襟,胸前泻了一片春光,护卫心头乱动。
周如素按捺不住,哑着嗓子腻声道:“进来。”
周如素生怕自己出丑,把丫鬟和侍从都打发了出去,护卫探头一看,见屋里没人,更为意动。他压抑不住兴奋跳进了屋里,动作粗鲁,也顾不得美人生涩。
他抚弄了一会,正要入巷,外面探出一只手,把他硬拽了出来,周大哥一脸狠毒,伸手将他敲晕,再把自己妹妹包裹严实安置好,沉声吩咐手下人:“这护卫你给我剁碎了喂狗,今儿在这院里的,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不过在行宫不好动他们,先把他们看好了,回府之后再动手。”
他吩咐完又重新回了屋,周如素已经失了神智,不顾人.伦见着亲哥哥也胡乱纠缠,周大哥心里一痛,从冰盆里舀了杯冰水泼在周如素脸上,她这才稍稍回复了些清明,低头看自己衣衫不整,崩溃道:“哥,你明明说不会有事的!”
周大哥只得安抚她:“莫急,你又没有真个失.身...”周如素恨不能一头撞死,崩溃哭道:“身子都给人看完了,跟失.身有什么分别?”
周大哥道:“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就不会让人知道。”他见周如素眼里掠过一丝光彩,又沉声道:“你确定拿酒是沈入扣喝了?”
周如素哭着点了点头,扯着兄长的袖子,怨毒道:“哥,你去找几个人轮番污了那姓沈的,再把他丢到殿下面前,看殿下还会不会要他!”
周大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沉声道:“既然是沈入扣喝了,须得用他的血来配解蛊。”
......
大夫见薛见面沉如水,忙宽慰道:“殿下放心,这蛊毒不会伤及身子的,只是会让人...情.欲大发,而且极容易被情.欲控制,不似寻常媚.药,一次就能解开,期间会意识模糊,不知自己性别。”
薛见:“...”
他压着火问道:“可有解药?”
大夫踌躇了一下,他既然是薛见的人,对他自然推心置腹,低声道:“卑职跟您交个实底,这蛊应当是雁蛊,若不是我当年去南疆游历过一阵,怕还认不出来。此蛊分为子母蛊,沈大人服下的应当是子蛊,若是想解倒也不难,只要再寻一个母蛊让人使用便可,沈大人就不会如此了。”
薛见听完也知道这事应当不是针对阿枣,怕是哪个女子针对老二,被阿枣不留神误服了。
大夫见他不言语,说的更加直白:“若是殿下您服用了母蛊,沈大人就会对您痴心不悔,而且沈大人就不会再有此反应,若是您愿意,我这就为您选来方子重新配一副。“
阿枣对他痴心不悔?那场景想想就异乎寻常的美好,薛见手指微微收紧,他何尝不知道阿枣心不在他这里?他半晌才缓缓摇头;“不必了。”
大夫耳闻过他和沈长史的一些事,还以为他一定会同意,闻言愣了下:“殿下...”
薛见抬手:“此事不要再提,除了母蛊之外,没有其他法子能解毒了吗?”
大夫迟疑道:“有当是有的,不过会麻烦许多,殿下若是不愿用母蛊,我这里有几味清心丸,倒可以压制一二。”幸好她中的是子蛊,母蛊解起来要更麻烦。
薛见点头应了,转身回屋去瞧阿枣,她闭着眼睛似乎在昏睡,他伸手想要摸她脸颊,阿枣突然跳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狞笑道:“小浪蹄子,被我逮到了吧?!还不快跟我回去!”
薛见:“...”
阿枣一把把他推倒在床,骂骂咧咧开始扯他衣服:“骚蹄子,背着爷勾引了多少人,爷今儿便让你尝尝厉害,愣着干什么,屁.股撅起来!”
薛见:“...”
他没理会扯他衣裳的阿枣,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拼凑了一下,好像他成了一个偷汉的王爷的未婚妻,阿枣就是那个倒霉王爷,他想起来她写的一本春宫就是这个剧情,不是说只会漫生情.欲吗?怎么还带春宫演绎的?
阿枣转眼把他衣襟扯开,淫.笑了几声,又觉着不太对劲,不高兴地道:“浪蹄子,你胸呢!胸哪去了!”
薛见:“...闭嘴!”
阿枣不高兴了,浪蹄子这是要翻天,看来她得好好整治整治,邪笑道:“来比一比,看爷和那个奸夫的玩意哪个更大。”她准备提枪上阵,突然觉着不对,惊慌道:“我枪呢?我枪在哪?!呜呜呜,我下面没有了嗷,我那八两重的长.枪没了,你那西瓜大的胸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