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好静。”坐在断壁之上，秦阳的话显得有些萧索。
    殷妍默默的点了点头：“是啊，从此以后，只怕这里也只剩下你我师徒两个活物了。你，会不会寂寞？”
    “而为师其实更怕，一旦我老死之后，你一个人在这里，该怎么面对……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秦阳笑了笑：“您不是一直教我不要灰心嘛。瞧，这些干扰咱们的老鼠终于消失了，咱们也该想办法寻找出去的路了。只要一息尚存，或许就有希望。”
    殷妍失声苦笑：“你倒教诲起为师来了，这孩子……”
    秦阳抱着脑袋说道：“老师您想啊，这万年来跌落到此处的强者，应该都是被摔死的。就算强如您这样，达到了整个乾元世界的最强巅峰，若不是机缘巧合也会遇难吧。”
    “至于下来探索却没有回去的那些，其实也很正常。因为就算他们沿着悬崖峭壁攀爬下来，能够渡过那一千丈冰寒区域，却也躲不开其后那怪风乱流的一千丈，还是要被摔死。至于从三千丈高度摔落，和从两千丈高度摔落，结果都是一样的死法，没有什么区别。”
    “退一万步讲，就算和咱们一样幸运的落下来没死，也得深受重伤。可是，能抵御住这些老鼠的啃噬吗？毕竟都没了魂力啊。”
    “所以说，我倒觉得以前那些人之所以有来无回，只是因为没有度过跌落下来那个最艰险的一关罢了。一旦像咱们这样安然落地的，反倒有可能活下去，甚至可能出去。”
    殷妍摇了摇头：“你倒是自信，可为什么不存在一种可能——也有人像咱们这样落地之后侥幸活了下来，却根本没有爬上去的可能？”
    秦阳笑道：“要是有人能活下来，肯定是像您这样的强者才有可能，比如当年大夏王朝的太阳王。这样的强者，肯郁闷的在这里活一辈子而不留下什么痕迹吗？”
    “别说太阳王或您这样的强者，就算我都不甘心。假如我真的走不出去啊，至少会在这石台或断壁上刻下字迹，留下一些纪念。”
    “可是这两天，除了这断壁上似乎有大字痕迹，但也只剩下两个笔划，其余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至于这两个笔划肯定不是后来进入的强者所留，而是建造这些建筑的时候就雕刻在这断壁上的。所以我觉得，前面那些都是摔死或被老鼠咬死的，而咱们是最幸运的两个。”
    真是个天生的乐观派，但殷妍觉得也有点道理。
    这时候的殷妍忽然发现，这个小弟子真的长大了，已经无须她来细心的呵护。相反，在这种绝域之中，倒是秦阳带给她不少精神的力量。
    秦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以一种阳光般灿烂的精神照射这片昏暗的死域，也照射在殷妍的心头。
    而在这种死域之中，自己竟然对这个大男孩产生一些依赖了？殷妍心头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荒唐的念头。当然，这个荒谬的念头随即被她自己打扫到了心灵的角落。
    “那么，等你的伤势养好之后，咱们试着爬上去？”殷妍蹙眉说着，自己又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里距离魔渊顶部悬崖至少三千多丈，那可是二十多里地的直线高度啊！二十里地的攀爬之中，稍有闪失便可能粉身碎骨。最重要的是，中间那段怪风乱流区域里面，连殷妍都无法保证自己能稳定在那里，何况是秦阳。万一攀爬到那个高度，又被怪风给吹落下来，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殷妍自己否定道：“就算你找到铁钩绳索之类的东西，也挡不住那种怪风的席卷，还是会被吹落下来。而且，就算超越了那一千丈的怪风区域，却会被那种强大的吞吸之力给拉扯下来。”
    殷妍判断了，若是自己侥幸可以穿越怪风乱流区域，再凭借铁钩绳索之类的东西在石壁上固定着，或许能有点希望爬上去——当然希望依旧渺茫。至于秦阳的话，一点希望都没有。
    秦阳点了点头道：“嗯，强行爬上去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我觉得吧，这里既然是曾经有智慧种群居住的废墟，那么当年这些人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吧？能够修建这种规模宏伟建筑的，肯定不是寻常的种群，就算我们轮回殿都做不到。那么太古时期这里居住着的人或者妖族，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殷妍眼睛微微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在这里寻找古人的遗迹或记载，试图找到可能出去的办法。”
    秦阳笑道：“至少，这会是一个希望吧。”
    是啊，希望。在这种令人绝望的死域之中，希望是何等可贵的东西。
    ……
    随后连续两天，殷妍都在这里游走探索，当然也负责取食彼岸花根茎和饮水。秦阳则静静的躺在石台上，确保那条腿尽快的复原。
    不得不说，雷劫体的功效确实非常霸道。寻常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强大的魂修也得一两个月才复原，但秦阳这几天下来竟然就基本上完好如初了。这个速度有点超乎秦阳和殷妍的预料，而殷妍表示，或许彼岸花根茎之中那奇异的寒气，也对伤势的复原具有特殊的辅助作用。
    第五天开始，秦阳也加入到了探索之中，在这片昏暗的魔渊内寻找一些可能。终于，在距离石台几十丈外的一片断壁残垣之中，秦阳听到了一股细微的风声。而且，这风声竟然来自于地下。
    怎么可能？
    这片魔渊死域如同一个圆筒状，距离地面几十里地的高度，已经够深了。除了头顶那奇异的怪风乱流层，下面本就一直寂静无风。现在倒好，不但听到了细微的呜呜声，甚至还来自于地下。
    “地下若没有足够宽敞的空间，也不一定能发出这样的声响。”秦阳捏着下巴咕哝道，“甚至，就算有空间也不够啊，按说还得连接到更加外部的区域，才能形成这种风流吧。难道，这下面存在通往外界的通道？”
    不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可能。而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连魂力都能给你限制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算是一个封闭空间之中能够产生乱风，殷妍也不会觉得意外。
    “总算是有点发现，不知道能不能下去看看。”殷妍看着脚下那些残砖断柱，有点头大。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堆积了多深，仅凭他们师徒两个把这些废墟都搬走，鬼知道需要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