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玄烨一路迎进门,自门前那句话后,两人再不言语,永和宫的人只管将皇帝伺候妥帖,之后纷纷散去,留寝殿里一片清净。紫禁城的夜本就安宁,此刻更是连门外一下脚步声也听不见,阖目而憩的皇帝反而觉得不安,可是睁开眼,就只看见岚琪的面容,她刚刚朝自己伸出手,像是要摸摸他的额头。
“怎么醒了?”岚琪果然是摸了玄烨的额头,轻声道,“见你脸上潮红,怕你发烧。”
玄烨心头一松,唔了声,因浑身不自在,什么话也不想说。岚琪也不问,转身为他铺开被子,可铺到脚边时,发现玄烨双足有些发肿,手指轻轻一按,就是一个大坑,她心里着急,慌张地看向玄烨,玄烨被按了脚怎会不知道,却淡淡一笑说:“已经瞧过太医,吃过药好些了,你别着急,我在你这儿养好了再出去,成不成?”
岚琪这才红了眼圈,别过身也不理睬他,玄烨伸手拽她到面前,笑道:“朕在外头没吃酒,你怎么就不信?”
“谁管你吃不吃酒?”岚琪哽咽,垂首道,“只是眼下这模样,你能在我这儿呆几天?外头事事都等着你做主,满朝文武,还有数万万的老百姓都等着看结果,你今晚哄我说歇好了再出去,明日必然一清早就要上朝,我拦得住你吗。”
玄烨苦笑:“那你这是赶我走,还是留我?”
岚琪含了泪,一字一颤地说:“是心疼你。”
玄烨示意她入怀,她便半躺下靠在玄烨身边,皇帝用被子将她裹在一起,疲倦地说着:“你知道我见不得你哭,既然心疼我,就不要让我再操心。你在身边,朕就不是孤零零的,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们俩都累,皇帝车马奔波数日,岚琪亦是几日没合眼,彼此不再说话,只相拥而眠,玄烨总算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岚琪半梦半醒生怕他的身子哪儿不舒服,隔天起来时,顶着一双发青的眼睛,反被玄烨责备:“你看你,还让不让我在这儿歇着了?”
而皇帝当真没离开,也不管外头的事务,朝堂上照旧如他不在家时那般运转,被囚禁的二阿哥则仍由大阿哥和四阿哥看守。在永和宫歇了两天,脚上的肿消退,气色也缓过来,岚琪见他好,自己也跟着好些。
他们只字不提那些事,因胤祥一回京就被打发到自己家里闭门思过,和二阿哥被囚禁完全不同,她也就不用为十三求什么情,过阵子必然有个说法。岚琪一心一意只想把玄烨的身子养起来,而皇帝过了那一阵震怒,也思量着自己的身子,思量着朝廷的未来,气也是这样,不气也是这样,他必须要为更重要的事保重身体。
那几天偶尔有妃嫔过来问安,岚琪也不想一人独占皇帝,但玄烨懒懒的,与她们说不上几句话,一直到九月十七那日,才有了头一件正经事,皇帝忽然下旨令腾出咸安宫,将二阿哥一家子迁至那里,从今往后没有旨意咸安宫内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