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风停雨住,一轮明月自乌云中飘然而出。
然而杨雪的心,却依然是乌云一片。
“决定了吗?”贺之光恢复了常色,望着沉思中的杨雪问道。
“谢谢贺伯伯的提醒!”
杨雪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贺之光已明其意,虽然这个结果让贺之光有点诧异,却也并不出乎他意料之外。“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疑,你以后的路还长,遇事多思多想吧!”
“贺伯伯,不管怎么说,你是我敬重的领导,今天是,以后也是!”
一句话,令贺之光呵呵大笑,“小杨,你有今天,是你一步步走出来的,纵然有客观的因素,但作为旁观者,我可以告诉你,你问心无愧,我是因为欣赏你,才有今天这一次谈话的!所以,你不必背上太重的负担!”
杨雪笑而不语,似乎依然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贺之光注视着杨雪,这时的杨雪,给他一种出奇的冷静之感,如果闭上眼睛,贺之光甚至感觉不到杨雪的存在。
半晌,杨雪起身,向贺之光笑道:“贺伯伯,我该回去了,代我问阿姨和贺雷他们好!”
贺之光含笑点头,将杨雪送至门前,然而,随着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贺之光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
杨雪回到希尔顿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薛佳洗过了澡,斜倚在床上看电视,镂花的真丝睡衣微开,露出胸前的一抹雪白来。
看到杨雪凝重的神色,薛佳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杨雪摇摇头,走至阳台旁坐下,薛佳起身为杨雪沏一杯茶,然后坐杨雪身后抱着杨雪的头,玉手轻轻的为杨雪按摩着。
柔软的肌肤,似水的柔情,这时的薛佳,自有着别样的温柔。杨雪微微一笑,抓住薛佳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你去休息吧,我坐一会儿!”
看到杨雪从容不迫的微笑,薛佳放下心来,转身离去,直到薛佳那**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杨雪方才转过了头。
今晚与贺之光的见面,使杨雪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他今后的路,到底应该如何走?
在贺之光面前,杨雪并没有说实话,他并非没有一点儿选择的余地,过去,他既然能义无反顾的离开陈雅,今天,他同样可以离开陈家。杨雪重情重义,却绝不会为情义缚手缚脚。
这是杨雪从销烟弥漫的战场上学会的东西。
但是,正如贺之光所说,他应该遇事多思多想少说,即便面对的人是贺之光,他敬重的一个人。
原因无他,贺之光的一句话,令杨雪产生了怀疑,照贺之光所言,陈家老爷子生日宴会,是陈家证明自己派系实力的一种方式,这句话,五年之前的杨雪或许会信,但是今天,杨雪却很清楚的知道,官员拉帮结派,乃是官场的大吉,陈凌风身为中央大员,难道能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贺之光郑重其事的约见于他,却摆出了如此荒谬的一个道理,贺之光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杨雪或许无法猜透贺之光的用意,但是,杨雪却绝不会在贺之光面前露出自已的真实想法。
当然,陈雅邀请杨雪前来,到底是陈雅的意思,还是陈凌风的想法,杨雪一问陈雅便可知道。
“你在哪儿?”电话里清晰的传来陈雅的的声音,温柔如水的声音,仿佛月光般在杨雪的心头流淌,杨雪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要我过来,是你的意思还是陈书记的意思?”
陈雅沉默了,片刻之后,陈雅轻轻的说道:“这重要吗?”
“重要!”杨雪说完,又强调了一句,“对我很重要!”
“那好吧,是大哥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陈雅说的很慢,但是,声音却透着一丝犹豫。
这一丝犹豫,杨雪听的清清楚楚,大哥在前,“我”在后,陈雅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在极力的进行着弥补。
杨雪淡淡一笑,“好吧,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你休息吧!”
“杨雪,别挂电话!”陈雅突然急促的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对我大哥要你过来不满?”
“没有,听话,早点休息吧!”杨雪说完,又轻轻的说道:“晚安!”
然后,没有等陈雅再说什么,杨雪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月光之下,听着那电话里的忙音,陈雅的声音,蓦然变的苍白。
正如杨雪所想,以陈雅的智慧,她当然知道这二者其中的不同,但是,她没有拒绝打这个电话。
原因很简单,就在陈雅向杨雪出邀请之前,陈凌风和陈雅进行过一次认真的长谈,陈凌风直言不讳的告诉陈雅,陈家可以接受杨雪与陈雅的关系,但有一个代价,那就是杨雪必须承认,自己是陈家之人。
换言之,杨雪与陈雅结不结婚,两人的关系以何利形式呈现,陈家不予计较。而且,陈凌风告诉陈雅,他可以帮陈雅说服陈老爷子。
这是陈雅无法拒绝的条件。
但是,当杨雪打这个电话时,陈雅突然意识到,她忽略了杨雪的感受,杨雪在这件事中,有自己清晰的诉求,杨雪即便视她如红颜知已,对她尊敬有加,可是,她永远无法代替杨雪做出这个决定。
放下电话,陈雅的眼神,飘过窗前的玻璃,飘向远处的天空。
皎皎明月,将月光水银泻地般的洒在地上,而陈雅,却无法如这月光般清亮。
生平第一次,陈雅茫然不知所措。
杨雪依然站在窗前,他挂电话,对陈雅是一个警告,他不愿意任何人替他做出决定。
当然,杨雪知道陈凌风的心有千机,以陈凌风的手段,只要小小的对陈雅施展一些,陈雅便没有抗拒的可能,而陈凌风恰恰又是一个政客,冷血,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政客。
何况,杨雪也知道,陈雅渴望陈家接受他,这是陈雅一个致命的弱点。
现在,一切明了,两条路摆在眼前,去,还是不去?
去了,与陈家的关系,包括与陈雅的关系,都可以到一个水乳相融的程度,而且杨雪也可以借助陈家的势力,在官场上走的更顺一些。代价是,他成为陈家真正的一分子,不仅仅是政治上,还有私情上。
不去,与陈雅的关系或许不致到断交的程度,但是,与陈家的关系却将再无法相融。陈凌风绝不会再接受他。
至少现在,杨雪在政治上得到的陈家助力将嘎然而止。
因为明晚的宴会,会有无数人盯着。包括南风省的陈庭光、李宇成等人,即使远在南风,也会从中领悟到什么,他们对杨雪的态度,将更加的冷淡、
更令杨雪无法接受的,是十年之约,把方明景从自己敌人的名单中剔除出去,这个计划,将变的更加艰难。
杨雪沉吟着,一直竟然无法做出决定。
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流逝,薛佳在远处盯着杨雪,那凝重的神色,紧皱的眉头,令薛佳在心里叹息,她不知道杨雪在想什么,可是她知道,这一次,杨雪是真的为难了。
因为薛佳从来没有见过,杨雪面对一件事的时候,有如此的神态。
次日上午,杨雪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的去搂身边的薛佳,不料却摸了个空,正在这时,薛佳端着牛奶和做好的早餐走了进来,杨雪不由的微笑,希尔顿酒店虽然贵些,但是宾馆的配套设施,还有人性化的服务,却是国内许多酒店难以比拟的。
与杨雪吃着早餐,薛佳轻轻的问了一句:“昨晚遇到了什么事?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听听?”
“哦,小事而已!”
杨雪选择了沉默,说出来与事无补,反而突增薛佳的烦恼。
失望之色在薛佳面上一闪而过,虽然她不是杨雪的老婆,但是做为情人,谁不想为自己心中所爱排忧解难,相儒以沫?
但遗憾的是,杨雪天生就不是这种人。
“薛佳,你今天回家看伯父伯母是吗?”杨雪对薛佳的失望看在眼里,他话锋一转,“我今天正好没有事,和你一起去看他们吧!”
“真的?”薛佳欣喜若狂的一跳而起,“你确定?”
“我确定以及肯定!”杨雪哈哈一笑,一把将薛佳抱入怀中,抚着薛佳光滑如玉的肌肤,“我们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不去见见伯父伯母也不像话啊!不过,”杨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忧虑问了出来,“他们会不会知道我们的事后,就拿家伙把我赶出来?”
“当然不会,他们都知道我们的事了!”薛佳俏脸上含着一丝春风,“我和我母亲提过,她虽然不支持我,但是,还是屈从于我的意思的!”
“那就好!”杨雪放下心来,“咱爸咱爸喜欢什么?我这就上街买去,咱们只买贵的!”
“去你的,谁和你咱啊!那是我爸我妈!”薛佳嘴里笑着,却挽住杨雪的手臂,能让杨雪高兴起来,又解去了她心目中的一个愿望,薛佳不知道有多开心。她立刻打起精神,与杨雪盘算着买什么,反正杨雪有钱。
ps:临时出了些事,晚上只此一章,另外,祝大家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