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他到底，还是一条人鱼。
然而林澜心里的感动还没有散去，就听到齐墨声音欢快地说:“那我能只吃一个吗？只吃一个，就一个！”
林澜:“……”
林澜冷酷无情地把齐墨推开，然后更加冷酷无情地说:“不行，人类是什么玩意，不准吃！”
齐墨瞬间露出了一个绝望的神色，看得林澜差点没有笑出来。
因为林澜的缘故，送上门的人类不能吃了，让齐墨整条鱼都焉掉了，似乎被太阳晒干了一样，完全失去了心气。
但是外来的人类也不能不管，齐墨有些犹豫，林澜却平静地说:“那些人类，还是处理掉吧。”
这些人类知道了人鱼的居住地，那么其他的人类呢？
处理掉他们，是必要的手段。林澜的芯子是人类，可是他现在的身体却是人鱼，他心软，不能接受人类被人鱼吃掉，却不代表分不清楚道理。
齐墨彻底放心了，他没再问林澜要不要和他一起去，这种事情，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混血人鱼们都被齐墨安排到了里面的房间里，巨大的水母也被齐墨叫了过来几条触手——它实在是太巨大了，海水把齐墨的声音传递给它，然后它只要稍微挪动一下身体，触手就能伸到亚特兰蒂斯那边去了。
甚至只要它想，伸出它最粗壮的一条触手，就能直接把整个亚特兰蒂斯撑起来。
齐墨一条鱼待在亚特兰蒂斯最外面的月草丛里，甩动着尾巴，一群小黑点由小到大快速接近，在秦重鸿看到了他的一瞬间，齐墨猛地出声:“给我缠住他们！”
唰唰唰！
十几条触手一拥而上，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触手缠住了机甲，“砰！”的一声被快速拉近，然后被毫不手软地砸到了地上。
秦重鸿不由心情复杂:“……”
这还真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鱼。
第48章 亚特兰蒂斯（二三）
齐墨杀气腾腾地看着一群机甲， 因为不能吃的原因，他连犹豫都没有， 就继续说:“捏碎吧。”
秦重鸿虽然听不懂齐墨的话，但是却能感觉到人鱼语气中的杀气， 他没管后面的一串人，连忙发出精神波动:“等等！”
齐墨顿了顿，他紧紧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尾巴。
出声的到底还是他的食物，人鱼对待自己的食物一向态度柔和，因此齐墨的态度也变得稍微好了一点，他说:“想要怎么死？我给你选择的权力。”
秦重鸿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色， 他说:“我来， 是想和你们建交的。”而不是选择怎么死的。
齐墨并不明白建交的意思，他冷哼了一声，对水母说:“杀了他们！”
咔！
一架机甲被直接水母捏得断成了两截！它从中间断掉，分成了两个部分， 幸好驾驶室好好的， 没被捏碎。
“等等！”
这次叫住齐墨的却是林澜的声音。
秦重鸿发出精神波动的时候，特意让精神波动往外扩散。
他知道这里还有一只自然人鱼，齐墨对待他非常顺从，而且这条人鱼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果然，林澜在听到他的声音，就直接游了出来。
林澜是被炸出来的。
建交！建交！这个词语直接把林澜的脑子轰炸了一番，人鱼很强大， 非常强大。确实，他们是海的宠儿，大海因为他们而发生变化，他们的智慧、体质等等，都让人艳羡，是一种进化到了一定高度的奇异生物。
可是他们再强大，也抵挡不住人类。
确实，人类现在是打不过人鱼，可是他们有科技，有外力，他们现在肛不过人鱼，不代表以后肛不过。
人鱼族也势必要发展起来，这件事情势在必得，是必须做出打算的事情。
林澜以前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脑子里也乱成了一团，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
但是现在，秦重鸿的一句话，却让他脑子里的念头“当”的一下亮了起来。
——建交。
炎之前已经告诉了他很多信息，林澜也大概了解了人鱼现在的处境。
人鱼被人类捧上了一个畸形的扭曲的神坛，他们高贵，所以的欲望都可以得到满足，却又被束缚着，一生一世都只能是一条不断生育的人鱼。
人鱼必须改变，他们要么永远是生育的机器，并且现在高贵的身份还会慢慢降低。要么就要奋起，改变他们的身份定位。
建交，这就是一个机会。
林澜的神色有些深沉，他快速朝着这里游来，急急忙忙阻止了齐墨，借助海水，很快就到达了齐墨所在的地方。
他和齐墨并列立在一起，皱着眉头打量着被触手们按到沙子里的钢铁大块头。
“你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澜的语气十分谨慎，他也是第一次做出这种事情，不由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就用了精神力量。
“就是你想的那样。”秦重鸿依旧十分冷静，他说:“我们打算与人鱼建交。我们的地位是平等的，我们的交易是公平的，人鱼确实强大，可是等到再过一百年呢？”
林澜的脸色变了变，这已经算是一种威胁了，可是秦重鸿偏偏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了出来，反而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事实。
林澜犹豫了一下，说:“你能出来吗？”
“可以。”秦重鸿直接答应了下来，他说:“我可以放弃机甲，跟着你们进入你们的地方，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慢慢商量。”
林澜还是有些犹豫，他凑过去和齐墨说了几句话，确定了秦重鸿不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才让齐墨松开了机甲，领着秦重鸿往里游去。
秦重鸿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衣服，脸上也带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他不能游动，只能在海底奔跑，跟着齐墨和林澜的速度往亚特兰蒂斯跑去，在海底奔跑，这还是秦重鸿第一次体验。
“他居然能跟上来。”林澜眼中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忌惮，如果人类都是这个样子……
“撑不住多久的。”齐墨开口，他看着秦重鸿的眼神就好像一只饥饿的大灰狼看着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绵羊，只要一张嘴就能吃掉对方，却又不得不强行忍耐着自己的欲望。
林澜注意到了齐墨的眼神，瞬间感觉又好笑又无奈，他说:“再忍忍吧，要是真的成功了，我就给你做嘟嘟肉吃。”
“嘟嘟肉？”齐墨扁了扁嘴，他有些委屈地说:“可是嘟嘟兽不是在陆地上吗。”而人鱼属于大海。
“对，”林澜说:“墨，相信我，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你想吃，我都给你做。”
齐墨眼睛一亮，默默地看向蹦蹦哒哒的小绵羊，磨刀霍霍。
林澜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顿时眼角一抽，冷漠地说:“哦，当我没说好了。”鬼知道他的食谱上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齐墨:qaq
秦重鸿还不知道自己又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他一路跑到了亚特兰蒂斯，看见无数的繁茂的生长着的月草，还是忍不住心头震动。
这些月草价值的财富不可估量，这也是这些人鱼最大的依仗。
混血人鱼们一直在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看见齐墨和林澜回来，还带着一个秦重鸿，不由都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炎轻轻皱着眉头，他说:“这是要……聚餐吗？”
“不是，”齐墨回答，他说:“他现在还不能吃。”
炎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些事情都别管了，你们，”林澜更加顶事一点，他在人鱼中点了几条鱼，这几个都是在人鱼中能聚拢起小团体的人物:“你们，跟我来。”
那几条人鱼面面相觑，还是从人鱼群中游了出来，他们一直到了亚特兰蒂斯最高的一栋建筑当中，然后一条条的坐在了里面单独列出的高高的凳子上。
醒也在其中，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是曾经人鱼的最高全力中心，意义非常特殊。
“坐。”齐墨被林澜安排在了最高的位置上，在林澜心里，这么多人鱼之间只有齐墨才是真正的自然人鱼，他自己，也只不过是披着人鱼壳子的人类而已。
人鱼的座椅非常奇特，秦重鸿坐在上面有些不适应，他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是的。”林澜缩了缩手指，脸上还是非常沉静的神色，他说:“你们为什么要和我们建交？原因呢？”
秦重鸿说:“原因？”他不着痕迹地看了齐墨一眼，然后说:“原因就是因为你们是人鱼，这里是蓝星，而你们有月草。”
林澜轻轻皱了皱眉，炎也对他说过一点月草的事情，他也能大概知道月草的价值，可是这种事情听起来，还是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那么，你们能付出什么？”林澜直截了当地询问，他说:“人鱼的处境，你应该比起我更加了解，所以你们能付出什么？”
“我不能保证，”秦重鸿说:“但是我会尽力争取。”
他的精神波动散发出去，却被很好地控制在一个小小的范围内，只有这几条人鱼能够听到。
“我们看不到你的诚意。”这次是炎开口，他面对秦重鸿的时候，神色变得极为冷漠，就像是齐墨的翻版。
“我现在，就在这里，任由你们宰割。”秦重鸿平静地说:“这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几个人鱼头头和秦重鸿一直议论了很长时间，人鱼们的表现极为稚嫩，但是秦重鸿却一直有意相让，最后时间太晚，只能结束了他们的第一次交锋。
齐墨整个过程脸色都十分难看，他对待人类极为厌恶，恨不得让人类绝种，但是现在为了整个族群，又不得不和人类产生联系。
“再忍忍，”林澜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他说:“墨，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人类太强大了，人鱼完全无力抵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齐墨甩着尾巴，草裙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开，露出一片还没有被鳞片覆盖的尾巴尖。
秦重鸿垂着眼睛，一脸正经的模样，尽力克制自己把视线从齐墨的尾巴上挪开，他说:“我需要一些时间联络上层，接下来的事情，我没办法全权做主。”
林澜轻轻皱眉，他刚刚想要说什么，就被齐墨快一步截住了话头:“可以。”
齐墨甩着尾巴，他用一种极为灼热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秦重鸿的身体，似乎是在考虑哪里才最好下口。
“可以，”他说:“你是我的猎物，当然要和我在一起。”就是不能缺一块肉，也能尝一口血啊！
第49章 亚特兰蒂斯（二四）
齐墨对人类的厌恶， 其他人鱼都是看在眼里的，忽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哪怕是用尾巴尖想都能知道他的想法。
“不行，”林澜真是服了齐墨见缝插针的功力， 他说:“我会安排地方的，这几天你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