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若说南昭一出现就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是因为她一身的灵气无法忽视,那么公子寐的出现,却是另一翻境界。
    他未展露自己一丝一毫的本事,便能集聚所有人的目光,彷如天人。
    “他是谁?”人群里有人小声问。
    便也有人小声揣测:“只有闳国的公子寐未来,想来就是他了!”
    “公子寐?是何来历?”
    “不知!”
    即便是带他到此的殷珏来说有关公子寐的背景,也不过是只字片语,不解其祥,旁人不知,也就见怪不怪了!
    南昭整个晚上都在等待此人的出现,现在终于出现了,心中有股激烈的情绪在波动着。
    “公子寐来了,这下,可以斗法了!”
    最后一组的斗法,只剩下一位来自晋国的白眉道长,此人道术高超,是当今北道门中的泰山北斗,这一路斗法闯关斩将不费吹灰之力,此刻见公子寐来,不免细细打量起对手来。
    “时辰也不早了,开始吧!”晋国四王爷不耐烦的说,心里暗骂着这公子寐不过一介术士,竟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人,简直狂妄。
    其实晋四王爷对玄门之事并不了解,但他知道白眉道长十分厉害,斗法就未败过阵,必然能在这场斗法中胜出。
    可偏偏这时候,他给予了很大希望的白眉道长突然道:“斗法且慢,贫道有一问需请教这位公子!”
    公子寐轻轻抬了抬手。
    白眉道长则问道:“公子可否姓姬?”
    旁边的人听到此问,有的一脸疑惑,有的则露出惊异之色,无不细祥公子寐的周身。
    南昭也皱眉深看,所有人只称他为公子寐,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全名,白眉道长是通过什么来判断他姓姬的?
    “姬……”莫非是姬姓有何渊源?
    公子寐并未回答这个问题,他在众人等待的目光中站在那方,明明身后皆是人,但在南昭看来,此身影如何也融入不进那浑浊的杂色中。
    晋四王爷实在不懂其中深意,急不可耐的问:“白眉道长,这姓不姓姬有何关系嘛,斗法呀!”
    白眉道长并未多加理会,这边又问了一遍:“公子可姓姬?”
    公子寐简单回答了一声:“是!”
    白眉道长面色一变,惊讶后又归于平静,拱手道:“五十年了,公子似乎一点儿都未变,而贫道却老了!”
    公子寐沉默的听着道长的感叹,没有反驳,则证明白眉所说是真。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五十年前,白眉道长则见过公子寐。
    因了他面上戴了面具,所以别人无法判别他的年纪,但从身形与手看去,也不过二十几岁,若是五十年前他就这样,少说也得有七十岁了吧?
    玄门中年纪大的高人不少,但年纪大却这般年轻的却数不出几个来。
    长生不老的那是仙儿,还留在人间的,那也算得上是个人仙了吧?
    “贫道与公子这场斗法胜负已分!”白眉毅然转身对周边的人说。
    晋四王爷还盼着他能打扮公子寐呢,这样他晋国就还剩下两人,到时候二人对南昭,胜券在握!
    没想到,白眉未战先认输,实在令他颜面扫地,气得当场发作。
    “白眉!你别忘了你是因何而来!”
    白眉并未因他的苛责而改变主意,他沉声回答:“贫道时时急着自己为何而来,只有简单二字,苍生——”
    这里的术士虽然来自四国九州,是不同阵营,有人依附权势,也有人高寡一身,显然,白眉是后者。
    他一声‘苍生’虽简单,又承载了多少重望和艰险?唯有真将此二字作为修行初心的术士,才能深切体会吧?
    看这翻,白眉无心与公子寐战,应是因五十年前与公子寐的渊源。
    “既如此,那么公子寐、海纳法师以及灵善公主则需最后斗法。”周仰出来提议:“为了公平起见,最后一轮抽签吧,谁抽到红字签则在旁等候。”
    三人听后,分别迈步到周仰身前,随手抽了一张折好的签纸,红字签正好被南昭抽到了!
    海纳心头失望,若能让他抽到红字签,就可等公子寐与南昭互斗,依二人的实力,必然能打数个回合,那时消耗得也差不多了,不管谁赢,最后皆是他坐收渔翁之利。
    签也抽了,无话可说,海纳也早就想见识见识这被神传公子寐的本事,他上前两步,拱手道:“公子请吧!”
    公子寐未动,亦如他平素那置身事外的姿态。
    海纳却已等不及了,他从袖囊中取出一面用红蓝线绣的布旗,这是他门中的法器,名叫阴阳风云令旗,与当初欧阳家那面阴阳八卦旗属于同一类法器,只不过,这面风云经过数代厉害的阴阳师加持,法力是八卦旗不可相提并论的。
    大家都在议论海纳这面风云旗的厉害,南昭的目光却一直锁在公子寐身上,在她看来,若他真是那个人,海纳绝非是他的对手!
    海纳未等公子寐出手,已然摇动着手里的风云旗,明明嘴未见张,却听到数道阴阳决从四面八方传来。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借我神兵,三太子降身!”
    南昭曾在梅山上见过欧阳家使这道阴阳决,深知此决是阴阳术中顶级秘术,她目光向头顶的夜空看去。
    “轰动!”一道炸雷闪过天际,黑幕被劈得透亮,狂风大作,掀起场上的尘土飞扬。
    术士们的法袍被这阵狂风肆意的吹刮,他们感觉到此道阴阳决实在厉害,赶紧往旁边躲闪,唯恐被误伤。
    周仰也被手下几个护着往练兵场边缘而去,实在不放心,他专门回头拽着南昭与自己一同往后。
    从远处看,公子寐与海纳相隔着数十丈的距离,海纳使出阴阳决后,周身都是气势。
    而公子寐在这狂风之中,依然竖立不动,稳如泰山。
    “轰动——”一是一声炸雷,而这一次,闪电的光却照亮了夜空中其他奇景。
    “快看呀!”
    众人抬头看去,竟是数千身穿金甲,手拿神兵的天兵天将腾云而下,场面排山倒海,杀气如虹。
    虽早有准备,但见此场面,南昭还是被震慑到了,本以为当初欧阳嵩已将此道阴阳决修得炉火纯青,但现看海纳相同的一道阴阳决,才知何为天壤之别。
    海纳果然不愧为北玄第一阴阳师,这决阴阳简直毁天灭地。
    眼看着天兵天将杀下来,在旁看之人都唯恐被伤,公子寐却临危不乱站在原地,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抬起两手运力与之间。
    接着,一颗蓝色的法球在他手心出现,从法球中很快散出一道强大的力量环绕在他身旁,阻扰着海纳的天兵靠近。
    海纳便摇动着风云旗加持,天兵天将又添神力,不断冲击着那道属于公子寐的力量。
    而这期间,公子寐并未有更多动作,海纳以为他已到极限,心头有些得意,正要继续发力时,见他突然抬手引手中的法球向上,此时,法球的力量发生了明显变化,竟不惧怕那些天兵,更将天兵渐渐吸噬。
    “这……”海纳大惊,再摇风云旗令天兵天将变换阵法对敌。
    公子寐不惧怕,再引手中法球的力量散开,层层飞向那些正在不断聚拢的天兵将。
    周仰看那些不断变换各种位置的天兵将,竟看出了其中的阵法,他说:“这是天兵降魔阵,属于阴阳决中决!”
    南昭点头应道:“不错,要破此阴阳决需得先破此天兵降魔阵!”
    公子寐的法力围绕着天兵阵环绕了数圈,似乎也在寻找破阵的关键。
    海纳这时叫嚣道:“公子寐,听闻你性情孤傲,不善与人打交道,这正道营统帅一位实在不适合你!”
    公子寐没有回答,他认真的引力寻找着这破阵的关键,才没过多久,竟真被他找到了,双手由两侧举起,那颗蓝色法球也跟随他的手一起飞高。
    “轰——”地巨大一声,周围地动山摇,远处还有战马不安的鸣叫。
    所有人再抬头看去,那些威武霸气的天兵天将正如烟一样,被风慢慢吹散!
    海纳引以为傲的阴阳天兵决,就这般在他面前溃散消失,他不敢相信,又因此道天兵决消耗颇大而勾着半,面容憔悴,挫败感压上来,他颓然坐地。
    “怎么会,你到底是何人?”
    公子寐未回答,他已恢复平静,再看不出身上有一丝一毫强大的法力存在。
    白眉道长从远处缓缓走来,因他与海纳还有些交情,他过来劝道:“海纳,你输给他并不可耻,能与他法斗成这般,你已是当今至圣的阴阳师了!”
    海纳一出生就天生奇骨,他师父引他入门,在他们这派阴阳师中,他无疑是个天才,年纪轻轻就有了不低的造诣,这些年更是斗过不少法,从无一败,所以自负又狂妄。
    这道阴阳天兵决,他更是比他师父悟得更透,才修出了决中决,长久以来,引以为傲。
    可自己引以为傲之物,就这般轻易被对手给击败了……
    叫他如何去接受和相信?
    他整个世界都倾倒了!
    白眉也深知他的脾性,所以才特意过来的,他再告诉海纳:“他姓姬!”
    海纳坐在地上摇头,不肯听信,垂头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信,不信……”
    无论海纳信不信,这场斗法胜负已定,他是败者,就已失去做统帅的资格。
    晋四王爷最后的希望落空了,忍不住气急败坏的骂道:“废物!一个个皆是废物!”
    而周仰在见过刚才公子寐的本事后,开始担心起来。
    早知公子寐厉害,却未曾想到会是这般,他在下一场斗法还没开始时,来到南昭身旁,她正将自己身上多余的物什取下来,交由寻龙帮她保管。
    “南昭,你可知公子寐所引的那颗法球是何物?”
    南昭摇头回答:“不知,但我却很熟悉!”
    他再问:“你有几成把握?”
    刚才能利落回答的她,再抬头时,眸间却透着茫然回答:“不知道……”
    周仰心头一紧,早知她对那个人的执念通通都加注到了公子寐身上,他忧心忡忡的提议:“南昭,这场斗法放弃吧!”
    南昭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一直希望她成为正道营统帅的九哥会劝她放弃,她起先不解,很快就从对方矛盾的双目中寻到了答案。
    九哥怕她不敌,更怕她在此种迷失了自己。
    但九哥却不知,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为了不让九哥担心,南昭咧开嘴微微一笑说:“九哥是怕我会受伤吗?别怕呀,我可是灵女啊!”
    记不得这已是多少次听到这句话了,每一次,都听得他心如刀绞……
    相同的还有,就是无论他多难受,他都无力去阻止她要行之事,这一次也一样,只能目送她朝前方斗法的地方而去。
    南昭从人群中走来,身体单薄,脸上没有从前斗法的紧张,就好像这是一场久违的重逢一般。
    公子寐还站在原地,已等她多时。
    她看到他,首先脸上的那张白色面具,再是面具后面那双陌生的眼。
    她没有要立即开始这场角逐,而是站在与他相对的位置,轻声问:“你说这一次,我们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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