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别对刘芒没有领会自己的中心思想有些恼火，但他又不能明着说出来。
    所以他决定暗示一番。
    “老刘，不着急，大家毕竟都是外行，这次电影就当是给大家练手，咱不能好高骛远。”
    刘芒很明显没听懂他的暗示。
    “可这是七百万投资啊......”
    “我是制片人，我说了算。”方别摆摆手，“今天先收工，你们记得管理好这里，设备什么的都收好，我去找咱投资商忽......聊聊。”
    刘芒有些担忧：“咱这个新的预算方案......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一点儿都不过分。”方别拿起预算方案就走，“你们安心拍戏，记住，只是练手啊！”
    看着他在夕阳下缓缓远去的背影，刘芒再一次红了眼眶。
    “秋梅，咱们一定要拍好这部电影！绝对不能让他失望！”
    多好的人啊，为了不给大家压力，他居然主动选择把压力扛在自己肩上。
    “嗯。”赵秋梅应了一声，她平淡的语气中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定！”
    ............
    站在公司门口，方别脑海中又过了一遍用来忽悠苏沐凛的话语。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
    门却自己开了。
    苏沐凛眼神淡淡：“正好饭做好了，尝尝清蒸鲈鱼味道如何。”
    方别手停在半空，闻言笑了：“好啊。”
    饭桌上，两人相对而坐。
    苏沐凛在翻看着方别带回来的预算方案，而方别正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那条鱼。
    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方别一愣，尔后慢慢品味着。
    苏沐凛看似在看预算案，但实际上她的眼神全落在方别身上。
    “味道怎么样。”
    语气平淡，但被捏皱的预算案边缘却暴露了白富美高中生内心的紧张。
    “唔......怎么说呢。”
    方别砸了砸嘴，似乎在回味：“有点儿失望。”
    预算案被捏成一团，方别抬头，却对上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哪里失望。”
    方别仿佛毫无所觉：“感觉跟你的人设不太符啊。”
    苏沐凛略微蹙眉：“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
    “嗯......怎么说呢。”方别单手撑着下巴，脸上笑眯眯，“就是那种大小姐笨拙地做出来的奇形怪状的难吃食物，虽然很努力，但依旧很笨拙，这才是一个大小姐的合格人物设定。”
    “呵......”
    苏大小姐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嘲讽，方别却又说话了。
    “不过你做的饭菜还真挺好吃的，啧，你要是不混娱乐圈，就是去开家饭店感觉也能做大做强呐。”
    “拍马屁是没用的。”
    苏大小姐想强装平静，但她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到底还是个十七岁的姑娘。
    “嗯哼。”方别抬抬下巴，“预算看的如何了，有问题的话可以提出来。”
    然后我再想办法忽悠你。
    “确实有些问题。”大小姐放下手中的预算方案。
    “你说盒饭？”方别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演员也是要吃些好的才能给你认真演出，咱们既然要做，就要做到业界最好。而且口碑打出去之后，咱们再要拍什么片子的话你说那些群演是来咱们剧组还是去别的剧组？”
    对影视行业一知半解的大小姐侧过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对吧。”方别开始趁热打铁，“还有那些工作人员。咱们以后肯定要有自己的一套班子，与其找外人，不如干脆自己培养，所以给他们提高待遇也是一件既很合理又很符合逻辑的事情。”
    苏沐凛被他说动了。
    “那这七百万是不是不够？要不我再凑点儿钱出来。”
    方别一愣：“你还能去哪儿凑钱？”
    反正苏老爹给的那一百万“买水果钱”方别是肯定不会用到拍电影上来的。
    先不说其他的，就是大小姐提出疑问来他也不好回答。
    苏沐凛好看的眉毛快拧成一团，半晌，她抿了抿嘴：“再卖辆车，我让燕双鹰去我大哥那儿把他那辆迈巴赫开出来卖了。”
    方别掏出烟，看见小姐姐眼神不善，又塞了回去：“不是......难道你还要高价卖给你二哥？”
    苏沐凛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不是......这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
    “那你说怎么办。”苏大小姐双手环抱于胸前，还翘起了二郎腿，“提出问题谁都会，要能提出问题的同时还能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社会人士。”
    你是我老板嘛，怎么说的话跟我公司经理开会的时候说的一样？好像还真是......方别不着痕迹的从大小姐一双长腿上裹着的黑色长筒袜上收回目光。
    “你就不能从你二哥那儿再把那辆宾利要回来，然后高价卖给你大哥？不是......我都被你给绕进去了。”方别一拍脑门，“我意思是那七百万够用了，没必要再加钱。”
    毕竟是奔着电影扑街去的，能省点儿是点儿。
    “你确定？”
    苏大小姐当然不是那种傻白甜。
    她之所以要加钱且根本不质疑方别，是因为她相信方别的才华和为人。
    但白富美别扭的小心思又让她没法直接说出口。
    “当然确定。”方别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苏沐凛碗里，“咱俩先交个底儿，你预期的票房大概是多少？”
    “我的底线是一千万，但我的预期是一个亿。”
    预期一个亿，是因为她看过剧本且相信方别的才华水平。
    底线一千万，是只要不低于一千万，她就能从成本的余钱中接着拍下一步。
    苏沐凛虽然只是半个影视圈的人，但她也不是那种愣头青。
    这第一部电影既没大牌也没什么厉害的宣发，她只要口碑就好。
    有了口碑，她就可以拉着方别接着拍下一部了。
    方别手一顿，筷子上的鱼肉掉进了碗里。
    “底线一千万？我的大小姐哟，你这岂不是要赔惨？”
    方别担心的是赔钱吗？当然特么的不是啊！
    他担心的是赔的不够惨！
    更担心的是苏大小姐心理预期太低！
    要是苏沐凛预期个十亿八亿的，然后拍出来票房就几十万一百万，那她还不得心态全崩然后乖乖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可她心态要是没崩怎么办？那方别的心态就该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