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之人向来被世人所憎恶。
    但这一夜宁无痕的作风却让所有人在心底由衷的佩服，似乎他的张狂本就是与生俱来。
    “原来，宁无痕进入东皇城是动柳家。”
    “他居然一个人进城单挑这座百年世家，东皇名门，真的就不怕死？”
    自宁无痕走后，余下的人才敢长舒一口气，以舒缓心中的压抑感。不过很快的，这里就被嘈杂的议论声所占据。
    宁无痕今夜连连出手，闹出这么大的风波，自然让很多人好奇他的来历。
    “宁似乎不是一个人来的，首日进城之时，他身边还有一个仆人。”
    此话一出，众人才想起，宁无痕身边还有一位头发乱糟糟似乎从来没洗过，一脸褶皱的老头。
    “那也只有两个人。”人群惊讶，有人怯怯的回复道，“两人打一个百年世家，我总是感觉不靠谱。”
    “那老头似乎不简单。”
    “怎么说？”
    “因为他骂桐无极是老王八蛋。”
    “噗！”
    当日很多不在现场的人听闻这句话，吓了一跳，还以为说话之人在开玩笑，仔细一瞧，发现不是在谈笑。
    桐无极是桐庐的上任家主，乃东皇城一位极有声望的老辈人物，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桐无极跺跺脚，东皇城都要抖上一抖。
    可偏偏这么一位老辈人物，居然被人当面骂成王八蛋。
    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事情过去数日，桐家的人居然没反应，甚至连一点表态都没有。
    若是换成一般人，早就跳脚出去找人麻烦了。
    前后一想，众人才发现事情的端倪，其中暗藏玄机。
    “那老头不会真的是高手吧？”
    回想那一日，老鬼一身邋遢，风一吹就乱的头发，以及一笑就噗噗漏风的门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我怎么感觉，那老头就是一个地痞流氓。”
    “流氓不可怕，就怕有实力啊，一个宁无痕就够出人意料，现在再加一个不知深浅的糟老头，搞不好这一主一仆真的能挑翻一座世家。”
    “..”
    一夜寒风吹遍整个东皇城，朝日初起时分，整个东皇城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
    宁无痕在天门郡烟花阁外，一人横刀立马，斩下十三颗柳家头颅，让所有都惊呆了。
    “疯了，疯了。”
    “这宁无痕就是一个疯子，这是在打柳家人的脸啊。”
    所有议论的焦点都放在宁无痕身上，然而最让人胆寒的不是宁无痕的作风，而是他放出去的一句话。
    “自今夜开始，宁无痕正式与柳家开战。”
    昨夜数千人在现场，听得真真切切，这句话的确是才从宁无痕嘴里说出去的。
    “只怕日后东皇城要打翻天了，来了这么个少年疯子，该热闹一阵了。”
    “宁无痕既然敢一个人来，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出这么一句话，显然是有备而来。我想柳家要是除掉宁无痕，指不定要耗费不少精力。”
    “恐怕不止要耗费精力，还要赔上不少命。宁无痕已经杀了十三个柳家人，不知道日后还要杀多少。渍渍，这少年，简直张狂到无敌的境界了。”
    偌大的一座都城，议论的焦点尽是宁无痕，几乎一战再成名。
    然而那一端的宁无痕却无所事事的躲在栖霞山庄，跟老鬼优哉游哉的喝起了小酒，似乎昨夜的一场杀戮不是他干的。
    昨日回来后，宁无痕安顿好第七瑾儿就赶回了后院，随着朝阳的升起，两人一夜推杯换盏，也不知喝了多少。
    “杀了十三个，不错不错。”老鬼忍不住追问道，“感觉如何？”
    “一个字，爽。”宁无痕摇摇头，喝得醉眼薰薰，差点醉倒。
    “你跟桐华约战了？”老鬼又一句插道。
    宁无痕跟桐华约战举城皆知，现在已经成为天门晋选最热闹的一战，很多人都在期待，六个月后他与桐华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你我来东皇是为杀柳家人，但现在毫无节制的树敌，你真的不怕？”；老鬼笑道。
    “无妨，就当切磋，连番大战对我的境界提升有好处，而且以我的实力未必会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宁无痕笑了笑回复道，“就怕到时候将桐华打废，桐庐的人要找我的麻烦。”
    桐庐就这么一位天之骄子，若是真被宁无痕打废了，等于毁了桐庐的百年基业，只怕桐华一倒，连带身后的整个桐庐都要疯掉。
    宁无痕考虑的也确实是实情，毕竟桐华在桐庐的身份不简单。
    “这个嘛，你不用顾忌，尽管上去打，打废了最好。”老鬼摸摸下巴贼笑道，“到时候桐庐要敢找麻烦，老夫去他桐庐逛逛，问问桐无极那个老王八蛋，是怎么教导后辈的。”
    所谓逛逛当然是亲自压阵，以个人身份压迫整个桐庐低头。
    一直以来宁无痕都不知晓老鬼的真实姓名以及曾经，但他知道一点，老鬼在太虚境之上，这是宁川在他二人离开西桑城时，告诉宁无痕的。
    依照宁无痕的判断，太虚境的修为隐隐与风云录上的人齐平。
    “这老梆子该不会真的在那上面吧，天下十大高手之一？”宁无痕看着老鬼云淡风轻的表情，心里默念，“如果真的是，公子我以后将东皇城打平都没事，反正随身携带顶级高手。”
    “你在想什么？”老鬼见宁无痕盯着他沉默不言，问道。
    “我在想，你真狠。”
    “没你狠。”
    “彼此彼此。”
    “客气客气。”
    两人推杯换盏，谈笑连连，让第七世家的人彻底傻眼了。
    要知道宁无痕这主昨晚可是一人斩十二，闹得东皇城现在都没平息下来。
    尤其是第七瑾儿的女婢阿蛮，自那一次被宁无痕吓到，就再也不敢出现在宁无痕面前，几乎见到他都是绕道走。
    但听到宁无痕约战桐华，还是让她整个表情都不平静下来。
    “这宁无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胆子竟然这么肥。”阿蛮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现在看到宁无痕一笑，就在想这家伙是不是又要杀人了。
    “不久后，东皇城这片天就要因你而变咯。”老鬼指了指天，期盼道，“杀柳家，废桐华，荡平东皇城，少爷啊，我很期待你大杀四方哦。”
    “你就这么相信我有那么强？”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老鬼幽幽一笑，轻声道，“所以只要你敢说，那就敢做，怎能不相信。”
    宁无痕沉默，没有回话，而是望着蓝天下的一朵白云，缓缓失神。
    “酒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老鬼用脚踢了踢附近的坛子，而后摆摆手呼唤道，“青云小子，给老夫上酒。”
    青云小子自然就是第七青云，第七世家当代家主的三弟。
    这段时日，宁无痕主外，游走在天门郡四处，老鬼则是在栖霞山庄隐居，但也不知为何，对第七青云特别‘厚爱’。
    不多时，第七青云翻着白眼，提着数坛酒走近，一脸的无奈。
    “青云小子，你什么表情，老夫喝你家酒，你不愿意？”老鬼翘着二郎腿，佯装怒道。
    “老夫可是看你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是一块不可多得的武道奇才，这才大发善心收你为外门弟子，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师傅？”老鬼骂骂咧咧道。
    “你能要点脸吗？”第七青云无奈至极，最后忍不住憋屈道，“且不说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徒弟，但是你见过这么照顾徒弟的？”
    第七青云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咬牙切齿道，“你是拿我当仆人用啊，武道奇才这么使唤，是不是太奢侈了？”
    第七青云压根就不相信老鬼的鬼话，后者就是闲着无聊，没事就来消遣他。
    偏偏这么个人你还不敢惹，随着老鬼数日下来与第七青云的接触，已经让后者彻底无语了。
    这老梆子实在是太无耻了，居然拿他当仆人用，还恬不知耻的说是看上他的资质，耍人也不带这么耍的。
    老鬼晃了晃腿，解释道，“老夫不是一般人，行事自然也是与众不同。你只要把老夫服侍好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真的？”第七青云虽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老鬼出自风云录，这一点他跟第七柔山沟通过，自然做不得假。
    现在听老鬼放出口风，隐隐有点心动。
    “应该是真的！”老鬼掏了掏耳屎，漫不经心道。
    “什么叫应该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应该是几个意思？”第七青云跳脚，真想骂街。
    “那就是假的吧。”老鬼一改口风，回答道。
    “我·草。”第七青云连哭的心都有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一点高人的样子都没有。
    “干哈，你想打我老人家？”老鬼一发狠，“信不信我揍你？”
    “额”
    宁无痕坐在一侧无奈的摇摇头，替第七青云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个主，迟早被玩哭。
    “这老梆子，越来越无耻了，哎。”
    宁无痕叹了口气，移了移身子，远远坐到一边，不想搀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