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心里踌躇了起来,“娘娘,奴婢若是走了,王妃……该怎么办?”
晚妃继而又说道:“你放心的去,宫里本宫自然会出面,本宫无论如何也是大王的母妃,即使她们如何的无礼,也不敢过分造次。”
花景为难地说道:“奴婢叩谢晚妃娘娘,可是……奴婢不知道如何赶往琼所。”
“这里有一张图纸,你看看,看可有不明白之处。”
花景看过图,诧异地看着晚妃娘娘,“这……”
晚妃娘娘沉声说道:“这是去往琼所的最捷径的路,顺着这条路,不出意外明日晌午之前便可以到达,记住不可耽误。”
花景盯着晚妃好几秒之后,决定相信晚妃娘娘,听从晚妃娘娘的安排,开口接过令牌言道:“奴婢遵旨。”晚妃补充地说道:“记住,从东门出城,东门的守城人季堪看到令牌会放你出城。只是出城后,你能不能到达琼所,这一切就得看你了。”
“是,娘娘!”
晚妃催道:“去吧!时间不多,不容耽搁。”
花景走了几步又折转回来,跪在晚妃娘娘的跟前,深深地磕了个头,“晚妃娘娘,王妃就拜托您了!”
晚妃对着花景点了点头,“本宫会尽一切力量救她,快去吧!”
喜鹊见花景像只燕子般地越过高高的院墙,消失在黑夜中,不禁快步走进晚妃的寝宫,“娘娘,是王妃出事了吗?”
“喜鹊,今夜谁也没有来过,你明白吗?”
晚妃的言下之意,喜鹊怎么会不明白呢?立即开口应道:“奴婢明白了。”
晚妃点了点头,忽然扫见喜鹊衣服上的血,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急声说道:“恩,你快下去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了,莫要让人瞧见了。”
“是,娘娘,奴婢这便去。”喜鹊应声刚刚退下,思悔宫的宫门便被人给撞开了。领头之人不是旁人,便是萧静。
萧静带着一群侍卫进入思悔宫后,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便在思悔宫中大肆地搜查了起来,她本人责带着四个丫鬟,向着晚妃的寝宫走去。
萧静直入晚妃的寝宫,穿过珠帘,对着躺在床上的晚妃,行礼道:“儿臣叩见母后,母后金安。”
晚妃面色冰冷,缓缓坐起冷声问道:“萧静,你深夜来思悔宫做什么?你的眼中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萧静刚想起来,闻得晚妃如此一说,只好继续跪着:“儿臣不敢,母后息怒,儿臣也是迫不得已才……深夜私闯母后的宫中面见母后。”
晚妃冷冷地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得已。”
萧静回禀道:“启禀母后,其实……是宫中出了刺客,伊妃妹妹今日被刺客刺伤了,刺客还隐藏在宫中,所以儿臣才带着侍卫追查,儿臣恐那刺客藏到了母后的宫中,再伤人母后,儿臣全是一片孝心,还望母后见谅。”晚妃冷冷地抽动了下嘴角,冷声质问道:“刺客?这么说,你今夜来是抓刺客的了?”
萧静面不改色地回道:“回禀母后,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的安慰着想,还请母后体谅儿臣的一片孝心。”
晚妃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地冷声质问道:“孝心,你一声招呼不打,就在本宫的宫中搜查,还真是孝心。本宫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小心,还是把母后也当成了刺客,或者是窝藏刺客的帮凶了。萧静,你是不是觉得本宫一直住在这思悔宫里,就不是当今大王的母后了?”
萧静闻言面色一片慌乱,立即说道:“儿臣不敢,母后明察,儿臣的确是为了母后安全着想,儿臣是一时心急……这才失了礼数,失了方寸,儿臣敢请母后恕罪……儿臣是真的一片丹心啊,母后明察……”
晚妃见萧静一脸惊慌不似方才进来时那么一副飞扬跋扈的申请,脸上的冷意稍稍缓下,言道:“恩,本宫念在你对本宫的一片孝心上,姑且相信你一次,你起身吧!”
“儿臣叩谢母后。”
晚妃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本宫到是要看看,一会儿可有刺客藏在本宫的思悔宫中,你先坐下吧!”
萧静心里有些忐忑地坐下,“儿臣谢母后赐坐。”
一会儿功夫,一个领头的侍卫只手攥着一件血衣,站在了寝宫的珠帘外,禀报道:“小人叩见晚妃娘娘,萧妃娘娘。”
萧静见晚妃不说话,立即看向领头侍卫,提声问道:“可曾搜到刺客?”
领头的侍卫迟疑了一下,立即抬手言道:“回禀萧妃娘娘……小人在一名宫女的房中搜到了一件血衣,甚是可疑,想必这名宫女见过刺客,还请晚妃娘娘,萧妃娘娘明察。”领头侍卫话落,喜鹊便被人压了上来。
喜鹊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奴婢喜鹊叩见晚妃娘娘,叩见萧妃娘娘,启奏晚妃娘娘,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见过什么刺客,与刺客更没有关系……”坐在床榻上的晚妃娘娘没有开口,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萧静,颇有几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势头。
萧静见晚妃娘娘不说话,只当晚妃娘娘心里也在发着虚,便一改先前的恭敬,对着喜鹊大声质问道:“那你这件血衣怎么解释?是不是你把刺客给藏起来了?说!”
喜鹊见晚妃娘娘面色平静,不替她说话,立即哭道:“回禀萧妃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即使有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和刺客有瓜葛啊!”
萧静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那你说,这件血衣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血衣是她撞到了花景的伤口留下来的……喜鹊脑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看了一眼萧妃,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禀娘娘,这血……这血是奴婢不小心弄脏了的……是月信……”
萧静闻言知道不由再次盯着喜鹊慌乱儿惨白的脸审视了一番,对着身边的两个宫女命令道:“你们带她去检查检查……若是她说谎,刺客必定和她有关系!”
喜鹊闻言一个整个身子都瘫软了,被萧静身边的两个宫女拖着往外走。“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什么刺客,奴婢真的冤枉啊……萧妃娘娘奴婢是冤枉的……”
喜鹊被拉下去不一时,便面如死灰地被压力回来。
萧静听完宫女的禀报后,厉声喝道:“大胆奴婢,你竟然敢欺骗本宫?你定是和那刺客串通一气,还不从实招来!”
“萧妃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没有见过刺客,奴婢是冤枉的……”
萧静见喜鹊死不承认,一心想要抓住花景的她,心急如焚一时间忘记了身边还坐着一个晚妃娘娘,便对着喜鹊大声道道:“那你倒是是说说,你这衣服上的血是怎么来的?本宫看你就是和刺客同伙的……看来不对你用刑你是不会招供了,来人啊,夹棍伺候!”
喜鹊一听夹棍三魂就吓去了二魂半,立即磕头求道:“萧妃娘娘饶命啊……奴婢冤枉……奴婢真的是冤枉的……”晚妃娘娘算了算这萧静搜查到审问喜鹊一前一后也快有半柱香的时间了,想必花景也该到了宫门口,一切顺利的话,此刻就算是萧静赶去城门也是追赶不急了。看着侍卫要对面如死灰的喜鹊用夹棍,冷喝道:“住手!”
萧静见晚妃开口喝止,神色微微一沉,问道:“母后,这个贱婢一定是和那刺客有关系,若今日不审问出凶手……”
晚妃经过方才这一幕,对喜鹊的信任多了几分,方才她一直不说话,一是拖延时间,二是试探一下喜鹊对她的忠心,此刻目的达到了,她又怎么容忍得了萧静在她面前大呼小叫地指手画脚?
“萧静,你在本宫的宫中审问本宫的奴婢,可曾经过本宫的同意啊?在你的心中还有个孝字吗?”
萧静见晚妃如此一说,面上的神情微微一凝,“儿臣不敢,儿臣……儿臣也是为了母后的安全着想,还请母后体恤儿臣的一片孝心啊!”
晚妃娘娘冰冷地扫了一眼萧静,对着已经吓呆了的喜鹊令道:“既然今夜要被这刺客一事闹腾的不能休息,喜鹊你还不过来侍候本宫更衣。”
“是,晚妃娘娘。”
“母后,喜鹊她……”
晚妃打断了萧静的话,冷声质问道:“喜鹊她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喜鹊与刺客有勾结啊?你是不是还要说,喜鹊身上的血是刺客身上的血啊?”
萧静生硬地说道:“是,母后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很诡秘吗?”
“放肆!”
晚妃忽然的大声,吓的萧静身子微微一颤。萧静海没有见过晚妃这样冷厉过,不禁有些胆怯了,盯着地上的血衣,“母后……如今宫中因为刺客一事,已经弄的人心惶惶了,儿臣就算是冒着冲撞母后之嫌,也要进谏,请母后彻查此事……审问喜鹊……”
晚妃娘娘由着喜鹊扶下了床,“萧静,若是本宫告诉你喜鹊衣服上的血是本宫的,你是不是觉得本宫是刺客啊?”晚妃说话间抬了抬受伤的手,冰冷地看着一脸惊诧的萧静。
萧静不敢相信地瞪着晚妃包扎着的手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母……母后,您怎么受伤了?”
晚妃淡定地说道:“喜鹊方才不说,那是因为本宫不让她说出去,这又不是什么大伤,只是本宫不小心被剪刀伤着了,天色也深了,不想劳师动众的请太医。”
萧静瞅着晚妃手腕处包扎伤口的布条,“母后……你方才怎么不说呢?儿臣还以为……”
晚妃冷冷一笑,轻哼一声说道:“哼,以为?你以为什么?你在这里只知道大呼小叫,若是让本宫以为,本宫还以为你你眼睛没有本宫这个母后呢!”
晚妃脸上的冰冷,将萧静给震慑住了,萧静立即跪在了地上,急声说道:“儿……儿臣不敢!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担忧母后的安危,这才为了刺客一事,急的失了分寸,还望母后原谅,母后……儿臣一直都把您放在心中的。”
晚妃见萧静被她给震慑住了,脸上的神情才淡柔了下来,“是不是放在心中,本宫看不清楚,你自己心里清楚。今日本宫念在你追查刺客一时情急,也是初犯,本宫便不计较了!天色已晚,你们都退下吧!”
萧静有些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喜鹊,不太甘愿地行了个礼,“儿臣叩谢母后,儿臣告退。”
晚妃在萧静走出珠帘的时候,盯着萧静冷声说道:“慢着!”
“母后还有何吩咐吗?”
晚妃不带感情地说道:“萧静,如今你在这后宫之中位居妃位,做人应当处处谨慎才是,莫要无事生非,把这大汗国的宫里弄的乌烟瘴气。你最好记清楚,这大汗后宫虽然是女人的世界,可主子却还是大王,明白吗?”
萧静被晚妃说的一愣,恭敬的回禀道:“儿臣敬遵母后的教诲。”
晚妃淡冷地扫了一眼萧静,言道:“恩,把你的夹棍带上,退下吧!”
萧静抿了抿嘴唇,乖顺地应道:“是,母后,儿臣告退。”萧静走出思悔宫后,面上的乖顺瞬间消失不见了。双目复杂地看了一眼,快步向着伊萱宫赶去。方才从喜鹊诧异的眼神中,直觉告诉她,那衣服上的血不是晚妃手腕上的血。若真的如同她所猜的那般,那个落网的宫婢一定见过晚妃娘娘。
萧静对着身后的侍卫,冷冷地质问道:“你们都搜查仔细了吗?”
“回禀娘娘,小人搜查的仔细,的确是没有。”
萧静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紧着眉心吩咐道:“你派几个人守着思悔宫,另外派人去城门把守,出入皇宫的人,全部给本宫查清楚了,若是让刺客溜出了皇宫,你们的脑袋就不用长在脖子上了!知道吗?”
“小人遵旨!”
萧静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算来算去,怎么就让那个领头的宫婢逃了呢?若是让她见到大王,那可就出大事了!无论如何,就算是将这皇宫挖地三尺,她也要搜出来。
萧静在去伊萱宫的半路上,遇见迈着匆匆碎步向她走过来的小雨,退下了身边的宫女。
小雨恭敬地给萧静行了个礼,“奴婢见过萧妃娘娘。”
萧静看着脸庞还肿着的小雨,不禁想到宁兰被压下去时的神情,身子微微一紧,沉声问道:“什么事情?”
小雨立即接话说道:“回禀萧妃娘娘,奴婢是奉了伊妃娘娘的旨意,来请娘娘去伊萱宫的。”
萧静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是吗?你的主子醒了吗?”
小雨点头,“回禀娘娘,伊妃娘娘半个时辰前醒了。”
萧静冰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本宫正要前去伊萱宫的。”伊妃的伤势,别人不知道,她萧静可是清楚的很,不过是流了点血,根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今天的那场昏迷,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该死的贱人,平日里对她恭敬,不想竟然摆了她一刀!如今已无退路,她也只能走下去了。萧静带着对伊妃的满腔愤怒,狠狠地踩着步子,向着伊萱宫走去。此仇总有一日她是要讨回来的。萧静到了伊萱宫,伊妃屏退了寝宫里的宫女,对着萧静浅浅一笑,微微欠了个身,柔声说道:“妹妹给姐姐请安,妹妹身体不适,还望姐姐不要介怀妹妹的礼数不周。”
萧静语气冰冷,字字入珠地说道:“妹妹身上有伤,不必多礼了,我们可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那么前外呢?妹妹,你说是不是?”
伊妃眼眸中闪过一抹淡笑,只是瞬间便闪过,“妹妹谢过姐姐的体恤,小雨,快去奉茶。”
萧静盯着伊妃的脸,心里气愤难平。她以前真是看走眼了,这个女人平日里装出一张乖巧温顺的嘴脸,骨子里却是如此的阴狠虚伪,早知道她是如此狼子野心的一个贱人,她就该除掉她,不该让她一步一步地爬到后妃的位子上!真恨自己往日的大意,如今让她羽翼丰满了,倒是随便动弹不得。
萧静虽然生气到也是个知道轻重厉害的女人,憋着不快,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必了,妹妹还是言归正传吧,如今哪里还有闲功夫吃茶!”
伊给收起脸上的淡笑,霎间沉下,抬手退下了小雨问道:“姐姐可有抓到那个宫女?”
萧静接话言道:“没有!冷宫里没有,整个皇宫里寻找了一番,竟然没有找到那个贱婢,真是奇了!”
伊妃闻言不禁坐着了,一脸的忧色:“是吗?那思悔宫里可曾找到?”
那个花景她是见过的,是个不简单的奴婢,若是让她逃了,找到了大王,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妙了!
萧静答言:“能搜的地方,全搜了。不过,李宗帅禀报说与她打动中刺伤了她,一个受了伤的人,就算她想逃也逃不远!”
伊妃狐疑地问道:“李宗帅这个人可靠吗?”
李宗帅就算是个二面三刀的人,也是一个有家小的人,他的家人都在她的手中,她不怕他不就范。萧静思及十分笃定地打消了伊妃心中的疑虑:“他是不敢对本宫说谎的,不过……姐姐倒是觉得一事有些蹊跷……”伊妃听完萧静的话攥着被子的手不由一紧,“怎么说母后将刺客藏起来了?”
萧静眉黛紧锁,面色沉重之中带着烦躁,稍稍思索了一下笃定摇头说道:“应该没有,宫里已经搜查了,可是没有找到那个贱婢。想必是那个贱婢就算是找了母后,也在我去之前离开了!”
伊妃沉思了一会儿里,立即惊慌地说道:“不好,她一定是出宫去了,现在要立刻去追!”
萧静接口说道:“出宫了?宫门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了,若是她真的是奔着宫门去了,宫门那边……不知道是不是有发现,不过,宫门把守没有手印是出不来宫门的,她应该出不去吧?”
伊给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很难说,太后她虽然这些年都住在思悔宫里,闭门不接触人,与大王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可她毕竟是先王最爱的人。她也曾经是一国的公主,在大汗后宫这么多年,让一个宫女出宫,对她来说不算难事,她……可是当今太后啊!”
萧静焦急了,“那这么办?”
伊妃双眸一片漆黑,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希望她还没有出宫,你派去宫门的人还来得及阻止!”
萧静越想越觉得她派的人来不及了,不由追问道:“那若是她出宫了呢?不行,派人去劫杀,不能让她赶去琼所。若是大王此刻回来了,这宫里的事情可不好收场。”
伊妃开口打断了萧静的话:“此时追杀怕是来不及了。”
萧静心口有些燥急,不由说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毙,追还是要追的,这到琼所至少要三天的时间,想她跑也跑不远!”
伊妃一脸阴暗,沉声说道:“追还是要追的,只是这不是最好的补救之法。她若是出了宫,就好比是放鸟归林,想要追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她不是朝廷的重犯,也不能上皇榜!”
萧静听完伊妃的话,整个人都不由骇了一跳,心里一阵暗惊。
这样临危不乱淡定而又冷静的伊妃是她不曾见过的,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她的面前演戏!她不仅不是畏畏缩缩的怯弱之人,反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步步为营的女人!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掩藏着的竟然是一颗阴冷而果决的心。看她这些年来,她的眼睛都是白长了。
萧静敛气面上的忧急,心随着她的面色一同淡静了下来,“那依妹妹所见,该如何是好?怎么补救?”
伊妃攥着锦被的手,又深下了几分,双瞳写满了恼怒和阴厉,“看来只能把那个贱人从暗室里给放出来了!”
萧静狐疑地问道:“你要放了她?”伊妃的眼神,让萧静不自觉地毛骨悚然了起来。可是,若是说她要放了王妃?她可不相信。
伊妃说话间杀意顿生,“放了她?那我们先前做的不就全部功亏一篑了吗?”
萧静没有说话,等着伊妃说出下面的话,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想到了她大概会做什么了。虽然那是她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
伊妃停顿了一会儿,阴毒地说道:“先把她关进大牢里,只能让她死在狱中了!若不是那个该死的贱婢逃走了,她就该死在暗室里。”
萧静盯着伊妃阴毒的眼神,手心一片冰冷,沁出了细汗,“你就那么的恨她吗?只因为她打了你的婢女?”
伊妃阴冷而又悲伤地笑了,厉冷地说道:“我恨她,恨不得杀死她一百次。不是因为她打了我的宫女,而是因为她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有些东西,有的人一生努力也未必得到,她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萧静忽然间明白了,伊妃深爱大王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曾经除了嗖之一笑,便是暗笑她的愚蠢。
大王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呢?大王生性冷僻而孤傲,骨子里没有半分热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冰人,比那千年寒潭里的潭水还要寒冷刺骨。他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动心?他能给女人的便只有宠,想得到他的心,那比登天还难!她也曾情窦初开过,也曾向往过男女之情,可是,她很快就醒觉了。当她觉得那个男人不是她能得到爱的人时,她就不再痴傻了。男女之情发生时即使如何的激烈狂热,总有一天会随着时间淡去,女人的荣华又怎么经得及年轮的递增呢?何况她的相貌只能清丽。身在这后宫之中,不乏的就是女人。
仰或是都是身为女儿身的缘故,她忽然有些同情伊妃了,深幽地看了一眼伊妃,“你应该知道,那个人不是你该爱的,几年了你难道还看不透吗?”
伊妃苦涩地笑了笑,“看透又如何?有些事情又岂是你能随了自己的心意?”
萧静一脸的深思,“妹妹觉得大王对王妃动心了?”
伊妃硬冷地笑了笑,“姐姐不也是因为这个菜才与妹妹联手的吗?这宫中容不下的又何止是妹妹,姐姐不也是想将她处之而后快的吗?”
萧静瞅着轩窗外面的夜空,动了动唇角笑的一片冰冷,“呵呵,这几年姐姐与妹妹相处,到是没有看出来妹妹竟然是如此兰质蕙心!”
伊妃知道萧静心里恨她,就如同她也容不得萧静一般,可是,想到关在暗室里的王妃还需要与萧静一起协力除去,便一改方才的冷硬,瘟声说道:“姐姐,妹妹若是有不妥的地方,还望姐姐可以多多担待,如今我们需要同心协力对付外人才是。”
萧静见伊妃对她的态度态度柔和了下来,心想只能先和她联手除去了王妃,才能想法除掉她了!
“妹妹说的对!如今我们坐在同一艘船上,理应同心同德,总不能让船沉了,船若是沉了对于你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伊妃浅扯嘴角,“那依姐姐之见,我们该如何行动?”
“姐姐不如妹妹蕙质兰心,依妹妹之见,将她从暗室里放出后该如何除去她?难道是赐毒酒?还是……”
伊妃诡秘一笑,言道:“姐姐与妹妹一同去天牢了,不就知晓了吗?”暗室里漆黑一片,冰冷的湿气向着落儿和宁兰袭来,饥寒交迫、口干舌燥、全身酸痛发抖以及看不到边的等待与死寂,正在一寸寸地侵蚀着她们的坚强意志。
黑,漆黑,看不到一丝毫的光线和希望,除了黑暗、冰冷以及浓浓的死亡气息,暗室里剩下的就是悲痛和愤恨了!
她们没有选择,唯一的希望便是花景,可是真的还能坚持到花景的到来吗?这还是一个未知数,没有人能肯定。
等待,除了等待,就只能等待了。
紧抱双臂的落儿,颤抖着娇躯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蹬在地上的她感觉脚已经被动成了冰块,她的嘴唇早就青紫了,想到裳儿死前所说的话,不禁颤声问道:“公主,您还好吗?”
宁兰缓缓睁开紧闭着的双目,宽慰地说道:“不用担心本宫,本宫无碍。”从落儿的颤声中,宁兰知道落儿的身子又虚弱了许多,不由眉心凝结,毫不犹豫地从手中的瓶子中倒出了最后一粒药丸,摸到落儿手放在落儿的手心中,冷声命令道:“将它服下,它可以御寒。”
落儿立即拒绝道:“公主,奴婢现在很好,不冷也不饿,这个还是公主服下吧!”
宁兰非常坚定地说道:“这是本宫的旨意,服下它,本宫这瓶子里还有!”
“可是……公主……”
宁兰听落儿的口气任然犹豫,蓦地质问道:“难道你连本宫的旨意也不听了吗?”
“回禀公主,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宁兰打断了落儿的话,言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关在这间暗室里,你就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了?”
落儿闻得宁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气,立即应道:“奴婢不敢,公主息怒!奴……奴婢谨遵公主的旨意……奴婢……这就服下!”
落儿说完立即将手心里的药丸给服下,她不知道此时的宁兰情况比她还要糟糕。一个药瓶里的药,她只吃了三粒,其余的全部给了落儿服下了,她的朱唇早就被她给咬破了,为了说话平静不发出颤音,嘴唇再一次被她咬破了……
疼痛可以唤醒要昏厥过去的神经,身子仿佛被千金大石压在了身上,她很想坐在地上,可是她还是忍住了。身为大齐国的公主,怎么可以衣衫不整?就算死也要有体面,有庄容!
时间从她紧扣的指尖一秒秒地流逝,可以呼吸的空气也在一点点的渐渐变少,在这暗室里就算的不被饿死,冻死,也会因为缺少空气而窒息死去吧?
一抹冰冷的刺痛,仿佛要刺穿了她的心,这就是所谓的暗室,她堂堂的一国公主竟然遭到了这等羞辱?
愤恨,叫她如何不愤恨?
她不能死的,绝对不能死!无论是为了大齐国还是为了她的母妃,更或者是为了裳儿和她自己,她都不能死掉!
曾经一直以为黑暗可怕的她,此刻才明白,真正的黑暗并不是什么也看不见,而是自己的命运不在自己的手中!若是可以活着,她一定要改变这些,一定!
宁兰苍白如纸的娇容像是那寒潭中的明月,苍白的,单薄的,冰冷的;漆黑的双眸,发出阵阵的冷冽,将黑暗杀的血肉模糊,空气中满溢着浓郁的血腥味;双唇破了又破,旧伤填新伤,鲜红的血液将红舍染的更深;颤抖中的娇躯被刺骨的寒气层层围剿,剥夺她体内不多的温度。
宁兰忽然间明白了,死亡其实并不可怕,让人恐惧的是等待死亡,感受着身体里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
这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她一生也不会忘记!
不知又过了多久,死寂的暗室发出了一阵开锁声,即将昏厥过去的宁兰,一双美如蝶羽般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了!
灯光照的宁兰一阵晕眩,刺目的光让她瞬间失去了视力,眼前一片漆黑,不禁条件性地眨了眨眼睛。
门开了之后,一个提着灯笼的侍卫立即只手捂住鼻子,屏息避开暗室里散发出来的刺激性气味,“不知道人死了没有?”宁兰冰冷的声音在暗室里响起:“你们很希望本宫死吗?”
掌着灯笼的侍卫闻声惊的一跳,不爽地冷啐了一句:“小的奉了命令,带王妃去往天牢,王妃,请吧!”
宁兰听到天牢二字,冰冷的双目闪过一道炽光。去往天牢吗?这个时候带她去天牢做什么?无论如何,总比在这暗室里等死看不到光的好!思及,蹬在地上的宁兰低头看了一眼失去知觉的双脚,艰难地缓缓站起,可是人还没有站起,饥寒交迫的她便两眼一暗,一阵晕眩向着地面倒去。
“公主……小心!”落儿一声急呼,拼力扶住晕眩中的宁兰,担忧地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宁兰。
弯着腰的宁兰,轻轻地推开了扶着她的落儿,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的裳儿身上,字字冰冷铿锵有力:“本宫自己可以走,你把裳儿带上。”
“奴婢遵旨。”
掌着灯的侍卫说道:“哎,这可不行,小的可是奉命只带王妃一人出暗室!”
落儿急声说道:“不行,奴婢要保护在公主的身边。”
掌灯侍卫身后的一个男人说道:“这可由不得你!”
宁兰看了一眼铁门外的几名侍卫,心里顿时又是一沉,这几个人就是先前押解她进入暗室的人,如此看来,他们全是听从萧妃和伊妃的了,她这一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走到门口处的宁兰看了一眼身旁的落儿严声令道:“落儿,你在这里等本宫,本宫会救你的!”
落儿迟疑了下,应道:“公主,您要小心啊!
宁兰眸色沉冷,轻嗯了声,随着侍卫一同向着天牢赶去,她的心里有着一团的疑惑。
她们又要耍什么花样?她们不是要杀死她吗?此时为何要将她关进天牢?难道是……是耶律瀚明要回来了吗?还是……她们想让她死在天牢里?
跟在宁兰身后的六名大内侍卫见宁兰走到天牢门口停下了脚步,领头的盯着开着的牢门口,很不客气地冷言,“王妃,请吧宁兰目光坚硬如刀,唰的一下砍向领头的侍卫,随即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领头侍卫的脸颊上,冷冷地歪了下嘴角,淡漠地扫了一眼被她打的涨红着脸的领头侍卫,迈着莲步走进了牢房。
领头的侍卫被宁兰打的脸色大沉,双手成拳,紧绷着青冷的脸,在铁牢门锁上后,冷嗖一声,“哼,都要死的人了,还横什么横?”领头的侍卫气怒地说完带着其他五位大内侍卫一同退了下去。
宁兰紧起眉黛环视了一下铁牢,面色一片沉冷,在昏暗的松油灯下缓缓坐下。要死的人了?这样说来,她们是想她死在天牢里了?落儿在暗室里呆不了太久,此刻,她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了。等待奇迹,若是她命不该绝,便有转机绝处可逢生!
伊妃带着小雨向着天牢一路走来,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愤恨。去追查‘刺客’?那不过是萧静的借口,她是不想掺和!哼,这浑水都趟上了,她又岂能洗的干净?
看着抱膝而坐在铁牢里的宁兰,伊妃整个人微微一愣。她真的暗室里呆过吗?为什么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除了鞋子上脏污外,其他的……她的衣服,她的发鬓,她的面容都寻不得一分半毫的凌乱,反而让人看了觉得更美!她不是应该头发蓬乱,全身脏污,泪流满面的吗?不,这不该是一个曾在暗室里呆过的模样……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小小年纪为何会如此的刚强?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她不该是这样……她越是这样刚强,冷静……她就越是要除去她,非得除去她不可,哪怕付出她前所未有的代价,她都要除掉她,不能让她站在大王的身边!
伊妃移开盯着宁兰的双目,对着身边的侍卫令道:“打开门!”
领头的侍卫立即应声:“是,娘娘。”
宁兰虽然双目紧闭,没有睁开眼睛,其实她早就闻得伊妃走过来的脚步声。听得打开牢门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明亮而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睛看向牢房门口处站着的伊妃。伊妃双目如刀,冰冷而锋利地割向宁兰,“你竟然没有死。”
宁兰鄙夷地动了下嘴角,一脸淡定地看着来者不善的伊妃,冰冷地问道:“本宫没有死让你很失望吗?”
伊妃闻言只当宁兰在挑衅她,一股莫名的怒气瞬间窜上她的心头,“在暗室里没死,可不代表你还可以看到明日的日出!”
宁兰依然端坐着,带着几分不屑和冷厉地淡笑道:“那自然是最好,若是本宫可以见到明日的日出,你一定会后悔!”
伊妃被宁兰的话彻底给触怒,压下心底深处的惊怕,颇有几分破釜沉舟之势,字字铿锵有力地言道:“本宫今日就会成全你的!”
宁兰缓缓站起,整了整仪容,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问道:“那你还等什么?毒酒,剑?还是白绫?”
伊妃惊诧地看着面色平静没有半分惊慌凌乱的宁兰,鸷冷地言道:“你以为本宫会笨到让你自毙吗?”
伊妃话毕,对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即走进牢房,拿下了宁兰。
双手被侍卫制住的宁兰扫了一眼伊妃身后站着的小雨,没有见到毒酒白绫类的东西,心头有些不解了。她到是想知道这个伊妃到底想如何处置她。当宁兰收回眼神,目光落在伊妃的手上时,眉黛瞬间紧凝,美丽而乌黑的深瞳渐渐眯起,心里已有了些猜测。
“听说王妃冰雪聪明,王妃,你说本宫手中的这根银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人活着贵在有尊严,此刻宁兰随不是很清楚伊给要怎么杀死她,可是,让心里是明白的,她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这一刻,她还有得选择,在伊妃未动手请安,她还有自刎的机会,只要她咬舌自尽就有可能保留其死的尊严,伊妃见她死了,应该不会过于侮辱她!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自刎的!一旦自刎,她就只能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人世……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死了呢?
勾践卧薪尝胆可灭吴,她身为一国的公主,怎么可以自刎在贼人身前呢?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不能自刎!
伊妃见宁兰脸色微变,不由地笑了,走进铁牢来到了宁兰的身前,降低了声音在宁兰耳边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吗?”
宁兰硬冷地说道:“本宫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是吗?那就让本宫告诉你这银针可以做些什么吧!”伊妃说完给侍卫试了个眼色,在侍卫给宁兰点了穴道后,退下了侍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大牢里只剩下了宁兰和伊妃二人。
“人们都知道银针可以用来缝补衣服,也可以用来试毒,可是,本宫银针在本宫的的手中还有一种用处,那就是杀人!”
伊妃说道这里停顿了下来,脸上的阴冷又深下几分,见宁兰脸上没有她想要的恐惧,不由抬手便是一针狠狠地扎在宁兰的臂膀上。
钻心刺骨之痛也不过如此吧?宁兰疼的一阵战栗,紧咬着下唇闷哼了声,应是没有嚷叫出声。若不是她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伊妃还以为自己失手没有扎到宁兰的身上。
宁兰倔硬让伊妃很有些挫败感,接连又是狠狠的几针刺在宁兰的身上,原本想要听到宁兰的惨叫声,不想她到是累了一身汗,分不清是惊寒的冷汗,还是用力下的热汗。
盯着宁兰嘴角的鲜血,伊妃轻喘着气。在宁兰如刀的黑目下,伊妃打消了想要继续折磨宁兰的念头,只想早早杀死宁兰,还解决心头之患。
“听说,将银针扎进人的头盖骨,人死了却不会流出半点血,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还是假,王妃你以为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你……哼,那本宫就成全你!”
伊妃话毕,抬起拿着银针的手便要向着宁兰的头上拍去,不想在再次危急时刻,一声厉喝打断了伊妃杀人的举动。
“住手!”
伊妃寻音看去,但见晚妃带着御林军速步走来。
伊妃心里清楚,若是她此刻不出手杀了宁兰,她就很难再有机会了,伊妃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出手,不想一枚暗器打在她的胳膊上,但闻‘叮’的一声,伊妃手中的银针掉在了地上。伊妃抱着被暗器打伤的胳膊,疼的香汗淋漓。不甘心地看了眼地上的银针,知道她今日是杀不了宁兰了,心里纵有万般愤恨还是强忍了下来,此刻晚妃来临,她是不能在晚妃的面前杀人的,只是这太后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太后怎么会来这天牢?谁走露了风声暗中报信的?
晚妃面色冰冷而冷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落在伊妃的身上,如同千金石墩砸在伊妃的身上,语气冷漠,“伊妃,你太放肆了!”
伊妃从错愕中回过神,用力拔掉臂弯处的梅花镖,吃疼地行礼:“儿……儿臣参见母后!”
晚妃对着身后跟着的御林军统领李宗帅令道:“还不快点解开王妃的穴道!”
李宗帅有些为难,迟疑了看了一眼伊妃,“这……”
晚妃鸷冷地质问道:“怎么?你没有听到哀家的命令吗?”
李宗帅立即接口,“末将不敢!末将遵旨。”李宗帅话毕在伊不甘心的目光下走到宁兰的跟前,恭敬地言道:“王妃见谅。”
宁兰没有想到晚妃会救她,心里十分感动,被解开穴道之后立即给晚妃行礼,“儿臣叩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晚妃看着宁兰一张苍白而憔悴的面容,在心里头疼惜不已,放柔了声音温和地说道:“兰儿,快起来,你受苦了,走,跟母后回去。”
伊妃一听晚妃要带着宁兰离开天牢,立即阻止道:“母后,不可以!”
晚妃阴霾着脸,斥喝道:“伊妃,放肆,你眼中还有哀家吗?”
伊妃敛起凌乱的心情,平静而坚定地言道:“母后,王妃此时是戴罪之身,母后不能带走她!儿臣奉大王旨意,处理后宫之事,也是身不由己还望母后见谅。”
晚妃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的愤怒,质问道:“戴罪之身?哀家到是要听听,王妃她有何罪?”
“回禀母后,王妃罪的宫婢行凶偷窃,管教不严,此乃其罪一;大王有旨,王妃不得擅自离开冷宫半步,王妃抗旨不尊,此乃其罪二;儿臣身怀有孕,腹内怀着的乃是大王的骨血,王妃因包庇宫女行凶欲要谋害黄嗣,此乃其罪三;王妃嫁给大王,却私通男人书信传情,此乃其罪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以上四条罪状,王妃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天牢,儿臣还望母后明鉴,儿臣也是逼不得已,还望母后不要为难儿臣才好!”晚妃听完伊妃的一条条罪状,扫看了一眼天牢里的侍卫,她心里很清楚,今日无论如何她是带不出宁兰的。伊妃一向冷静自制,如此不顾一切到是少有,她得知宁兰在天牢被带出了暗室,心里害怕伊妃狗急跳墙谋害宁兰,这才匆忙赶来保护宁兰,也幸亏是赶的及时,若不是她方才出手打伤了伊妃,这后果真是不堪涉想。
此时,她是带着御林军赶到这天牢,伊妃虽然不会放过宁兰,可是,碍于众人皆知宁兰在天牢,她也不好暗暗地处决了宁兰。宁兰此刻不在暗室,这便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在大王回来之前,这天牢里的凶险重重……该如何应对呢?
“如此说来,哀家到是失察了。伊妃,哀家听闻你与王妃不和,方才你也说了王妃想要谋杀皇嗣,若是王妃有罪,你也是关联之人,为免旁人说你假公济私公报私仇,王妃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待大王回来,一切就由大王来决断吧!”
伊妃听完晚妃的话,脸色渐渐恢复平静,目光冷厉地看着宁兰言道:“母后,大王将后宫交与儿臣打典,儿臣自然是怠慢不得。无论外界如何传言,儿臣都不能因难而退,辜负了大王的交代。即使是冒着假公济私之嫌,儿臣也要替大王分忧解难,绝不能袖手旁观。”
晚妃冷冷地动了下嘴角,“伊妃有如此之心,难能可贵。可是,王妃的事情不只是后宫事,王妃她是大齐国的公主,关系到两国,无论王妃犯了什么罪,即使有罪也只能由大王来处理,哀家想大王的国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历代以来,后宫不得干政,伊妃你不会不知道吧?”
“儿臣……儿臣惶恐,儿臣绝对没有半分干政之心,还望母后明察!”
晚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言道:“那就好!在大王回宫之前,王妃的事情,还得有劳伊妃你啦!李宗帅,王妃关在这天牢里,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定拿你们这里所有的人试问!听见了吗?”
李宗帅目光微微一变,立即跪地言道:“微臣,遵旨!”
“恩,哀家乏了!喜鹊,摆驾回宫!”
“臣等恭送太后娘娘!”
伊妃看着跪地一片的侍卫,面色一阵青冷,紧握着的拳头轻颤着,手心里沁出了冰凉的细汗,缓缓跪下行礼,“儿臣恭送母后!”晚妃走了几步又辗转回身,看向不甘情愿的伊妃,目光如炬仿佛可以烧去伊妃面上带着的面具,一直烧到骨子里,可以让人闻到烧焦的味道,片刻后将目光落向宁兰,意是让宁兰不用担心。
“母后,儿臣有事请求。”宁兰说道这里微微一顿,在晚妃的狐疑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启奏母后,儿臣的侍婢还被关押在暗室里,儿臣请求母后开恩!”
“什么?王妃的侍婢怎么会关押在暗室里呢?自先王在世时,暗室这等残酷的私刑就已经被废除了,后宫之人若是动用私刑未禀告大王乃是死罪,伊妃真有这等事情吗?”
伊妃目光稍稍一紧,面不改色地说道:“回禀母后,王妃的婢女此刻关押在天牢末头,不曾进入暗室,儿臣奉大王之命掌管凤印如何能知法犯法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儿臣望母后明察,若是母后不信,可以派个侍卫,一探便知真假!”
晚妃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你说在天牢,那一定是在天牢,哀家相信你!不过,王妃未必会相信,你就命人将王妃的婢女给领过来,关在一起吧!”
“……”伊妃呼吸有些急促,直盯盯地望着宁兰,没有应声。
“怎么?哀家的旨意你没有听到吗?”
在晚妃的逼迫下,伊妃压着愤气,铿锵有力地接口应道:“儿臣不敢,儿臣遵旨。”
晚妃走后,伊妃嫉恶如仇地两眼扣着面冷如冰的宁兰,冷笑道,“你别得意!”
宁兰一双乌黑而又修长的睫毛轻轻一搭,随机问道:“到底是你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还是本宫做了什么让你恨之入骨的事情了?你为什么如此恨本宫?”
伊妃闻言心里更恼了,她以为宁兰是嘲讽她,气的全身直发颤,“你……你……你别得意!雨儿,摆驾回宫!”
小雨痴愣了一会儿,提高呼道:“娘娘摆驾回宫啦!”
小雨踩着碎步紧促地跟着伊妃,在牢门口的转角处伊妃被门槛绊的身子一歪,小雨拼力扶住伊妃急呼:“娘娘当心!娘娘息怒,娘娘别为了犯不着的人伤了身子。”
“小雨,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好好地招呼着她们!”
小雨有些迟疑,“娘娘,这样怕是不妥吧?”‘啪’的一声,伊妃一记狠狠的耳光刮在小雨的脸上,“怎么?连你也想跟着造反,帮着那个贱人来顶撞本宫,嘲笑本宫吗?”
小雨扑腾一声,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慌促地解释道:“娘娘息怒,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娘娘……奴婢对娘娘绝无二心啊,还望娘娘明鉴。奴婢真的是为了娘娘好啊,娘娘……”
小雨抬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瞅着伊妃,让一向冷静自制此时理智近乎崩溃的伊妃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方才她真是气糊涂了,近来她是怎么了?扶着门框的伊妃满面的愤怒之火渐渐地淡了下来,想到近来的事情,仿佛是做了噩梦一般,惊的一身冷汗。
如今她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怎么就急了呢?如今她也只能是亡羊补牢,一条道上抹到黑了!她既然碰了,既然挖了坑,无论如何就得将人埋在垦里,即使到头也许她被埋,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伊妃深吸了一口气,“起来吧!本宫知道你对本宫的真心,方才本宫真是气糊涂了。”
“奴婢叩谢娘娘。”
伊妃平复了情绪,身上一阵凉丝丝的,叹了口气:“小雨去把小香子给本宫找来,有些事情本宫要好好想想了。”
“是,娘娘。”
“摆驾回宫吧!”
小雨立即应声,“是,娘娘。娘娘当心脚下。”
伊妃的心情很沉重,此时冷静下来,她才知道她已经站在了浑水之中,也许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了。如今,这晚妃也插手其中,事情就更加棘手难办了!她要冷静下来,好好地策划策划,在大王之前把事情处理了,若是不然,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唯今,她只盼大王晚些回宫,那个贱人的婢女没有见到大王就被灭了口,不知道萧静那边安排的如何了……但愿这个女人能做出点得力的事儿!
花景拿着令牌,骑上了千里马,奔命地向着琼所赶去。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知道公主的命正悬一线,危在旦夕!上天有好生之德,但愿她可以顺利地见到大王,但愿大王速速赶回救出公主,但愿公主可以平安。沐予亭上,瀚明一身骑马装,手中握着弓箭,慢慢拉起了弓弦,目光灼灼地紧瞄着百米之外的靶心,面色一片灰沉。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大婚那日的宁兰……
“楚有养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为这般能才之人举靶,此乃幸事也,本宫安有不敢?”淡挑嘴角,一抹完美而璀璨的笑容在他的唇瓣上淡开,‘嗖’的一声,弓箭离手,干净利落精准地射在百米之外的靶心中。
“你不怕孤做不到,万一失手……”
“本宫不怕,因为本宫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你即将是本宫的夫君。若是真有万一,那只怪本宫福分浅薄,不能相伴左右。”弓弦拉紧,再一次精准无差地射向靶心。‘咚’的一声,应证了他的一脸笃定。双眸漆黑如碧蓝的大海,深不见底。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特别的女人?她凭什么相信他?她就当真不怕死吗?还是她不懂得珍惜自己?
“天羽哥哥……是你吗……对不起……天羽……哥哥……”‘咔嚓’一声,镶花的紫杉弓臂断裂,双眸充满阴戾之光。她口中的那个天羽哥哥是谁?她的心里竟然装着别的男人?该死的,她怎么可以喜欢上别的男人?他不能应允,她的视线她的心,只能刻着他耶律瀚明四个字!
“耶律瀚明,我恨你!”健壮的双臂,青筋凸起,‘哗’啦一片声响,闪亮的大理石桌上,放置着的弓箭全部被耶律瀚明挥洒在了地上,横七竖八凌乱散落地躺在地面上。就算她对他只是恨,哪怕只是恨,她的心里也不可以有别人!
思绪凌乱,一股燥热之气,由着他的心底深处窜出眉心,紧锁的眉川刻着若隐若现的冷鸷。峻拔的身体,弥漫着一股带着火药气息的阴霾,看的格勒一阵心惊肉跳,发憷的厉害。大王这几日的心情变幻莫测,喜怒无常,让他不禁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小心,小心侍候着。前一秒明明在笑,下一秒就将没有吃几口的膳饭桌砸的狼藉不堪,就像方才,他分明见到大王唇上有着笑意,下一秒……便是弓臂断裂,箭落满地了……
‘咕咚’的几声,格勒的思绪还没有恢复过来,原本掉在地上的弓箭,带着瀚明的满腔愤懑砸进了水中,水花四溅,悠闲在水中的鱼儿,纷纷奔命窜逃。
她是什么人?凭什么扰乱他的思绪?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半大的女人烦躁不安?这几日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脑海里总是她?原本想在琼所里清净清净,不想越想清净越是烦躁,仿佛心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捞了一把,痒痒的,凉凉的还有些淡淡的疼。想起一个人心怎么会疼呢?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哪个女人会给他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太陌生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难道他喜欢她?这就是喜欢吗?
格勒见瀚明陷入沉思,正要弯身去收敛凌乱地躺在地上箭,瀚明的声音喝止:“格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