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你丫什么时候被划破了腿?”月饼麻利的从旅行包里掏出瓶二锅头倒在伤口上,火辣辣得灼痛感疼得我差点背过气去,眼睁睁看着他拿出一卷医用纱布,熟练的给我包扎完毕。
“带着流着血的伤口靠近火烈蚁,你丫找死啊!”月饼把剩下半瓶二锅头洒在地上。我才发现一群火烈蚁像黑色的溪水向我爬过来,被浓烈的酒精生生阻断了道路,又向两旁绕行。
月饼架着我回到硫磺圈里,才喘了口气:“要不是我刚才发现得快,你这条腿估计现在就剩下几根骨头了。”
我心有余悸地擦了擦汗,看着硫磺圈外包围着我们的火烈蚁群,心里直哆嗦,腿上又疼又麻:“你到底是不是月无华!?”
月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一会儿才说道:“游龙阁!”
我没好气回了一句:“老板娘!”
游龙阁是我们学校后面的一个小馆子,做的烤鱼堪称一绝。我们俩晚上经常翻墙出去搓一顿,喝得醉醺醺回宿舍。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漂亮的老板娘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就算不能下手,但是秀色可餐嘛!
“你丫怎么突然间会了这么多东西?这次来万毒森林是不是早做好准备了?”我确定面前这个人确实是月饼后,连珠炮地问道。
月饼摸了摸鼻子(这是他惯有的动作):“南瓜,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告诉你。别着急,等到合适的时间,我自然会一五一十对你说。”
丫的这个态度让我很不爽,冷笑着:“是不是等我挂在万毒森林,烧纸告诉我啊?”
月饼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却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换我是你,也会不高兴。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你他妈……”我心里头火气腾地窜起,还没等骂出口,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
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既像是突然失去亲人的哀号,又像是身受极刑后撕心裂肺地痛呼,更像是看到最为恐怖的事情后发出的惊恐尖叫!
而这声惨叫,出自一个人的口中!虽然声音完全改变,但是我依然听出了这个人是谁!
乍仑!
远处的树枝“哗啦啦”响个不停,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一个人几乎是半爬半跑的冲过来。
尖尖的下巴,苍白的脸色,晶亮的眼睛,正是救了我一命的乍仑!
“坏了!”月饼大吼道,“别过来!”
乍仑双手和膝盖已经磨得见了白森森的骨头,眼神散乱完全没有焦点,寻着月饼的声音向我们这里望来。忽然,他的眼神变得恶毒锐利,狂嚎一声,双手在空中胡乱摆动着,猛扑而来。
而他的前方,正是密密麻麻的火烈蚁!
火烈蚁顺着乍仑的腿向全身涌上,乍仑惨叫着跌倒在蚁群中,黑色的蚁潮瞬间将他淹没,我听到了牙酸的噬肉声,还有乍仑微弱而怨毒地呻吟:“骗子……恶魔……”
他的手挣扎着从蚁潮中深处,五指攥成拳头,又哆嗦着张开,火烈蚁扑了上去,片刻间就变成了一截截白色的骨头,泛着冷冷的月色……
这种惨绝人寰的视觉刺激让我忘记了恐惧,只是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停地回想着乍仑和我一个寝室时的音容笑貌,还有他临死前那句话……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几声尖锐的怪叫,像是小时候削柳枝做失败的柳笛吹出的声音,火烈蚁群听到声音,消无声息的退向密林深处,只留下一具被啃得坑坑洼洼的残骨。
那副骨架腰椎以下,是一条有无数细小骨头组成的腿骨。
两行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在我的下巴上凝聚,久久不坠。
月饼擦了擦眼角,声音有些悲怆:“南瓜,我们可能被利用了。”
“你丫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觉得胸口闷着气,忍不住吼道!
怪叫声越来越急簇,“轰”的巨响传来,大地如同炸弹被引爆后的地面波动般颤动着。
月饼脸色突变:“快点,要不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