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白卫君的书房外,唐族和倭国两拨人正分开站立,倭国这边,乐雨痕站在中间,左右跟着几名容貌姣好的女仆,各个面色严肃,倒是乐雨痕一脸的狡黠,手指拨弄着发丝转着圈,这威逼白卫君一事,正是她得知夜宁就是那告密者之后,临时想到的对策,为的就是想让夜宁被逼出来,被逼得正面和自己说话低头。
一想到那目中无人的夜宁马上就要被逼得当众认输,乐雨痕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满足感,她甚至顾不上追究为什么自己会对夜宁的态度如此在意,只是想让夜宁明白,乐雨痕,绝对不是可以让他无视的人物。
而另一边,代表唐族出现在国师府里的,则大都是陌生面孔。
为首的一个,英俊的相貌,挺拔的身材,看起来二十来岁,身穿一件紫红色长衫,眼底里若有似无的流转着邪邪的魅力,手中拿一把纸扇,白色的扇面上书黑色狂草大字:
唐。
这人手中纸扇,代表了他是唐族内门重要的当代俊杰,而实际上,这青年名曰唐意远,乃是下届唐族家主重要的人选,唐族家主年事已高,至今没有立储,唐意远身为重要人选,若是此番上帝都能够把夜宁一事处理得当了,也就奠定了他下届唐族家主之位,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唐意远都必须把这件事处理的干净漂亮。
跟在唐族背后的十几人,全部是唐族内部一等一的高手,既然唐族上帝都办事,排场绝对不能丢,所以这十几人里面,实力最低的便是那一段魂灵的唐豹,此时铁青着脸,当初被王克舍身打出的脸颊伤痕依然清晰可见,至于唐意远本人,年纪轻轻,实力已经到了五段魂师,绝对算得上是妖孽般的修炼速度。
当然,和夜宁十三岁的魂师相比,立刻暗淡无光了。
此时这唐意远手中纸扇轻摇,高声说道,“国师大人,晚辈唐意远,代表唐族求见,听说那污蔑我唐族声誉挑拨三方关系的夜宁出现在了府内,可否求得一见,我们当面对质一番?免得伤了大家千年和气。”
另一边的乐雨痕也是不怕事情更剧烈的出言搅和,“白叔叔,雨痕也是很想见那夜宁一面,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凭借一张嘴,让帝国倭国唐族尽数如临大敌……这夜宁重要性如此巨大,白叔叔可不能有意偏袒哦……”
这俩人既然是摆明了来向白卫君施压的,话语当然不会留情,这两句话混合着真气送了出去,区区书房木门,自然无法隔断声音,书房内的白卫君大手背在身后,左右踱步,急的鬓角流下了一滴冷汗。好一个唐意远,好一个乐雨痕,竟然把事情做到这番地步,白卫君在半个月前就着手调查了,可是唐族和倭国行事何等谨慎?选择地点在遥远的边陲之地大宁城,又把交涉地定在了冰雪山脉中,这一番调查根本是无果而回,如今他是信夜宁没证据,不信夜宁又怕误事,正欲加大力度探明真相的时候,唐族和倭国已经逼到了门前。
“好不礼貌!”
白卫君在书房内踱步半天,最后大袖一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竟然平白的说了这四个字,可见向来遵循礼数儒雅行事的白卫君,对于唐族倭国这不按照规矩逼宫的行为感到异常窝火。
正在这时,食不够的身影一晃就出现在了书房内,半跪在地,“国师大人,近二十个魂灵,倭国公主乐雨痕,唐族大少唐意远均亲自到场,在外已经站立了半个时辰,口口声声要见那夜宁,该怎么办?”
白卫君眉头拧成了疙瘩,此时若是把夜宁交出去,难保事情不会更糟,若是唐意远等人死活不要脸皮,硬要当众击杀夜宁,这二十多个魂灵若是铁了心要杀一个人,别看是在白卫君的国师府上,恐怕也护不住。
“把他们引去迎客厅,我稍后就到。”白卫君犹豫了半晌,咬着牙说道。
可是食不够却是低头说道,“已经试过了,他们均是说见不到夜宁,就不离开这地方,就算是我搬来凳子他们也不肯坐,看样子,是铁了心。”
白卫君啐了一口,好家伙,这帮小辈,真的是要给我帝国难看不成?不坐凳子,就是要逼白卫君出面,帝国再怎么托大,也担不起避而不见这两人的地步,回头如果传出去,说倭国公主上帝都朝奉,在白卫君书房外顶着骄阳站了半天连白卫君的人影都没见到,这对帝国绝不是什么好名声。
看来,今日,白卫君是不出面不行了。
甩了一下衣袖,白卫君朗声说道,“开门,随我会会他们。”
食不够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白卫君,此时的白卫君如临大敌,大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手心出汗,而面色上则是看不出过多心理活动,只是明显沉重的多。
吱呀呀——
书房木门缓缓打开,白卫君抬步走了出来,带着笑意抱了个拳,“竟然是唐族大少和倭国公主亲临我国师府,白某陋室蓬荜生辉,不如先到我书房来坐下慢聊?不够,快去沏茶。”
“不必了!”
唐意远丝毫不给白卫君打太极拳的机会,开门见山的说道,“国师大人,世人皆知,国君已经不理国事良久,这帝国上上下下,全是靠你一个人操劳,换而言之,你便是这帝国最高决策者。如今一个无名小儿跳出来挑拨我们三方关系,这件事,不可不管吧……?”
白卫君咕哝着嘴,还没有说话,另一边的乐雨痕却又跟着说道。
“对啊,白叔叔,谁不知道您是国君钦赐的‘国士无双’,凭着一身聪明绝顶成为这一国之主,这件事难道还有什么异议吗?要我看,白叔叔召出那夜宁,我们当面对峙一番,若是夜宁拿不出证据,便以叛国罪论处如何……?”
白卫君能够成为国师,他的成长史是世人皆知的传奇故事。早年的白卫君不过是一名落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可以说是身低位贱,可是却在科举考试中勇夺状元,在和国君当面对答的殿试这一环节中,寥寥几句话,一针见血的分析出金华帝国的弊端与重要症结,又三言两语中表现出了极高的治国天赋和极其高明的改革方针,国君当庭赞扬其为“国士无双”,钦赐国师一职,直接管理朝政。
白卫君这管理朝政十年以来,让大厦将倾腐朽老化的金华帝国隐隐有了回春的迹象,原本百姓怨声载道,到处民怨沉积的现象也在白卫君一系列高明的治国手段中获得了缓解,虽然庞大老化的帝国机器仍然在一点点的腐朽下去,但是有了白卫君这么凭空出现,帝国再多苟延残喘六十年,完全可以做到。
可就是这惊才绝艳,国士无双的白卫君,此时被倭国和唐族逼得没了主意,倒也不是他心向夜宁,只是这件事情的关系实在重大,由不得一点点马虎,若真是不小心误了大事,那可不是白卫君吃罪得起的,虽然白卫君还没有调查出任何证据证明夜宁所言是真是假,可是这唐族和倭国表现的越在意,就代表这件事越不寻常,夜宁的安危也就越重要。
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将夜宁交出去。
白卫君想了一阵,说道,“唐族大少和倭国公主的建议,白某定会好生考虑,只不过事关重大,今天不是什么好时节,不如我们选一个好日子,大家再聚在一起商议怎么样?”
唐意远冷冷的哼了一句,“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就此处,国师大人叫出那夜宁,我们好好对峙一番!”
白卫君反唇相讥的说道,“唐贤侄此话,实在是教白某难以立足,白某虽然说代圣上处理一些大小国事,可是毕竟圣上才是这一国之君,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不知会圣上就在这里做了了结,未免也太不应该了!难道一定要让朝野内那些对我有微词的大臣,抓住机会说我有谋逆之心吗?!”
白卫君在朝野里这么大的权力,可是却只靠一副头脑立足,毫无圣魂的他自然被人轻视,尤其是一些顽固的老臣,对白卫君一些推陈出新的变革早就有微词,若是白卫君再表现的越权一些,他们可是会直接弹劾白卫君的。
这些事情,每每想起来,白卫君都是心如刀绞,帝国国运日渐衰落,这些国之重臣还每天在勾心斗角谁的权力更大,谁的地位更重,殊不知若是帝国真的崩塌了,什么权侵朝野什么万人之上,皆属虚幻罢了!
白卫君把话说的很明显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必须要让国君出面解决,他自认为还不够资格,唐意远一时找不到话来破局,于是不再发言,目光看向一边的倭国公主乐雨痕,很明显是想求个帮助。
乐雨痕轻笑一下,“白叔叔,既然您坚持要让年事已高的国君出面,那我们自然不能再说些什么,只是还请白叔叔给个时间,万一国君一年不处理此事,十年不处理此事,未免太搪塞我们了!”
“对!”唐意远一咬牙,心想你可以拖时间,我倒要看看,夜宁还能够躲到什么时候,“国师大人还请给个确切时间,我们好做准备。”
白卫君一张脸被憋得发白,这两个后生一唱一和,却是代表了唐族与倭国两大势力的态度,饶是白卫君坚持,却也再坚持不住了,最后只好妥协道:
“一个月后,皇宫大殿,白某定知会夜公子出场,和两位当朝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