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莹尚小,对母亲有着不一样的依恋,这些天一直都是缠着华母睡的。夏莹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每天早出晚归的忙事业,倒头就睡。母亲难得来,秋莹也跟着母亲和冬莹睡。
只是每天早上起来后,都会发现母亲不在身边了,而是回到了父亲的房间,到底是担心父亲一个人睡会出什么问题,这大概就是相濡以沫了。
今天舒瑶也难得来,秋莹当然是要拉着舒瑶一起睡,而冬莹见她们都一起睡了,只有夏莹一个人还被冷落在外,于是也开口劝道,“姐,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睡吧?反正明天你也不用去拍戏了。”
“虽说不用拍戏了,但明天得起更早!”夏莹看了看秋莹,又挤兑着,“就她这整天不保养的皮肤,皲裂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化妆都得化几个小时。”
秋莹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反驳道,“你才猴子屁股呢!你跟我不长得一个样儿啊?!”
“行了行了,你们俩怎么又吵起来了?”华母头疼地,“就不能和谐点儿?”
秋莹嘟着嘴,委屈巴拉着,“是她先惹我的,整个人跟喝了醋一样,一股酸味儿,神经病。”
舒瑶抿了抿唇,走上前拉住了夏莹,“今晚我跟夏莹睡吧。”
“哈?”
秋莹惊讶,夏莹更惊讶,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秋莹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姐,明天出嫁的是我,您干嘛跟她睡啊?”
“就是啊姐,”夏莹难得地跟秋莹保持了一致,“你不用陪我啦,明天是她嫁人又不是我嫁人。”
舒瑶歪着头,笑着看她,“怎么了?你嫌弃我了?”
“我哪儿有?”夏莹摇着头,对于大姐姐还是尊重的。
“没有那今晚就跟你睡了。”说完,舒瑶又转过头对秋莹道,“夏莹虽然冲了些,但说得也并没有错,新娘子的妆确实是要画好久的,所以你们今晚别聊太晚,明天早起还要化妆呢!顶着个黑眼圈,又要扑好多粉,不好看的。”
“哦。”秋莹应着,声音里是难以掩盖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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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澡房里洗完澡好久,夏莹都不想出去。不可否认,跟姐姐独处一室,着实叫她不自在,比跟秋莹独处一室还叫她难受。
又等了好久,夏莹才从洗澡房里出来。舒瑶已经在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床头柜上只亮了一盏很暗的灯光。
夏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按熄了床头灯。
然后刚躺下没多久,舒瑶的声音便在黑夜中响起,“你还爱着他吗?”
夏莹一惊,睡意全无。
“没,没有啊。”
知道她是在说谎,舒瑶苦笑了一声,侧过身抱住她,“对不起,我已经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夏莹绷紧了身体,结巴着,“那,那很好啊,祝姐姐幸福。”
“那你呢?你不幸福,我怎么幸福?”
夏莹心底里的苦涩瞬间像海水般袭来,对,这些天虽然她一直借着工作躲他们,但总还是时不时地碰见,关键是从头到尾,陆景隆一次正儿八经地跟她说话都没有,一次都没有。他的眼里从头到尾只有姐姐,眼睁睁地看着他对姐姐的霸占和爱护,这一切都深深地刺激着她。
“姐,”夏莹有些无力地道,“你想对我说的,上回都已经说完了。我一直都记着的,不要再被他利用真心,尝试着去忘掉他,让自己快乐起来,这些我都记得……”
“你能做到吗?”
夏莹苦笑了一声,“这难道是吃饭吗?说吃完就能吃完,说忘掉就能忘掉吗?”
舒瑶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有办法要求妹妹必须忘记他。
“算了姐,你不用管我了。”夏莹叹了口气道,“他对你一片痴心,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就好好跟他,不要再让他难过了。至于我,你不用管了,你们幸福就好。”
舒瑶长久地静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后来,终于是松开了夏莹,又侧过身平躺着。
生活,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叫人无力。每个人周围天生就戴着一层罩子,若是天生地拒绝你,那么没有失败的理由,就是不可能攻得破。
失眠了好久,也不知道夏莹睡了没有,舒瑶起身披上了衣服,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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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夜晚里,天地间漫布着冰晶,分不清是霜还是雪。
呼呼的夜风吹乱了舒瑶的长发,吹开了脖子上的伤疤,那伤疤赫然在空气中受着冻。随之而来的,是那魔鬼的声音再一次叫嚣着复活过来,像是被这冬夜一块冻醒。
“加害者总有千千万万的理由,但这些理由却永远无法治愈受害者的伤疤,你说是吗……”
舒瑶沉默着,没有应道,眼神放空地看着外面。
“过失伤人也是伤人,你永远都无法否认,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那魔鬼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抽离掉舒瑶的思绪,眼前的天地间徒留一片白。
突然一声呼唤像是救命一样挽回了一切,“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
舒瑶惊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是华母也披着衣服起身了,赶紧迎过去,“妈,您怎么也起来了?”
华母不回答,将手里拿着的毯子抻开,披在了舒瑶的身上,“起来也不说穿多点,还把窗子打开,这天儿多冷啊。”
舒瑶把落地窗关上,“想吹吹风,就没想那么多。”
“行吧,既然今儿晚上咱娘俩碰上了,就好好说说话,这些天陪了夏莹、秋莹、冬莹,唯独没办法陪你。”
舒瑶扶着母亲在藤椅上坐下,又侧身躺在了母亲的旁边,把身上的毯子抻开,盖在了两个人身上,母亲的身体真暖。
“好。”
华母伸手紧紧抱住了她,过了好久都不曾开口,一开口声音却哽咽了,“对不起大丫头,对不起,全家都对不起你,让你受罪了……”
“妈,干嘛说这些,快别哭了,明天是秋莹大喜日子呢,您哭什么呀。”
闻言,华母伸手抹掉了眼泪,“这些天,看着三少带走你,妈也想挽留的,可是你早就过继给了陆家,妈没法儿说话,真的……”
舒瑶在母亲的怀里蹭了蹭,轻声道,“妈,别哭了,现在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没您想的那么糟糕。”
华母伸手摸向女儿的脖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块凸起,沿着那道伤疤描绘着,似乎在估摸着它的形状。
“秋莹之前跟我把你的事情全说了,傻丫头,你怎么对自己下得去手啊?”
舒瑶抓住了母亲的手,轻声道,“没事儿了妈,都过去了,现在我过得很好,真的。”
华母紧紧地把女儿抱在怀里,像小时候给她喂奶时的样子。
“那时还好秋莹偷偷告诉我你没死,要是你真的没了,妈真是要跟你一起下去了。”
“没有,还好没有。”舒瑶也庆幸地叹了口气,“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再也不会做那种傻事了。”
“好,妈信你,你从小就是个坚强独立的孩子,妈一直对你是最放心的!”黑暗中,华母稍稍松开了她一些,抚着她的脸问道,“那现在你来跟妈妈说说,你跟三少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也没什么呀,就是您所看到的那样,我们在试着交往,若是合适的话,我们就结婚。”舒瑶淡淡地道,“虽然过去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他对我还是有情有义的,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能再辜负他一片心意,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