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陆景琛皱起了眉头,“不对,这么搞的话,项目给一半,又不给一半,还会影响到鹿世声和我们的亲和度,明摆着我们会损失的,阿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呵呵,不会的!”陆景隆依旧淡淡地道,“合同上白纸黑字把每一项标准写得清清楚楚,达不到标准就不给钱这很简单。鹿世声如果有情绪乱来的话,那除非他是以后都不想跟我们合作了,放着这么好的一块肥利不要,就为了这点小事跟我们翻脸,这是不可能的……”
陆景鸢忍不住打断他,“不是,这不是理由,我们想知道你真正的目的。”
又沉默了一下,陆景隆才笑着开口,“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哥哥姐姐的眼睛。”
“什么意思?”
“我承认,把一部分项目给封志飞,是有私心存在。”
陆景鸢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跟这个人有交集?”
陆景隆有些头疼地扶额,“我这算是因公徇私了吧?这样吧,合同我签字了,也不能撕毁,封志飞这块造成的损失,我个人补贴给公司,到时候也能对股东们有交代吧……”
“你先回答我,你怎么跟这个人有交集的?”陆景鸢又是急急地打断了他。
拉开椅子,陆景隆坐下后才慢悠悠地道,“我不是跟他有交集,我是跟他儿子有交集。”
“再说清楚一点。”
“他儿子封元泽,帮过我一个大忙,所以我现在拉他们一把,当还这个人情了。他们家现在什么境况我一清二楚,破产只是时间问题,给一部分项目给他们,让他们资金有所缓冲,然后尽可能争取些时间,是我主要目的,其他的,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陆景鸢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又怎么会跟他儿子有交集?他们是南方人,这家又是做房地产的,跟我们没有任何来往。”
陆景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声音里带了一丝冷然,“这个是我的私事,不方便透露了。”
他说完很久,办公室里都是一片死寂。谁也想不到有一天,那个对待工作严肃而又认真的陆景隆,也会利用权利,拿公事来还私情。
最后还是陆景琛打破了沉默,“既然你已经想好自己出钱来补贴公司损失,那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出钱去帮他们,非要把公司的项目给他们呢?”
陆景隆又想了想才说道,“因为他们需要的不只是钱。”
“说白了,根据国家现在的土地政策和反腐力度,房地产行业几乎是无利可图,因为他们这些开发商根本不可能再从国土局那里拿到地。没有地,他们根本没有生产可言,所以他们除了转型别无出路。”
“所以你就把项目给他们做,帮他们转型。”陆景鸢最后得出结论,又摇摇头,“我还是无法相信,一个完全不懂计算机的人,能写出程序来。”
陆景隆沉默着,没有回答,但眼神中依旧是骄傲的,没有丝毫怯懦。
陆景琛摇摇头,“不对,就算你是想帮他们转型的话,拿钱出来帮他们重新创业也是可以的,我觉得还是没有必要非拿公司的项目不可。”
又沉默了一会儿,陆景隆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道,“看来什么都没办法瞒过大哥了。”
“封志飞,在过去的半年里,对市场的错误评估,再加上急功近利,非但没有迅速收拢资金,还在试图大量圈地想扩大生产,可惜的是这半年国家出台的政策,是一点没给他面子,几个项目的地皮非但没有拿下来,过去拿下的地皮还陷入了官司中。内外交加,可以说他们家的企业已经崩盘。而这半年时间里,他又向银行借了巨额的过桥贷款,现在已经还不清了,尤其是一些小银行,利率高到几乎可以媲美高利贷。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借钱帮他们的原因,因为我就算把钱打给他们也没用,一汇到他们的账户上,银行肯定先下手为强把钱转走用来偿还他们的贷款。而我查到的资料里,已经无法描述他们到底欠了银行多少……”
“所以,你把项目给他们,最主要的是想借用陆氏集团的名声。”陆景琛终于把这件事的始末理了出来,“至少让他们拿着陆氏集团的项目,可以暂时镇住那帮银行的风投,毕竟无论负债多少,只要有项目在做就有希望,尤其这还是陆氏集团给的项目,银行不会贸然去法院起诉他们,然后强行冻结他们所有资产来还债,他们还不至于被宣告破产。”
“是。”陆景隆抚了抚额头,又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与其帮他们填这个无底洞,还不如给他们希望,置于死地而后生。”
陆景鸢看着那份文件,深深地叹了口气,“阿隆,你居然惹上了这些亡命之徒,项目给他们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他们现在这个状况哪里能腾出手来安安心心地干活?先不说公司损失多少的事情,光你自己,都是趟了一趟污浊无比的浑水啊!”
“是!”陆景隆依旧淡定地道,“当初在这份合同上签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放心吧姐,虽然我卸任了,但华南地区的这个项目由我来跟吧,我自己走的险棋,我自己来担风险,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陆景鸢有些心烦意乱地打断,声音止不住地扬高,“关键是你自己惹了一身臊知道吗?我不明白,他儿子到底是帮了你多大的忙,这人情真有这么大么?值得你突破底线地去帮他们?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公私分明,你率先撕开了这个口子,是让我跟阿琛怎么办?股东大会上要不要把这件事情报出来?如果不说出来,到时候处理不好,被其他股东发现了怎么办?那帮老家伙就是想看着我们陆家倒台然后他们上位,到时候再把事情曝光给记者和检察院又怎么办?”
“姐,你冷静点!”陆景琛拉住了她,安抚道,“不会的,是撕开了这个口子没错,但我们不会坐视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的!说到底,也只是华南一个地区,刚阿隆也说了,华南主要就是广佛深这三个城市,把握住要害,然后你我不说,其他股东是不会发现的。就算业绩不佳,我们也总能找出数据瞒过去的。而且医疗产品这一块也只是我们试水很小的一块,我们要囊括的,是更大的工业器械产品。只要我们掌握最核心的传感器技术,这块市场只有我们能吃。”
陆景鸢这才冷静下来,看了看陆景琛,又转过头看陆景隆,“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吼的,是我太紧张了。”
“没有。”陆景隆站了起来,坦然地看着他们说道,“姐你说得也没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开了这个口子,确实让你和哥难做了,而且最糟糕的情况也确实有可能存在。所以你们还是把这个风险报出来吧,我闯的祸由我来担责吧。”
“不是,阿隆,没有到这个地步!”陆景琛打断道,“这风险真的不算什么,我们陆家可以罩得住。”
“定好的规矩还是不要破坏掉,免得后人有样学样不好。是我以公徇私了,抱歉。”说完,陆景隆直接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只留下陆景鸢和陆景琛两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