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着几块玉玦,一时半会没弄出个所以然,但不出三天,傅平身上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那道又长又深的口子,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痂。
严嘉不得不感叹,傅平果真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齐临倒是不以为然,继续将那几块玉玦上的字符,拼来凑去,苦苦研究。
早上严嘉起来做早餐,齐临跟在她后面打下手。严嘉怕他帮倒忙,推开他道:“你去看看傅平起床了没有?”
齐临哼哼唧唧除了厨房,敲次卧的门。
里面没有反应,他咦了一声,将门推开,却见房间里空空荡荡,不仅没了傅平的影子,连他背的包也不见了踪迹。
他眉头一皱,走上前将桌子上上下检查了一遍,那几块玉玦也全部被带走。
“严嘉,傅平跑了!”
严嘉听了他的话,觉得奇怪,探出头问:“跑了”
齐临从屋子里走出来,皱着眉头义愤填膺道:“把玉玦都带走了!”
严嘉心里大惊,走出来往卧室里一看,果真没有了傅平的身影,而且他的物品也全部消失,一看就是彻底离了开。
她走出来,看着一脸愤怒的齐临:“他是不是已经弄清楚了玉玦的秘密?”
齐临从自己的本子里翻出抄写下来的那些字符,又把这几天在电脑做的分析拿出来,忽然想到什么似地问:“昨天他是不是用了你电脑?”
严嘉点头,把电脑拿出来打开:“浏览痕迹已经被删除了。”
齐临拿过电脑,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那浏览痕迹竟然恢复。
严嘉笑:“你不是野人么?还会这手?”
齐临白了她一眼:“虽然我不喜欢现代化的东西,但不代表掌握得不好。”
严嘉嗤了一声。
齐临将网页调出来:“是地图。”
严嘉凑在他身边往电脑屏幕上看去:“这是北疆准噶尔盆地。”
齐临将自己电脑里的分析图拿出来认真盯着看,沉默不出声。
严嘉见他半响没反应,推了推他:“看出什么了吗?”
齐临忽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些符号拼起来是地图。”
“地图?”
齐临指着那些符号:“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文字,所以总想着破译。现在才知道不是文字,而是一种类似于结绳记事的记录方式。苗族传统服饰,不是经常用刺绣记录他们的迁徙吗?这些符号也是类似情况。符号是根据古代星象而来,标记的位置就是在这里。”他说着用手指指向电脑上地图某处,“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符号记录的是辰狄人的发源地。”
严嘉看向那处:“这不是戈壁和沙漠么?”
齐临点头:“就是这里,魔鬼城附近,傅平应该已经去了。”
严嘉看向他:“那我们怎么办?”
齐临道:“当然是也跟去一探究竟。”说着有些得意地合上电脑,“不过我们先吃饭,吃得饱饱地再启程。”
严嘉白了他一眼:“那也要先定机票的,而且进沙漠还得租车。你会不会开车啊?别到时候全程让我一个人开。”
齐临斜了她一眼:“我连飞机都会开。”
“你就吹吧你!”
齐临不以为意地嘿嘿笑。
两人买了下午的机票,因为还要转机,抵达克拉玛依已经是第二天,取了车之后,买了水和干粮,一路往魔鬼城方向开。
齐临开的车,他没骗严嘉,他车技很好。
路途有旅行的大巴,也有自驾的游人。倒不似想象得那么人烟罕至。就是一路上没发觉傅平的痕迹。
只是越来越荒凉,一会儿戈壁一会儿沙漠,就算是齐临开得很小心,也好几次车子差点陷入沙子中开不起来。
进入魔鬼城之后,严嘉不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座风城远远望去就像是城郭一般,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土丘林立,有些甚至都像是某种古老的建筑。
严嘉好奇问:“你说这里以前是不是一座繁华的城市?”
齐临道:“这是地质学现象,地质学称戈壁台地。在白纪时,这里原本是巨大的淡水湖泊,湖岸生长着茂盛的植物,生活着包括恐龙在内的远古动物。后来经过两次大的地壳变动,湖泊变成了间夹着砂岩和泥板岩的陆地瀚海。经过长期风蚀,形成一系列平行的垄脊和沟槽,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雅丹地貌。”
严嘉摆摆手打断他:‘别给我科普,你就不能有点幻想力?’
齐临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你说得对,我现在也挺怀疑科学家的说法。如果辰狄人真存在,那么现代科学对远古现象的解释,就都值得怀疑。”
严嘉一副怕了他的样子:‘你好好开车吧!’
“我开得挺好的。”顿了顿又道,“刚刚有一辆车子一直跟着我们,都被我甩掉了。”
严嘉大惊:“什么?有车子跟着我们?”
齐临点头:“可能不止一辆。”
严嘉紧张地往后看,已经看不到有车辆跟来:“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有什么用?”
“那些人可能就是一直追着傅平的人,也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些人。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咱们就两个人,要是进了无人的沙漠腹地,岂不是会任人宰割?”
“所以呢?”
严嘉被他噎了下,好像也没有什么所以。傅平已经先行,他们若是不赶上他,只怕最终是一无所获。但到底是危险的事。
齐临道:“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怕什么。”
严嘉扶额:“我是怕他们要做坏事。要是那玉玦指引的位置,真有什么不同寻常,我们这是给他们带路!不说别的,万一有宝藏之类的玩意儿,咱们指不定会被灭口的。”
起来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好像是诶!”
严嘉无语地靠在椅背上:“齐临,我们现在很危险。”
齐临抿唇想了想:“你坐稳!”
“你干什么?”
“我要彻底甩掉那些人!”
话音落,他忽然加大油门,越野车在荒漠上忽然就像是飞了起来。
严嘉吓得大叫,紧紧扶着车子,想叫他慢点,但又觉得早点甩掉那些人比较重要。
......
天渐渐暗下来,连天空的火烧云都慢慢退去。首发沙漠上呼啸的风声,像是鬼哭狼嚎一般。
此时后面已经没有车子跟来,他们这一辆车在荒漠上,显得茕茕孑立。
严嘉忐忑地望着外头空旷无人烟的景色,忐忑道:“齐临,今晚咱们在这里过夜,会不会遇到狼啊?”
齐临却实完全不以为意:“咱们在车里睡,就算有狼也进不来。不用担心。”
严嘉腹诽,是你是有经验,我可是头回来这种鬼地方。而且第一次来沙漠就过夜,起点也未免太高了点?
专心看着路况的齐临,忽然眼睛睁了睁:“这里有人车不久前来过。”
“咦?”严嘉往路面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一点点类似于车辙子的痕迹。
齐临道:“沙漠上风大,车子开过,痕迹很快就会被风吹散,还能看得出痕迹,说明车子过去不久。”
严嘉想了想:“这里是无人区,只有探险者偶尔光顾。所以……”
齐临接话:“很有可能是傅平。”
他开着车沿着车辙往前,就在太阳全部落霞山时,一辆越野吉普赫然停在前方不远处。
齐临将车子开在旁边停下,打下窗户看过去,却没看到人影。
“你坐着车里,我下去看看!”
严嘉点头。
齐临打开车门下去,走到那辆越野车旁,凑在床边往里看了看,看到一个眼熟的包放在车后座,他转头朝严嘉道:“没错,这是傅平开来的车。”
严嘉闻言,也拉开车门下车,举目四望了一下,茫茫沙漠,没看到任何身影。她觉得奇怪:“他去哪里了?这里是沙漠,天又快黑了,他难道不知道离开车子会很危险吗?”
齐临轻笑一声:“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咱们都还没弄清,你就别替他操心了。”
严嘉也笑:“也是,咱们先找到他再说。”她又四顾了一下,摊摊手,“不过这一眼望过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也不知怎么找。”
齐临嘿嘿道:“要是有鬼影子,你就该吓坏了!”他顿了一下,“我们先开车再附近转一圈。”
严嘉点头。两人上了车。
因为傅平的车就停在这里,车子不敢开太远,绕着周边转了一圈,月亮和漫天星子爬上来后,两人就商量着开回原处撞运气。
哪知照着原路返回,那辆车却不见了。
严嘉微惊:“傅平走了?”
齐临却抿嘴皱眉,一脸严肃地看了看周围,然后摇摇头:“不,我们回的不是刚刚的地方。”
“什么?”严嘉这回直接大惊,“我明明记得就是这个方向,怎么可能不是刚刚的地方?”
齐临道:“你仔细看看?”
严嘉眯眼借着月色认真去看外面的景色。
其实荒漠之中,看起来真的都差不多。不过她记忆力不错,还是发现有这个地方跟之前比起来,少了一棵胡杨树。
她赶紧去看手表上的指南针,却发觉无论怎么转方向,那指南针竟然纹丝不动。
齐临瞥了眼她的手腕:“这里有磁场,指南针失效。”
严嘉忧心忡忡道:“可是就算指南针失效,我们刚刚明明是照着方向走的,为什么回到的不是原地?”
齐临皱着眉,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过了很久,忽然道:“流沙城!”
“什么?我就听过流沙,什么是流沙城。”
齐临道:“我看过一本古书,就是这一带,曾经有一座古城,随着风沙流动而流动。”
严嘉笑:“你那是看的神话吧?我就知道流沙来了,咱们人都被吞下去。”
齐临也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们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傅平了。”
严嘉从包里拿出水和面包:“先吃点东西再说。”
齐临立刻接过去,狼吞虎咽了几口,又灌了两口水,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两人吃完之后,他打开车子天窗,钻了出去。
严嘉一脸黑线:“你干什么?”
齐临趴在上面从天窗里看她,笑道:“你也上来!看看沙漠也色有多美。”
然后朝严嘉伸出手。
严嘉失笑摇头,抓着他的手爬上了车顶。
她自小长在都市中,从未有过这种经历。荒漠的胸口也只在电视中和摄影中见过,直到自己亲眼所见,才知道这样震撼的美,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出来。
天很高很空旷,人很渺小。夜色很深,星空却闪着迷人的光芒。
沙漠昼夜温差很大,齐临将她抱在怀里,道:“我以前在部落的时候,总是能看到这样的天空。”
严嘉问:“你想回去吗?”
齐临点头:“想,不过我现在更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严嘉吃吃地笑:“油嘴滑舌。”
齐临生气地咬了咬她的耳朵:“我说的是真话。”
严嘉被他弄得很痒,左右闪躲,笑得更厉害。
齐临忽然伸手握着她的脸,将她转向自己,覆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荒漠苍穹之下,旷野的风呼呼地吹。有种未知的刺激和兴奋。
齐临越吻越激动,严嘉耳边已经响起他急促的呼吸,抱着自己的身体好像也起了变化。她赶紧将他推开一些,戏谑道:“这里不方便,不能想□□的事情哦!”
齐临悻悻地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没再试图干什么,只抱着她紧了紧。
忽然远处原来与夜风呼啸孑然不同的声音,长长地刺破了夜空。
齐临微微一震:“快进车里,有狼来了。”
严嘉本还沉浸在他温暖的怀抱,听到他的话,赶紧往天窗下钻去。齐临随着她钻了进去,将天窗关好。
狼啸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脚蹄子飞奔的声响。
一群黑影滚滚而来,闪烁着绿光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狼是群居动物。
而这是一群沙漠之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