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当毯子披盖在魏红霞的身上,僵硬的麻木感,让我感知到了毫无生机的冰冷。
魏俊屹久久跪地不起,魏生然哭的难以自控。蒋菲菲在一旁看傻了眼,好半天以后,她才明白,原来魏红霞死了。
她开始发出怪叫,像疯了一样,声音一会儿低沉一会儿尖锐,她挪动自己的轮椅,错乱着逃跑的方向,她如同一个疯子,只想着逃命。
以至于,她撞翻了轮椅,人和轮椅分了家。
我走去她身边,她弄了一身泥沙,她抓着我的手腕,凄惨无望,“你带我逃走吧,我不想死,他们一定会杀死我们的……他们是魔鬼!是疯子!”
是啊,没错。他们是魔鬼,是疯子。
生与死在魏红霞的概念里,不过是一念之间。魏俊屹更是心狠手辣,他有着超越常人的勇气,亲自动手,结束了魏红霞的生命。
这母子三人,都不是简单角色。他们固执、决绝、狠心,一旦认定了目标,会不计后果的去完成,或是去摧毁。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中间选项,要么生存,要么灭亡。
魏红霞已经走投无路,警方的追捕,秦家骏的调查,梅慧红的落网,最后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魏红霞。
可她亦是聪明的,她选择用自我了结的方式,决定自己的命运,不给旁人插手的机会。
这样的死亡方式,在那些被害者看来,着实便宜了她。
我扶起蒋菲菲,将她搀回轮椅。
为她整理身上的泥沙之时,我在她耳边递话,“你若想活命,就乖乖听话,再闹下去,我也保不住你。”
蒋菲菲两手颤抖,她看了看眼前双双跪地的魏家兄弟,急忙道:“你有计划了吗?我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我说道。
眼前这个状况,没有任何计划可言,我根本摸不透魏家三人的路数,自杀这种事,也是临着注射器出现的一刻,才被揭晓。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一切,乃至于,魏红霞死后的安排。
我们何去何从,答案都在魏俊屹的脑子里。
我推着蒋菲菲回到他们身边,魏俊屹起了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沙,眼里没有一滴泪。
与之相反的,魏生然哭肿了眼,他就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失去了每天和他拌嘴的母亲,犹如失去了全世界。
魏俊屹推动了魏红霞的轮椅,魏生然推去了蒋菲菲的轮椅,我继续跟在他们身后,如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
厚重的毛毯,将魏红霞从头至尾遮盖的严严实实,行走的一路,遇见零星几个出来晨跑的人,都未察觉我们的不对劲。
有时我会把获救的希望,寄托在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身上,可没有一次,我的长相被人言说眼熟。
怪就怪在,魏俊屹把每一次的外出气氛,都渲染的轻松自然。在路人的眼里,绑架女人的杀人犯,应该四处躲藏才对。
我又无法直接同路人呼救,当真害怕,魏俊屹的手里再冒出一个针头,杀我于无形。
我心里的恐惧,不比蒋菲菲少,只是我在很努力很努力的伪装。
回了家,屋子里暖洋洋的,魏俊屹将魏红霞的尸体推去了房间,并未做任何处理。
我跟在他身后,他走去楼二卧房,准备换身衣裳。
我忍不住开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母亲的尸体要怎么处理?火化吗?还是下葬?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吗?”
他打开衣柜柜门,躲在柜门后,换起了衣服,赤裸的上半身偶尔探出边角。
“警察会找到这里,我们要离开了。”
“那我呢?”我问道。
他换好衣服,“啪嗒”一声关合柜门,他深深凝视,“我会带你走,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后退两步,“魏俊屹你根本跑不掉的,你母亲选择自杀,不就是因为她自知再也斗不下去,所以才会这样做。”
他冷冷一笑,“那我应该怎么办?去自首吗?”
我即刻点头,“是,你是应该自首。魏红霞为什么选择死亡,因为她想尽可能的保护你和魏生然,为何你就不能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你逃跑是死路一条,自己主动承认,或许还有机会。”
魏俊屹压根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尽快回到秦家骏的身边吧?怎么?在我身边不快乐吗?我从来没强求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一直在尊重你想法,不是吗?”
“这和秦家骏无关!”
“那你为什么叫我去自首?你怎么不叫秦家骏去自首?他杀了我父亲,他就无罪吗?”
这刺耳的提醒,让我哑言。是啊,秦家骏也有罪,即便始作俑者是挨千刀的梅慧红,秦家骏依然有罪。
当年的那场大火,还未成年的秦家骏,因受了梅慧红的指使,眼睁睁看着魏青被大火烧死,打手们将魏青围堵在车中,不给他留任何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