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狂跳之时,我犹如困在竹笼里的飞鸟,被魏俊屹禁锢在这一方之地,怎么都无法逃脱。
我知道了他的秘密,确切的说,我知道了魏家人的秘密。
我默不作声,内心慌乱之际,最保险的做法,就是一个字都不要讲,不要让他看出我的恐惧,看出我的心虚。
眼下,手机屏幕变黑,他松了手,我顺势将手机揣进兜中,他却缓慢抓过我的手腕,朝着自己的胸口放去。
我没有抵抗,佯装自如。他将我的手掌,放置在他心脏的位置,那里扑通扑通有韵律的跳动,他微微向我靠近,嘴里呢喃,“这就是我的秘密……”
他承认了,他同样是一个心脏疾病患者,或许是魏红霞遗传,又或许是其他原因。
所以,蒋菲菲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准备给魏红霞的。魏红霞需要的供体,从始至终都只有李雨馨一个人,而那个李雨馨,已经惨遭毒手。
魏红霞是个善于布局之人,她心思缜密,不可能料不到自己体质的特殊性,一家三口都是熊猫血,而她本人又饱受多年疾病之苦。她对两个儿子的身体早有预防,所以,在魏俊屹的身体出现一丁点苗头之时,她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那些脏器供应链就是这样的交易,很多福利院的孩子看似被富贵人家资助或是收养。实际上,却是在等孩子长大,用他们身上的器官,延续富贵人家的性命。
富人的命多值钱啊,钱可以买命,买那些弱小无辜之人的命。
我终于信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我也坚信,邪不压正。
我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腕,他却愈加用力,将我的手掌心按压在他的胸口。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脸色和悦,“你让我觉得温暖,你让我有安全感。”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可以松手了吗?”
他张开自己的手掌,我迅速缩回,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很脆弱,你轻着点伤,不过我允许你伤害我,只要是你,我什么都可以原谅。”
我倒是觉得好笑,壮着胆子说道:“那如果,我让你停止心跳,为我去死呢?”
他的眼神忽然明亮,我以为他会发火,他却异常开心,“我多盼着那一天啊!那一定说明,你已经疯狂爱上我,而我因为你的爱,愿意为你去送死。”
我搞不清楚他的脑回路,我诅咒他死,他却反推出我爱他爱的死去活来。他永远都这么奇怪,可惜了他的天才智商和过人能力,若他是个正常人,应该会风生水起吧。
这时,病房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魏俊屹整理西服外套,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去门口。
趁着他在外交谈的间隙,我走到病床边。
蒋菲菲如同死尸一般,把自己裹在白色被子之下。
我伸手碰了碰她的身体,她猛地一颤,浑身都在发抖。
我开了口,“是我,不用这么紧张。”
她慢慢挪开被子,两眼警惕放着光,她脖子上的伤口结了痂,枕头上蹭了血渍。
她望向病房门口,又看了看我,满是恐惧,“他不会杀我,是吗?”
大概就是这一刻,我觉得蒋菲菲可笑又可悲。前二十年,她在并不富裕的家庭中成长,外在的环境、基因里的劣根性,让她这颗树苗越长越歪;二十年后,老天爷给了她翻盘的机会,原本一副好牌,因为她的嫉妒仇恨之心,硬生生打烂。甚至顺带着,伤害刺痛了很多无辜的人。
老天爷给了她太多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她一次都没珍惜,直至她将手里的福报用光,落入今天不可挽回的一步。
我曾多次幻想,若是在她回归徐家那日,我们能一直和平相处,是不是后来,我们都能拥有好的人生?
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造过的孽,结下的恶果,终究会开花落地。
这一刻,就是她偿还的时刻。
我转身从柜子上拿过创可贴,撕开包装,顺势要往她的脖颈上粘贴,她捂着自己的脖颈,满眼的不信任,“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刚刚帮我和魏俊屹求情,是因为我说了那句,我手上有他们魏家母子犯案的证据,所以你才开口的吧!其实你恨不得魏俊屹杀了我!”
我强行推开她的手,将创可贴粘在她的伤口上,“你记性可真差,刚刚可是你哭着求我,让我救你。不过你的确该死,但绝不是现在,我还念着王玉兰对你的旧情,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的手里。”
蒋菲菲喊破了音,“徐婉莹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的心!”
她这一声嘶喊,惹来了门口魏俊屹的注意,魏俊屹回头张望,蒋菲菲即刻又猫回被子里,瑟瑟发抖。
我回头看了眼门外的魏俊屹,他仍旧在和护士交谈,我看着床上执迷不悟的蒋菲菲,说道:“现在唯一能保你命的人,只有我,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再怀孕应该会很困难。所以你别再指望,依靠孩子得到魏家人的庇护。”
蒋菲菲咬牙切齿小着声,“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