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民开的清真拉面小饭馆里,萧琰和许靳乔临窗而坐,担心被人认出来,两人吃面时都分别戴着墨镜。
萧琰许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了,她豪爽的要了一碗大份的牛肉拉面,再放上许多香菜,然后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说,“好好吃,我下回还要来这里吃面!”
“嗯。”许靳乔话不多,应她一个字,唇角微微扬起,镜片后的眸底盛满了笑意,他吃相优雅,慢条斯理,不论身处什么地方,这种修养和习惯已浑然天成。
然而,他的穿戴实在不像是来这种小地方吃饭的人,所以不免引起邻座投过来的各种讶然的目光,他没作理睬,只是每吃几口,便不由自主的抬眸望向对面的女人,哪怕她吃相邋遢,一点儿都比不得那些豪门闺秀,他依然看着舒心。
曾经抚养她的那五年中,他有教导过她社交礼仪,因为不论从事什么行业,都有出席正式场合的机会,但在他面前,他不希望她像个花瓶般,被一大堆的条条框框所束缚,他喜欢她的活泼纯真。
萧琰忽然停下筷子,眉头皱得老高,“唔……好像噎住了……”
“喝点儿汤。”她的汤碗已经空了,许靳乔把自己的汤碗推过去,柔声叮嘱,“小心别再呛着。”
过去的两人太亲密,他喝过几口的汤,萧琰连想都没多想,端起就喝,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把空碗翻给他看,“喝光啦!”
“呵呵,吃饱就行,别太贪吃,胃会撑得不舒服。”许靳乔*溺的轻笑,从桌上纸巾盒里抽了一张递给她。
萧琰拭干净嘴巴,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满跑的轻叹,“吃饱了也好累啊!”浑身软得不想动弹!
“时间还早,呆会儿到公园里散散步,有助消化。”许靳乔低头吃面,顺便做着提议。
萧琰没接话,她心想他的建议实际就是他的决定,不论她答好或不好,都改变不了结果,所以她索性放空大脑,一切听他的就好。
反正,除了感情,在生活和事业上,他所做的都是为她好,她习惯了顺从,自然不会矫情的故意跟他唱反调。
结了帐,两人并肩走出小饭馆。
对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公园,上天桥过马路时,许靳乔自然的牵住萧琰的手,五指被他握在掌心的刹那,难言的心悸感充斥了整个心房,可萧琰用力一咬唇,却甩开了他的手,他错愕的扭头看她,墨黑的重瞳中,浮满复杂的深邃,她低头道:“先生,如果你还要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那我真的不会再见你。你们男人可以*的四处藏娇,但我不行,我喜欢一心一意。”
“你的一心一意……”许靳乔薄唇扯动,黑眸紧锁着她,“只对白烁么?萧琰,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了么?”
“先生,如今再谈这些,还有意义么?”
萧琰扯唇嗤笑,她迈开步子,娇小的身影,快速的踩在台阶上,很快便将身后的男人拉开几米的距离。
许靳乔从裤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夹在指间,他重重的吸了几口,浓烈的烟草气息入肺,他狂燥的心神,方才渐渐安定下来。
提步跟上,男人腿长,很快便追上了她,两人之间再无话,并肩行走,却沉默寡言。
下了天桥,穿过绿化带中的青石板路,徒步走入公园,午后散步的人很多,小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营造出欢快的气氛,烦闷苦涩的心情被感染,萧琰唇角忍不住扬起笑痕。
“先生,你喜欢小孩儿么?”她忽然开口,询问着身旁的男人。
本是随口一问,也没想要他回答,谁知他在沉默了足有半分钟后,却缓缓出声,“不喜欢。”
萧琰一怔,她侧眸看向他,眼中有着疑惑和无法言说的伤感,他竟然不喜欢孩子……她抬手悄然按上小腹,那种流失的疼痛感,陡然间将她包裹,她拼命的压抑,才没有当场哭出来,可鼻尖却酸得令她无法承受……
“为……什么?”她喃喃质问,唇瓣不可抑制的发抖。
许靳乔注视着前方,藏匿在镜片后的双眸恍惚木讷,那群半大的孩子,扯痛了他深埋在内心的种种记忆,他想解释,想跟萧琰分享他的秘密,可喉结滚动许久,却怎么也吐不出话来……
萧琰等不到他的答案,她凌乱的心绪,渐渐平静,她抬腿向前走,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她想,失去许靳乔的萧琰,做不到如牡丹盛放,至少也要像杂草在荆棘中顽强生长,未来的远途,她一个人走,也无妨。
关于那晚,他为何护舒予而伤她,她也没有询问,不必要知道,不论他的理由是什么,都已无关风月。
她的心,也可以坚硬如石。
……
下午一点五十分,萧琰回到a影礼堂候场室。
包括她在内,参加复活赛的五个人,有三女两男,她是最后一个到达的,最后这一轮惨烈的竞争,令几人都没有和别人拉拢友好关系的心情,各自在做着自己的事,或玩儿手机,或冥思想事,或琢磨戏路。
萧琰喉咙很干,散步半个多小时,因为心情的缘故,许靳乔给她买水时,她直接摇头拒绝,表示不渴,可这会儿却渴得难受,她在候场室张望一圈,只有饮水机,却没水杯。
“我这儿有多余的一个,给你吧。”
身旁忽然有道男声插进来,萧琰扭头,竟见她的对手——年纪约摸二十刚出头的帅气男生正对着她微笑,他手中拿着一个空纸杯,“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将就一下的。”
“谢谢。”
萧琰接过纸杯,报以感激的一笑,她在饮水机上接了杯温水慢慢啜饮,男生性格似有些腼腆,“我,我叫凌默。”
她漂亮的眼角一挑,清脆的出声,“我叫萧琰。”
凌默点点头,时间快到了,他没有再说什么话,神情显出几分紧张不安。
萧琰不禁油然的开口安慰,“放轻松点儿,神经别绷得太紧。”
“嗯。”凌默嘴上应承着,可手指头绞在一起,明显做不到淡然若素。
萧琰抿抿唇,正想再说什么,手机震动,她拿出来划开屏幕,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复活赛好好表现,别把不好的情绪带上舞台。我其实……也不是很讨厌小孩儿。
发信人是许靳乔。
萧琰没有回复,她收起手机,好半天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点钟,复活赛开始!
五人一人一道命题戏,然后五人共同演一段团体戏,剧本发到各人手中,十分钟速记的时间。
单人戏同样以抽签决定顺序,萧琰抽到的是2号,凌默在她之后,1号演毕,轮到她上场时,凌默朝她举了举拳头,“萧琰,加油!”
萧琰欣然微笑,“谢谢,你也一样!”
一个人独戏,萧琰的命题倒也形象,竟然饰演一个哑巴,没有一句台词,完全靠表情、动作来诠释。
剧情讲述的是,哑巴外出回家,推开门,发现家里遭了贼,哑巴惊吓得东翻西找,检查失窃的财物,然后哑巴着急的拿起座机电话想报警,可偏偏说不出话来,最后急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场戏比较难,完全考核的是演员的肢体语言运用,萧琰琢磨了几分钟,在主持人宣布时间到时,她从容出场。
监控室里,许靳乔通过摄像头的记录,观看着萧琰的表演,他不是行内人士出身,但他从观众的角度,觉着萧琰演得特别逼真,演技毫不僵硬造作,让人看着很舒服。
短短五分钟结束,萧琰赢得了不少掌声,额头沁出不少细汗,她朝评委席弯腰鞠躬,“谢谢!”
凌默退场下来,神情放松的找到萧琰,“你演的怎么样?我的题目不是很难,总算演完了呢。”
“我还好啊,我们都加油,相信自己!”萧琰红唇绽笑,和这个男生相处,她感觉很舒服。
凌默点点头,“对啊,还有最后一场团体戏,我们还得努力!”
五人都退下来后,又全部出场,演一场家庭伦理剧。
角色是分配好的,家中父母过逝,五个兄弟姐妹争家产,聚在一起争吵不停,个个丑态毕现,演绎出了人生百态,亲情淡薄。
而这场戏,因为要求不能擅改剧本台词,所以五人谁接不下去,或者接错台词,都会被扣分,既考记忆力,也考个人心理素质,如果哪一个人被别人的戏份干扰,自己就有可能出错!
萧琰饰演的是三女儿,也是第一个出头相争的,所以台词动作,她飞快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主持人宣布开始,她立刻融入戏中,从座椅上豁然起身,振振有词的叫嚣道:“凭什么?爸的房子,凭什么只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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