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他的背影发了疯似的大喊:“你回来！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敢动霍天爵一根手指头，我就……我……”我停顿了很久，期间想过无数的狠话，可于此情此景说出来，似乎真的太可笑了。
    我确实，什么也不能做。
    当偌大的厂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流下了眼泪。
    我像猫那样把背蜷了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一腔孤勇失去了倚靠和支撑，软弱就趁虚而入，把我原本胆小和懦弱的模样给逼的无处遁形。
    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的想要见到霍天爵，可我偏偏又害怕霍天爵的出现。
    很明显，陆总并不是一时冲动，霍天爵收购了陆氏等同于完全没有给他留下后路，这样一来，他一无所有，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倘若霍天爵真的出现了，那……后果我不愿想，也不敢去想。
    我开始后悔没有听霍天爵的，在霍姑妈那里乖乖的等他回来。
    ……
    我并没有等很久。
    大概也就是过了一晚上的时间，我听到厂房外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带着慌乱和急促:“阿柔，阿柔你在哪儿？”
    那无比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心头攒动，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恐惧与不安所笼罩着。
    陆总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我所处的位置光线昏暗，视线所及的距离只有很短的范围。
    他走到破旧的铁制栏杆后扒着扶手向下望，“霍天爵，你到底还是来了。”
    面对陆总，霍天爵明显很敷衍，这点从他不耐的语调中就能够听的出来:“放了辛柔，我还能对你手下留情，让你在国外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辈子。”
    陆总像是听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霍天爵，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的女人可是在我的手上。”
    “那你想要什么？要钱吗？不如我们谈谈，你……”
    陆总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霍天爵，你身边的女人多的如同过江之鲫，我倒是很想知道，辛柔在你的心里到底值什么价位。”
    “你要多少？”我听到霍天爵的从楼梯下传来。
    陆总又大笑起来，这次他笑着慢慢走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大喊道:“不放你上来，我们详细谈谈？楼梯在你左手边两步的距离。”因为警惕的缘故，陆总把楼梯用木板遮了起来。
    我扯开了嗓子，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吼道:“霍天爵，你别上来，你千万别上来，你要是上来可就中了他的圈套了……”
    “啪”的一声，陆总又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我的脸上，“贱人，闭嘴！”
    他的话音才落下，我的心就紧跟着沉了下来，因为我分明就听见楼梯间传来深深浅浅的脚步声。
    只须臾的功夫，霍天爵出现在了楼梯口的位置。
    陆总飞快的用刀抵着我的下颌，刀尖传递的冰冷令我浑身为之一颤。
    霍天爵还跟几天前离开时的模样一样，黑色的西服，笔直的裤筒，器宇轩昂，风度翩翩。
    我红了眼眶，仿佛在一瞬间丧失了语音功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当霍天爵看到我时，脸上的担忧一扫而过，随之替代的是唇角上扬的清浅弧度。
    那笑容胜过世间所有的语言，如三月春风，温柔又有力量。
    陆总十分警惕的看着他，“有没有带人？”
    霍天爵摇摇头，“就我一个。”
    陆总又问:“你身上带了什么？”
    霍天爵在他面前慢悠悠的转了一圈，面无表情:“什么也没有。”
    他开门见山的问，“陆总，你想要多少钱？”
    陆总看了我一眼，然后摸了摸下巴:“霍天爵，在你上楼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更有趣的事情。我不想要钱，我想要的，比钱来的更加痛快。”
    霍天爵的语气突然急促起来了，“只要你肯放了辛柔，我什么都答应你。”
    陆总冷笑了起来:“真是感人，堂堂霍氏的继承人，竟然还是个情种。”
    “别说废话。”
    “你真的为了辛柔，做任何事？”
    “当然。”霍天爵的声音铿然回响。
    我冲他使劲的摇头，他却仿佛看不见一样。
    “好！”陆总满意的点头，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柄锋利的刀，然后踢到了霍天爵的面前:“听着，现在用这个，刺你自己的腿！”
    “不然，我就扎在她的身上！”我脖子上一凉，刀锋已经划伤了我喉口的位置，仿佛只要再用一点点的力就能割破我的喉咙。
    “别、别乱来。”霍天爵做出了停止的手势，然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我使劲的摇头，“天爵，天爵不要……”
    这一刻，我恨自己的无能无力，亦恨自己的愚蠢和无知。
    “快点动手！”陆总在一旁催促。
    霍天爵微微颔首，摇了摇头，示意我安心。
    可我如何能安心，看着匕首扎进他左腿的刹那，我心疼的眼泪都掉了出来，只恨刚刚那刀不是扎在自己身上。
    陆总似乎觉得我还不够撕心裂肺，于是又道:“另外一条腿也扎。”
    霍天爵亦照做。
    匕首深深没进血肉两三厘米，霍天爵依旧一脸风清月霁，无关痛痒。
    “阿柔，没事。”可我分明看到了他蹙起的眉心，和勉强支撑，微微颤抖的身体。
    “很好。”陆总似乎无比的满意，声音里带着快意:“现在再把刀扎进你的手臂，要划破皮肉，深可见骨的那种。”
    倘若不是手还被绑住，我想我会忍不住冲过去与他拼命。
    霍天爵手中的匕首缓缓靠近左臂，我疯了似的摇头，可仍是无济于事。在陆总不断的催促与逼迫下，霍天爵再度将匕首刺入手臂，鲜血顺着他指节分明的手缓缓淌到了地面上。
    他的脸色开始苍白，头发也有些凌乱，剑眉紧皱，目光直直的停在我身上。
    我死死的咬紧了牙关，不肯让自己哭出声来。
    “啧啧啧，真是感人。”陆总故作痛心的模样，“不过我看的却很是痛快。”
    “你现在可以放了她吧。”
    陆总看看霍天爵，又看看我，想了一会儿，“怎么办呢，我临时改变主意，想让你们俩做一对亡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