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间废旧的双层厂房里醒过来的,周围弥漫着终日不散的烟味和另外一种记奇怪又刺鼻的味道。碎了一半的玻璃窗上有我不清晰的身影,闭目的灯光在我的视网膜上方烧出一片无比耀眼的白,一个黑影在我面前不停地晃,我适应了好久,才看清那是一盏光芒明亮的灯。
我的双手被反绑在一根水泥柱上,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我尝试着挣脱,可绑我的那根绳子实在太结实了,我尝试了数次都没能挣脱开。
“呦,醒了?”
因为双手被绑住的缘故,我只能转过半个身子,警惕的瞪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陆总:“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绑架!犯法的!”
“我当然知道。”陆总慢慢走到了我的身边,拿着刀子在我眼前不断地晃,“辛柔,实话告诉你,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我抽气又呼吸,然后尽可能平静的与陆总对视:“那你绑我来是什么意思呢?”如果仅仅是出于对我还有霍天爵的报复,他大可以在医院就一刀捅死我。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陆总笑眯眯的看着我,那笑容令我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响了起来,陆总从我口袋里掏了出来,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接。”
他把刀抵在了我的脖颈上,威胁我说:“辛柔,如果你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我忙不迭的点头,电话是玲玲打来的。
陆总把手机递了过来,我一时用不上手,只能把脸凑过去。
“喂。”我听到自己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厂房里。
“辛柔,你去哪儿了?我跟李裕到处都找不到你。”玲玲有些着急。
在陆总威胁性的目光下,我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说:“哦……我来找霍天爵了,我们说好马上就回国了。”
“这么急?”玲玲十分诧异,“那好歹你走的时候也要跟我们说一声吧。”
陆总压在我脖子上的匕首使了使劲儿,刀尖锋利,划过了我的皮肉,我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赵玲玲,对不起了,我现在真的有急事,就先挂了……啊。”最后一个音还未发出,陆总就将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体紧紧的贴在冰冷的水泥柱上,“陆总,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吗?”
陆总饶有趣味的欣赏着我的惊恐与不安,目光里带着像看马戏团表演一样的戏谑。
过了好久,他突然凑近我,朝我低低道:“我要的很简单,那就是霍天爵死。”
仿佛一声炸雷,我愕然地瞪大了眼看向陆总,男人的眉目间有散不开的暴戾与阴鸷,像极了发狂的野兽。
“霍天爵他毁了我半生的心血,低价收购了陆氏,我一定要与他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想不到陆总竟存了这样可怕的心思……
似乎注意到了我眼底的恐惧,陆总抬起我的脸,手指死死的掐住我的双颊:“辛柔,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按照我说的做,我会放你一命。”他笑吟吟的说,“毕竟,这是我跟霍天爵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
“你是想用我引霍天爵来?”以我对陆总的了解,他的目的远不止这样而已。
放过我?不可能。
所以,我更加不能让霍天爵来涉险。
陆总欣赏的点点头,将一个手机扔过来:“你给霍天爵打电话。”
我笑了笑,迟迟不肯动弹。
陆总拿着刀再度抵在我脸上,恶狠狠的问:“辛柔,你笑什么?”
“陆总,失策了。”
他愣了一下子,旋即匆匆掩饰掉眼底的惊慌失措:“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失策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陆总,霍天爵的为人你可能还不了解,用命这么金贵的东西来换我,他怎么舍得。”
“哦?”陆总听了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吃惊,“你就这么肯定?”
我点点头,“当然了,他是谁?霍氏的总裁,我呢?我只是个小小的孤女,而且还用卑劣的手段逼他跟我结婚,他肯定一早就像摆脱我了,巴不得的想我快点滚出他的视线里呢。”
陆总摸着自己的下巴哈哈大笑了起来,“辛柔,想不到你还挺有情有义的,这个时候还在护着霍天爵。”
我有种被他看透心事的窘迫,“陆总,我只是想劝您别白费力气了,说不定我在霍天爵心里还没他养的那只萨摩耶值钱呢。”我死鸭子嘴硬。
陆总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让我有种他相信了我的话的错觉。
可是片刻后,他的一句话顿时便让我如坠冰窖。
他说,辛柔,就算你不值钱,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值钱吧。
我愣住了,忘记了思考下意识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陆总弯下腰捡起他刚刚扔给我的手机,“你不打是吧?”
“是。”我虽然帮不了霍天爵什么,但我至少能做到不帮着坏人害他。
“好,辛柔你有种。”陆总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不过转瞬即逝,他恶狠狠的看着我,脸上神情莫测。
我一时间摸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倘若我只身一人,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可我现在并非一人,我想看到我的孩子平安出世。
片刻后,陆总脸上忽然又露出笑意来,看的我心里发毛。
他摸出根烟,动作利索的点燃,夹在两只之间:“辛柔,我其实有无数种方法能让霍天爵知道你在这儿,你说,霍天爵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呢?”
“你混蛋!”我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碎了他那张得意忘形的脸,我奋力的挣脱着手上的绳索,可除了在手腕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色勒痕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作用。
陆总弯着腰,用手挑起了我的下巴:“辛柔,你放心,你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团聚了。”
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理会身后我的表情,顺着阴暗潮湿的水泥台阶慢悠悠的踱到了我的视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