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杀人者，最知危险
二狗子接走王小鹿后，老街无形中清静了许多。
十年来，唐晨第一次在十点前就拉下了卷帘门；十年来，昨夜是王小鹿第一次不在他身边。
或许是不习惯，或许还没适应，总之，他失眠了。
“小没良心的。”他这样想。
第二天，直到日上竿头，小卖铺才缓缓开门。
“唐先生。”祁思萱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唐晨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道，“千金小姐就可以天天游手好闲？”
“我也没办法呀，谁让我不用为了生计发愁呢。”祁思萱嘻嘻笑道，“老街的人都说，你从来没这么晚开过门，我还以为不在这里。”
她来了有一段时间，凭借出色的相貌以及甜言蜜语，很快就和一群大妈聊开了，从中得到了许多关于唐晨与王小鹿的情报。
根据长住在老街的大妈们说，唐晨也是老街人，但在七八岁时就举家搬离了潼阳，去了哪里无人知晓。直到十年前的某一天，唐晨领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又回到了老街，开了家小卖铺，勉强维持生计。
王小鹿听话又可爱，很受大妈们的喜爱，没人会想到她竟然会是王氏家族的继承人。对于唐晨，大妈们的评价倒也不错。因为老街的流氓们，就只有他一个人能治的住。
这一对“父女”，既平凡又简单地在老街生活了十年，期间从未没起过太大的波澜。但祁思萱却觉得，老街看似平静，实则一直暗流汹涌，只是常人无法窥视罢了。
“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唐晨一如既往地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看着天花板。
“竹林园啊！对了，你为什么不过去？荣华富贵不去享受，却惦记着一个又小又破的小卖铺，真搞不懂你们有钱人。”
这话从祁思萱嘴里说出，唐晨觉得很是别扭。在潼阳，恐怕没人敢与她比较财力吧！
“竹林园？”唐晨看向祁思萱，道：“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看着唐晨一直装迷，祁思萱气道：“整个中土国的富人都知道了，今天更是上了新闻头条，你还想蒙骗我！”说着，她打开手机，拿到唐晨面前，“首富王氏家族的继承人，王小鹿！”
唐晨见后，一下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低骂道：“二狗子，你这是要疯呀！”
随即他又躺了回去，懒洋洋地道：“你要是想巴结王氏家族，应该去竹林园，而不是这里，因为她不会再回来了。那丫头似乎挺喜欢你的。”
“是吗？”祁思萱略有疑惑，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王氏家族的继承人会在潼阳，会在老街，会在一个小卖铺生活了十年。”
她不明白，但唐晨并没有跟她解惑的意思。
“就算你们是主仆关系，但你毕竟照顾了她十年，就算她是王氏家族的继承人，也不会忘记你——你该去找她！”祁思萱以为唐晨是放不下面子，更觉得这时候应该脸皮厚些。
“你话真多。要是不打算走，就在这帮我看店。”
祁思萱真的没走，曾经的千金大小姐，往柜台后面一坐，倒真有几分“老板娘”的模样。
竹林园是潼阳的富人聚集区，随便一栋别墅都是普通人奋斗一生都难以买起的。几天以前，王小鹿从没想过自己能入住这里，一切都与做梦似得。
仿佛命运被一夜间改变了，早晨醒来，二狗子成了彬彬有礼的管家，而她竟成了中土国首富王氏家族的继承人。
二狗子解释说，与唐晨的那十年，只是让她体验一下生活的艰苦，现在才是她该有的人生。
现在的她，出门就有专车接送。曾梦寐以求了七八年的电动车，二狗子以不安全为由，坚决不让她单独骑出去。现在的她，无论看上什么，喜欢什么，二狗子都会给她买来。
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一切都是这世上人所能达到的最高标准。
她曾算过，即便是一顿早饭，也需要花费小卖铺一年的营业额。
在学校，她成了万众瞩目的存在。每当下课，身边都会围一群男男女女，就连她曾经偷偷喜欢过的一名品学兼优、神态倨傲的男神学长，也从原来的轻视，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可她却忽然对那位男神学长没了兴趣。
男人一旦失去了高傲，便与任何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即使她偶尔迟到，严厉的教导主任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紧张地嘘寒问暖。上到校长，不，是市长，下到一般平民百姓，都知道了一个名叫“王小鹿”的女孩。
但王小鹿想，他们知道的并不是“王小鹿”，他们知道的只是王氏家族的继承人。
她享受着突如其来的一切，并没有向二狗子刨根问底。
这几天，她没有回老街，二狗子也没有提过唐晨。
她的人生，仿佛的确是改变了。
在这几天里，祁思萱除了每天在小卖铺当“老板娘”，其余时间就到竹林园陪王小鹿聊天。
唐晨说的不错，王小鹿的确很喜欢她。
“思萱姐，你在小卖铺里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找过唐晨？”
“什么样的女人？”
“皮肤很白，胸很大，腿也很长，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就像电视里的狐狸精。”
祁思萱轻轻笑了，道：“肯定没有，大妈们倒是有不少。小鹿，你说的女人究竟是谁呀？让你这么如临大敌似得。”
“谁知道她是谁，反正我不喜欢她，也不会让唐晨喜欢她。”王小鹿哼了一声，轻轻自语自语道：“那个女人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出现，难道离开了老街？走了更好。”
她抬头看向祁思萱，如果两者相比，无疑是如狐狸精一般的秋小白更好看些，但她偏偏更喜欢清雅温柔的祁思萱，同样也希望唐晨如此。
“思萱姐，你帮我看着唐晨，那个女人要是出现，不许唐晨出门。”
“他恐怕可不会听我的。”祁思萱苦笑。
这天中午，长街上热浪滚滚，枝头的夏蝉叫个不停。
唐晨端着大碗，正蹲在小卖铺门口吃凉面条，只见几个身穿清一色黑色西装的男子大步走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为首的黑人男子拿出几张照片，对比着看了看小卖铺，又看了看唐晨，确定无误后以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唐晨，三十六岁，祖籍中原潼阳，十年前开了家杂货店，并以此为生。”
唐晨吸了根面前，头也不抬地道：“是我，买烟还是买酒？”
黑人男子扔掉手中的照片，再用脚踩了上去，冷笑道：“有人买你的命。”
他正是河西高锦安派来抓走唐晨的雇佣兵之王，黑蛇！
唐晨依旧自顾自地吃着面条，“不知道那人出了多少钱……”
“100……韩元，小子，你以为自己的命还很值钱吗？”一群人全都面露森然的冷笑。
“不知道你们几个的命又值多少钱。”唐晨总算把碗里的面条吃完了，他先把碗放下，再把筷子放下，然后猛然抬头。
黑蛇等人纵然曾浴血战场，纵然杀人无数，可当唐晨抬起头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冷意。
那感觉就像被雄狮盯上的兔子，根本别想活着！
黑蛇执行过许多难以想象的任务，甚至还暗杀过一国领导人，不管面对谁，这种危险的感觉都是第一次。
哪怕是深不可测的高锦安，与眼前的男人相比也差远了。
他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黑蛇有了退意，其他人也同是如此。
杀人者，最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