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一份图纸,“军统”却迟迟没有传送过来。
就在王树明焦急等待中,戴笠匆匆上岛了,直接找到王树明,面色十分严峻。
“戴老板又被校长剋了?”王树明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拿过咖啡壶,插上电:“你来的正好!林参谋给我带来一罐咖啡,空军特供,戴老板也沾沾光?”
两只军用搪瓷缸里,热气腾腾,房间里弥漫着咖啡的豆的焦香。“正宗的荷属苏门答腊mandelingcoffee,尝一下,味道怎么样?”王树明将一只搪瓷缸递给戴笠说道。
戴笠接过搪瓷缸,喝了一大口,面部表情十分难堪:”苦!"
王树明端起搪瓷缸,轻轻抿了一下:“要这样喝!mandelingcoffee就是苦香型的,不能放糖。可惜的是,这里条件简陋,不能配骨瓷咖啡杯和小甜点,所以味道要差很多。”
“你们空军待遇真好!”戴笠端起搪瓷缸,又喝了一口,欲言又止。
“好,说正事!”王树明从图板上拿下图纸,“这是最新版的宜昌航空基地平面图,你上次送来的关于防空洞通风口的位置,我已经标注在图上了。只等防空洞内部结构图一到,整个‘宜昌航空基地’详细图就大功告成。戴老板,你们‘军统’首功!”
“好!”戴笠没有按照王树明的话题继续发挥,而是问道,“特遣队训练的怎么样?”
“自从特遣队参加了十八梯口大隧道惨案遇难遗体清理后,无论新四军,还是你的‘军统’,训练都积极主动,无论白天黑夜,都在训练场摸爬滚打,这么热的天,一天下来,能瘦上好几斤,褪去一层皮啊,令人感动啊!”王树明感叹道。
戴笠接着问:“那成效如何?”
王树明压低声音,话语中掩饰不住兴奋:“听‘封’说,最近几次训练,特遣队只用半个小时就达成了目标,经评估,完全摧毁了目标,而且,伤亡极其轻微。”
“训练毕竟和实战有区别。更何况,特遣队是深入敌后,面对的是凶残的日本鬼子。”戴笠拿起搪瓷缸,学着王树明的样子,抿了一口咖啡,“从国外订购的装备已经到达贵阳,不日即可抵达重庆,请‘封’做好换装准备。”
“戴老板,”王树明迟疑了一下,说道,“是不是可以考虑,让金雪柔撤回来了?”
戴笠闻言,拿起搪瓷缸的手猛地一抖,温热的咖啡洒在图纸上。
王树明连忙起身,拿起一块毛巾,赶紧将图纸上的咖啡拭去:“好好!你们‘军统’做事向来独来独往,就算我没说。我就是想觉得雪柔拿到了这么多情报,可以早点回来,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可惜了我这么好的咖啡!”
“雪柔的事情,王将军还和别人提起过吗?任何人!你仔细回忆一下!"戴笠的眼神刹那间变得锐利凶狠。
王树明不由得浑身一抖。他知道面前的这位学弟,平日里“学长长学长短”,谦卑客气,一旦真的有事犯在他手中,可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于是自己打圆场:“我就是想觉得雪柔拿到了这么多情报,可以早点回来,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可惜了我这么好的咖啡!”
“雪柔出事了!”戴笠轻声说道。
“什么!”王树明腾地站了起来,双眼圆睁,“戴老板你再说一遍!”
“雪柔被捕了!猎隼行动宣告失败。"戴笠轻轻说道,表情极为痛苦。
“怎么回事!戴老板你不是告诉我,雪柔是有日本陆军特高课身份掩护,是双重间谍吗?”王树明大喊道。
“王树明!”戴笠压低嗓音,怒喝道,“如果你不想金雪柔立刻死去,不想‘死士行动’流产,不想自己上军事法庭,你就闭嘴!”
王树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双手抱着头。一阵压抑的抽泣声伴随着王树明的肩膀抽动传了出来。
戴笠起身,轻轻拍着王树明的肩膀:“不要急!我们正在组织营救。”
“到底怎么回事?”王树明抬起头,英雄虎目中,泪珠滚落。
戴笠将装着咖啡的搪瓷缸放在王树明手上:“昨天晚上,我们接到预四师呼号的电台发来密电,‘猎隼折翅,百灵入笼’。按照事先约定,这就意味着潜伏小组暴露,金雪柔被捕了。具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还在追查。”
“那下一步怎么营救?”王树明压低声音,急切地说。
“我先问你!猎隼行动是‘军统’一号机密,在后方,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人知道。你好好回忆回忆,是不是有意无意,和别人说起过,或者透露过?我怀疑,岛上有日本间谍!”戴笠说道。
“我以身家性命担保,决没对任何人说起半个字!这关系到雪柔的生命安全还有‘死士行动’的成败,我能不守口如瓶吗?”王树明带有几分哭腔说道。
“这就奇怪了!”戴笠思索着,“据情报,逮捕金雪柔的,不是日本海军宜昌基地的警卫部队,而是驻扎在古老背的那个重光联队机动大队。金雪柔亮明自己是日本梅机关的‘樱下雪子’,但还是被重光支队一口咬定是我方特工,从‘海军俱乐部’强行带走,投入监牢。”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王树明急切地问。
“我今天上岛,就是准备让‘飞刀华’带领一部分特遣队,去营救金雪柔。预四师戴师长来电表示,他会让预四师侦察营,配合我们行动。”戴笠说道。
“让我带队!”王树明紧握双拳,咬牙切齿说道。
“不可能!”戴笠断然拒绝,“这是敌后特种作战,风险极大,你没有指挥这种作战样式的经验和能力。现在的金雪柔,也许就是一个诱饵,小鬼子正张着网,等着我们上门。稍有差池,就会全军覆没。”
“那让新四军李云勇带队!由他指挥,我放心!”王树明说道,“‘飞刀华’毕竟年轻,经验不足,难以节制新四军队员。”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戴笠想了想,“那你将李云勇和‘飞刀华’请过来,我们一起商量营救方案。”
出现在戴笠面前的李云勇,又黑又瘦,但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双目炯炯放光,精气充沛。显然,这是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的结晶;而“飞刀华”也黑瘦了不少,但依然不改身上书卷之气。
“李队长,你从你们教导队中,挑选十名队员,和‘飞刀华’一起,深入敌后,对行动目标进行实地侦察,并确定行动路线。”戴笠开门见山。
“什么时候出发?”李云勇问道。
“今晚。乘船沿江而下。到三斗坪火线附近,预四师会派人前来接应。接头暗号临行前我会通知你。你现在就去准备,队员名单和需要的枪支弹药、以及干粮背包等用具,你呈报上来,封教官会为你们准备。”戴笠简洁命令。
“好。”李云勇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飞刀华”向戴笠敬了个礼,紧跟着走了出去。
“戴老板,你怎么不说行动目的,是去救金雪柔?”王树明可怜巴巴地问。
“不能说!”戴笠显得很绝情,“到了预四师,金雪柔的助手会告诉李云勇真相。金雪柔很可能是敌人设下的陷阱,到时候要见机行事,能救则救,不能救,则放弃……也可以让金雪柔少受点罪。”
王树明当然明白戴笠话中的意思。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中午时分,李云勇和“飞刀华”再次来到了王树明的房间。
新四军教导队的十个人选名单李云勇已经确定,为首的就是二排长张五娃。武器装备每人一杆“三八大盖”步枪,120发步枪子弹,一把刺刀外加一把驳壳枪和60发手枪子弹,5颗手榴弹再加2公斤炸药,罐头干粮若干,军用伪装网一套,防蚊防蛇药品和急救包一套,军统水壶和净水药片。“飞刀华”也选了十个武装特务,每人一杆带消声器的“花机关枪”,200发手枪子弹,其他的装备和教导队一模一样。
“很好!”戴笠看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李队长毕竟是老游击队员,想得周到。现在我命令:敌后侦察行动立即开始,行动代号:‘破笼’。李云勇为队长,全部负责此次行动,‘飞刀华’为副手,协助李云勇行动。晚上八点,准时出发。”
“是!”李云勇和“飞刀华”表情庄重,双双举手敬礼。
“李队长,等一等!”就在李云勇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树明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