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慕浩然这句话，我就不再担心自己堕胎的事儿外泄了。
    陆欢陪我在医院住了三天，我身体恢复得很快。
    我把陆欢攆回华城，就私自做主办了出院手续。
    慕浩然没有挽留，只是交给我一叠手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上面全是工整的蝇头小楷，写的是出院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没有推拒，直接收下。
    回到沃居上班，丘意蕴没有多问一句，只是要我把这几天落下的工作赶紧整理出来。
    莫西朗在我抱着文件找他签字的时候，问我，“我看你身体不错嘛，怎么说病就病了？”
    我立马呛他，“人又不是铁打的，生病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笑吟吟回我，“我总觉得你是水做的。”
    他话里有话，我装作没听到，抱起文件就走。
    “锦素，今晚七点有个商业应酬，你陪我去。”
    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晚上还要熬中药吃，不太方便。”我撒谎。
    “占用不了你多少时间，我保证你九点回公寓。”
    我略一思考，点头。
    他是我顶头上司，我就算再讨厌他，也要给他个面子。
    临近下班，我接到慕浩然的电话。
    “锦素，我恰好路过沃居，我可以捎你一程。”
    “不用。我今晚要跟老板外出应酬，就不麻烦你了。”
    慕浩然的好，我受不起。
    “应酬？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应酬，饮料酒水一滴都不能沾！”
    “我只是陪老板去应个景，保证不沾染冰冷的饮食。”
    我话一出口就后悔起来，我怎么给他解释这个！
    “慕浩然，我还有工作要忙，先挂了。”
    我飞快摁断通话键。
    下班后，我跟莫西朗去了国际酒店一个饭局。
    在座的都是沃居的合作伙伴，除去我和一个中央空调供货商是女人，圆桌上围了十几口，都是男人。
    男人们席间谈论的都是些商圈的奇闻逸事，莫西朗听的津津有味。
    他不时拿眼光偷瞄我。
    我抱着杯热水慢慢啜着，装作没看到。
    “哟，莫总身边换人了？不是丘意蕴了呀？”一个男人看到我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
    莫西朗把我介绍给他，“谢总，这是我的特助，锦素。”
    谢总双眼直勾勾盯着我，“锦素，名好，人更好。莫兄眼光就是好，比丘意蕴年轻多了，哈哈哈——”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起身。
    “先失陪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在我出房间那刻，我听到一些刺耳的窃窃私语。
    “这个女人不是华城元无殇的人么，听说元无殇为她都把慕思颖给踹了。莫总本事真是大，能把她从华城挖过来······”
    我在卫生间里看了阵子手机，估摸有十几分钟，才回包间。
    那个女中央空调供货商已经离席，我一出现，席间的男人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调笑开来。
    “莫总身边的女人总是海量，丘意蕴喝一斤老白干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锦素美女，咱们也干一杯——”
    “锦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好不好？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锦素，周总走了，坐我这边。”
    几个男人像苍蝇一般围过来。
    我不敢落座，忙用眼神向莫西朗求援。
    莫西朗还算识趣，起身为我挡住他们。
    “诸位听我说——不是锦素拂逆大家的好意，实在是有心无力，她大病初愈，不能饮酒。”
    “哟，莫总心疼了，你替她喝。”端酒杯的男人开始串掇莫西朗，“莫总，好事成双，你替你的美女特助喝一个，再喝一个算作兄弟敬你的。”
    莫西朗笑着接过，连喝两杯。
    “不喝酒留个电话总可以吧？”
    一个高瘦的地中海男人，拿着手机不怀好意地凑过来。
    我灵机一动，“怎么不可以？你记一下——89736221。”
    莫西朗最先笑起来，十几秒钟之后，其他人才开始哄堂大笑。
    地中海男人总算回过味来，“敢情报的是你办公室电话！”
    “老王，人家锦素摆明了对你不来电，你要人家电话做什么？被你家那只河东狮知道，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喽！”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刚好服务员端着托盘来上菜。
    众人才有所收敛。
    聚餐持续到八点五十就散了。
    一些人转战夜场，一些人回家。
    我和莫西朗上了同一辆车，司机先送我回公寓。
    莫西朗坐在副驾驶，转头问我，“你好像不喜欢今晚的聚会？”
    满桌都是色迷迷的男人，我喜欢才怪。
    “单论跟男人打交道，你比丘意蕴逊太多。”
    那你为什么不把丘意蕴弄来？
    他双手抱肩，笑起来，“你或许会问，我为什么没把丘意蕴带来？锦素你知道吗，男人喜欢的永远是年轻的女人。丘意蕴，年龄已经不占优势了。”
    难怪元无殇问我，在莫西朗身边做花瓶有意思吗？
    我虽然在特助的岗位，但在所有人眼中，我就是一个美丽的摆设！
    莫西朗当初答应我来沃居，只是看中了我光鲜的外表，根本就没考虑我的工作能力。
    有些话，我必须跟他说清。
    “每个人的青春都是短暂的，莫总，我入职沃居，是想做出一番实绩，不是来做花瓶的。以后这种跟工作无关的应酬，你还是别让我参加了。”
    他的双瞳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下闪烁，唇间的笑意深浓。
    “实话说，我砸钱把你弄到身边，就是想让你陪我出席一些声色犬马的场合。你在元无殇身边也待了一段时间，别说这种事你没见过。”
    他的话令我很不舒服。
    “商城上的打打杀杀让男人来做就行，女人吗，也就活跃活跃合作伙伴之间的气氛，给对手灌灌迷魂汤。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了，我只能让你换下工作岗位。”
    莫西朗终于跟我坦白。
    “当然，你留在沃居，也可以继续保持现有的高薪水。但是有得就有失，你既想昂首做人，又想一身清白，好像不太可能。锦素，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惦记上你了，但我跟元无殇不同，我从不强迫女人。我在等你，你知道吗？”
    “等我主动爬上你的床？”既然他选择撕掉那层虚伪的面纱，我也就不藏着掖着。
    “不跟我滚床单，你以为我会拿着一月几万块的薪水供着你？”
    这个时候，如果跟他撕破脸，我晚上连栖身之地都没了。
    我还是保持冷静。
    “锦素，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倒不如从明天开始，你体验一下新的工作岗位，看看哪种生活方式更适合你。”
    他既然不撵我走，我留下就是。
    “谢谢莫总，无论我在什么岗位，都会尽心尽力。”
    车子在公寓下泊好。
    我推开车门，莫西郎也跟下来。
    “锦素，这么晚了，要不要请我上去喝杯咖啡？”他声音里意味深长。
    我露出得体的笑容，“莫总，大晚上喝咖啡，你就不怕睡不着觉！”
    “有你作伴，不怕。”
    他右手伸出，朝我手腕抓来，我扔下句“晚安”，快速钻进电梯。
    这只老狐狸终于摁耐不住了！
    以后，我在沃居，更是如履薄冰。
    沃居已经不是久待之地，我要开始寻找新的工作。
    我躺床上翻着手机，习惯性地翻到了华城的几家网站。
    杜一鸣的新闻不少。
    他的律师事务所又打赢了几桩官司，在华城风生水起。
    竟然还有他要离婚的消息，说他跟元乔乔已经分居。
    上面有元乔乔挺着微凸的肚子搬离杜家的照片！
    看来，他那天在电话里说离婚是真的。
    这个傻瓜，真以为离了婚，就能跟我回到从前？
    手机来电打断我纷乱的思绪。
    是慕浩然。
    我不想接，把手机调成静音。
    很快我就收到他传来的简讯——
    锦素，安全到公寓了吗？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这句话令我倍感温暖。
    我心中一软，回了个“到了，谢谢。”
    他的电话随即又打过来。
    我只得划开。
    他关切的声音传来，“锦素，你没吃生冷东西吧？”
    “没有。”我鼻子一酸，“谢谢你慕浩然。”
    “你别多想，锦素，我给你打电话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他有些不好意思，急于撇清自己。
    我连忙表态，“我真的挺好，你给我写的那些注意事项，我都会遵守，你也挺忙，以后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他那头立刻沉默下来。
    我正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锦素，其实在你大出血那刻，我并不想救你。我潜意识里希望你流血而死。可是——我却救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愣住。
    这个时候，我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他略微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因为，我无法忘掉你。”
    我劝他，“慕浩然，你值得更好的。我不配。”
    他冷笑说，“你当然不配！锦素，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恨你入骨。有时候——”
    “慕浩然，我要休息了。”我不想再听下去，打断他的话。
    “晚安。”他很识趣，主动挂了电话。
    我翻着手机，继续浏览华城商圈的新闻，试图看到那个人的最新消息。
    但是，他和他的元氏就跟故意跟我躲猫猫一样，没有任何消息曝光。
    第二天上班，丘意蕴把我叫到她办公室。
    她满脸堆笑，我知道我马上就要倒霉。
    “锦素，人事部门让我通知你，从今天开始，去做公司前台接待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