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走过我面前，眼皮都没翻一下。
    我微微转眸，发现他就坐在我身后右侧。
    记者招待会是大佬们的事儿，有丘意蕴为莫西郎鞍前马后效力，我很清闲。
    元无殇与莫西郎一时成为全场焦点。
    我闲得无聊，悄悄玩着手机。
    “哈，美女，借你身边的座位坐一下。”
    一个俏丽的红衣女子大喇喇坐在我身侧。
    “你是元氏的人，还是沃居的？”
    她歪着脑袋问我。
    她身材高挑，及耳的短发，一说起话来嘴角就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给人以爽快利落的感觉。
    我回她，“沃居。”
    “沃居啊，莫西郎这人老谋深算，分毫必争，在他手下做事你可要小心。元氏的元无殇腹黑，善于玩阴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俩人能达成合作，实属不易。”
    这个女孩说话好直接，我立马对她有了好感。
    她小嘴吧啦吧啦讲个不停，“你在沃居任职多久？现在的职务是什么？”
    “我刚入职沃居，现在是莫西郎的私人特助。”我压低声音。
    她凑过来，“美女，你可记住喽，莫西郎是只色狐狸，在他手下做事的女人，但凡有点姿色的，就没有能逃过他魔爪的！像你这般美貌在京城又无依无靠，千万小心。对了，我叫安西如，你怎么称呼？”
    安西如！
    这个名字在京城如雷贯耳。
    安易是京城酒店业的翘楚，年轻的安西如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在京城商圈俨然已是大佬般的存在。
    元无殇与莫西郎合作五五分成，还是借力她的安易促成。
    她身处高位，难得如此心思纯净，我对她的好感呼呼倍增。
    记者招待会开的如火如荼，我和安西如谈得越来越投机。
    我们从京城酒店业聊到华城的时候，她眸色有些黯淡。
    我知道，她又想起了楚子京。
    “锦素，记者招待会马上结束，咱们先去十七层，公司的答谢酒会十分钟后就要开始。”
    不知何时，丘意蕴已经站在我前方。
    我慌忙起身，与安西如互相留下联系方式，跟丘意蕴走进电梯。
    电梯里就我和丘意蕴两个人，我们之间忽然冷场。
    丘意蕴打破沉默，“你跟安西如很熟？”
    “刚认识，这位安总心直口快，我很欣赏她的性格。”
    “安西如这种性子根本不适合做商人，但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们奋斗两辈子都到不了她那个高度。”
    我不赞同她的说法，“安西如执掌安易也有段时间了，安易不是一直在稳步发展吗？”
    “你以为安易的发展是安西如的功劳？锦素，只能说你很傻很天真。安西如虽然做了第一执行人，但她老爸安默生一直在幕后操控。如果仅凭安西如那两下子，安易早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你入职元氏没几天就做了元无殇的特助，一来京城就能在莫西郎身边做事，锦素，你的职场太顺了，你没跌过跟头，根本不知道职场新人的艰辛。像我这种京大出来的奋斗五年才在沃居站稳脚跟，而你一进沃居，就能和我平起平坐，这个世界就是这般不公平。”
    我安静听着丘意蕴的教导，不再辩驳。
    走进十七层金碧辉煌的大厅，我好像置身在一个虚幻奢靡的王国。
    丘意蕴说的对，我一个刚出校门的黄毛丫头何德何能能在这么豪华的酒会上出入自如！
    有丘意蕴在，我只需跟在她身后，听她差遣就行。
    她也很享受被仰望的感觉，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大姐姐过来人的神态。
    很快，元无殇和莫西郎在一群人的众星拱月中走进大厅。
    我抬眸，就跟元无殇幽深的双瞳撞到一起。
    他依旧是刚才招待会上那种冷冽的表情，我坦然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样也好。
    “哈，锦素，我们又见面了。”
    安西如脆如琳琅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笑着招呼她，递给她一杯香槟。
    “你刚刚不是说，酒会太无聊，你要开车去兜风吗？”
    她俏丽的脸庞浮现一抹春色，“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刚收到消息，一个朋友会出席酒会，我在等他。”
    十有八九是楚少。
    “那也好，我们接着聊。”
    我和她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继续着我们刚才未完的话题。
    “安总，许久不见，你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听到这句话，我脊背凉飕飕的。
    因为，元无殇来了。
    安西如也是惯于应酬的老手，立马换了一副喜笑颜开的面孔，迎上去。
    “元总，我先恭喜你跟莫总合作成功，希望你们稳扎稳打，日进斗金。”
    “能跟莫总合作，还不是托安总你的福。”
    元无殇手中的酒杯与安西如碰到一起，两人笑语宴宴。
    “对了元总，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安西如正准备把我介绍给元无殇，元无殇就打断她的话。
    “不用介绍了，这位锦素小姐曾经做过我的特助。”
    安西如一脸惊讶，半晌才吐出一个“哦”字儿。
    出于礼节，我觉得还是给元无殇打个招呼比较合适。
    但一看到他泛着寒霜的脸，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安西如眼珠滴溜溜的在我和元无殇身上扫来扫去，被她这么盯着，我有些囧。
    偏偏元无殇还立在原地，没有避开的意向。
    “两位聊什么呢，这么投机？”元无殇薄唇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安西如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元总，如果想让我避开你就明说哈，别让我做了电灯泡，还蒙在鼓里。”
    安西如已经看出我跟元无殇的关系了。
    我该撤了。
    “噢，不好意思两位，我还有件事没问丘姐呢，你们聊。”
    “元总你一出现，就把锦素美女给吓跑了，你这人对女孩子怎么就没有一点吸引力······”
    安西如的打趣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找到丘意蕴问了句，她说我如果有事，可以先行离开。
    我飞快走人。
    仲春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气穿透我的羊绒大衣，我腹中的香槟酒劲儿已经消耗殆尽。
    一个刺耳的急刹车在我前方响起。
    “哈罗，锦素。”
    竟然是好久未见的楚子京。
    我给他打招呼，“楚少也来了。里面热闹得很，你赶紧进去吧。”
    “不急，我是受元无殇之邀来打酱油的。”楚子京下车倚在车门上，双臂悠闲地交叉在一起。
    直觉告诉我，楚子京在这里截住我，一定有事。
    我停下步子，“楚少，有什么事，尽管说。”
    他笑起来，“不愧是元无殇看上的女人，够聪明！”
    “以后别当我的面提他。”
    “哦——”他拉长语气，华眸在我身上乱窜。
    “锦素，你在京城，元无殇在华城，他每天都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如果真在这儿安营扎寨，我估摸着他很快就会把生意搬过来！你们的事儿我听说了，他确实要负全责，但事已至此，你不如想开一点，给你们的爱情一条活路。”
    “是他让你来的？”
    他摇头，“这阵子他作息紊乱，一天能吃上一两顿饭就不错了，我只是看他太可怜。锦素，长此以往，他身体吃不消。老太太听说你们分开了，又开始撮合他跟慕思颖。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呆在京城，你和他就真没有明天了。”
    “楚少，我现在跟他已经没关系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找到一个能替代我的女人。”
    “你说这种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嗤笑一声，“如果你觉得这么折腾有意思，就折腾吧，我才懒得管！”
    他钻进车内，车子绝尘而去。
    我搭公车回公寓。
    一出电梯门，我就看到元无殇颀长的身影立在我门口。
    他狭长的桃花眸再无昔日的潋滟风姿，只余深深的戾气。我怕他对我造次，不敢去开房门，就那么与他对望。
    他苦笑着打破沉默，“都来到你门口了，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我没好气回他，“抱歉，我这里只有白开水。想喝茶，去小区门口吧，那儿有个茶馆。”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在沃居做无所事事的花瓶很有意思？”
    无所事事的花瓶？
    好有创意的说法，我不喜欢！
    好像离开他，我就这么一无是处？
    “在你身边早就做惯了这种无所事事的花瓶，现在，我不觉得没意思。”
    他指了下我的门锁，厉声说，“打开。”
    我保持原有的动作，一动不动。
    “锦素，如果你不怕被人听到我们的谈话，就别开，我今儿跟你耗到底。”
    我飞快上前，打开门锁。
    他就像一条鱼，滑进房间。
    我倚在门口，“元无殇，有什么话尽管说，说完立马走人。”
    “锦素，你就这么对待曾经的男人？”
    他话音一落，我的身体就跌进他怀中。
    随即就是门锁下落的声音。
    “你个小妖精，准备吊我胃口到什么时候？”
    他的唇贴过来。
    从我的唇，脖颈，停驻在我耳垂。
    他真是个会调情的高手，寥寥几下，我整个人就失了分寸。
    他身上淡淡的香槟味儿与浓郁的烟草气息混在一起，我胃里忽然翻江倒海起来。
    “哇——”
    我吐了一地。
    他端来一杯水，我喝下，胃里才好受那么一点。
    看来，我真不是饮酒的料儿，多半杯香槟已经让我狼狈不堪。
    我找来扫帚和拖把，清理地上的秽物。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锦素，你不会怀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