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跟慕浩然说清楚，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路上，我就删掉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微信。
    回到西区的出租房，我连澡都没来得及洗，累得趟床上就睡。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在敲门。
    从猫眼里看去，竟然是元无殇。
    他来找我做什么？
    敲吧，反正我不开。
    “锦素，我知道你在里面，马上开门！”
    他声音很大。
    我沉默。
    我手机随之就响，是他打来的。
    我不接。
    “锦素，开门！”
    他的喊声伴着“咚咚咚”的砸门声一起响起。
    因为是老房子，房间隔音效果不好，邻居厌烦的吵吵声清晰传入我的耳朵。
    我只得打开防盗门。
    元无殇满身酒气，踉踉跄跄进来。
    “锦素，我就知道你会给我开门！”他狭长的桃花眸在灯光的映射下，分外妖冶。
    我极不情愿给他倒了杯白开水。
    “锦素，你怎么住这么小的房子？我元无殇有的是房子，别墅，给你一套要不要？”
    他身子歪歪斜斜朝我扑来，我避开。
    “你他么的别躲！”他一把钳住我的腰。
    离他一近，我才发现他双目通红。
    看来他喝的不少。
    “你醉了。”我抵住他俯下的薄唇。
    “锦素，为你，我把慕家给得罪了，你信不信？”
    怎么可能？
    醉话而已！我冷笑。
    “好，我谢谢你。”我把他扶到沙发上，“我给你司机打电话把你接走？”
    “今儿哪也不去，就跟你——耗着！”
    话音刚落，他就闭上眼睛，响起均匀的呼吸。
    丫的，这么快就睡着了！
    我把一个薄毯子搭在他身上，继续回卧室睡觉。
    不知为什么，他在外面，我一点也睡不踏实。
    房子只有一室一厅，他身上的酒味很浓，不时地透过木门的缝隙传过来，我索性起身。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先用电饭锅熬点粥，早晨的时候我还可以再睡个囫囵觉。
    洗了米，刚想把大枣桂圆放进去，我又觉得他酒醒后喝点雪梨粥会更清爽。
    因为大枣和桂圆是热性，他喝了酒，胃里肯定灼热难当。
    于是，我削梨，切块，又在米里加了点冰糖，把电饭锅打开。
    我看了眼沙发上的男人，睡得正香。
    他手机忽然响起。
    他嘟哝着翻身，手机掉在地上。
    我走上前，捡起。
    屏幕上赫然是“慕思颖”的大名。
    很快，手机又传来几条简讯。
    元无殇，为什么躲着我？
    元无殇，接我电话！
    元无殇，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
    简讯还在不断传来。
    都是慕思颖发的。
    自古就有痴情女子负心汉的说法，慕思颖爱上元无殇这个浪子，真是芳心错付！
    我继续回房睡觉。
    刚闭上眼，就听到元无殇的呕吐声。
    我忙奔去客厅。
    他正对着垃圾桶漱口。
    “醒了？昨晚你手机响了无数次。”我提醒他。
    他盯着我，双眼还带着宿醉的红晕。
    “待会儿收拾一下，搬我那里。”
    “拜托你照顾下我的情绪好不好？我跟着你算什么？情妇？炮友？还是——妓女？”
    “跟我让你很没面子？”
    “我已经接了你家老太太的钱，我要有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锦素，别扯那有的没的，我现在需要你，跟不跟我，给个痛快话？价钱你尽管开？”他环视四周。
    “房子太小，你住这儿，我打心眼受不了。”
    一听到他这个调调，我就来气。
    好像我就是出来卖的！
    跟他也争不出个子丑寅卯，我索性闭嘴。
    “有没有吃的，我的胃都吐空了。”
    他起身就奔厨房。
    我还没开口，他就把电饭锅打开，自己盛了一碗粥。
    “真香！为我做的？”
    被他说中，我有些脸红，“你少臭美！这是我的早餐，没你的份儿！”
    “哦，你一个人能吃半锅？”他拿起勺子，盯着我，“为我做顿饭还不敢承认！”
    我不再矫情，从冰箱取出几个鸡蛋，放进煮蛋器。
    “赶紧吃，吃完立马滚！”
    他也不恼，慢慢喝着粥，“我发现你厨艺不错，现在像你这样会做饭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
    “我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呛他，“不像你老人家，有一大群仆妇伺候。”
    “再来一碗。”他把空碗递过来。
    “想吃自己盛。”
    我说着拒绝，手却接过他的碗。
    他幽幽笑起来。
    其实，他的笑容很有男人味儿，只是他一直高高在上，我不敢欣赏。
    “元无殇，以后别再缠着我，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跟着我就不正常了？”他的唇贴到我左耳，“我正不正常，你还不知道么？”
    他嗓音本来就低沉醇厚，再带上几分挑逗，令我心跳加速。
    他这人就没个正经，三句两句就能扯到下半身。
    “元无殇，你有过深爱的女人吗？”
    我都不知道怎么想起这么一句。
    他脸上的嬉笑不再。
    看来，我戳到了他的伤心处。
    他放下碗，转身就走。
    客厅的防盗门“咚”的一声被关上。
    我立马落锁。
    他终于走了。
    外面天将拂晓，我也睡不着，就拿出手提电脑开始工作。
    这个月，我的生活很平静。
    因为自从上次元无殇摔门而去，我们就再也没见面。
    但当我给妈妈交医药费时，发现他早就替我交过了。
    还是装作不知道吧，几万块对他而言，就是几顿餐费或者一件衣服，我再还他，势必还要纠缠不清。
    没有慕浩然的帮忙，我也签了两个大单。
    经理钦点，我提前一月转为“新艺”的正式员工。
    每个周一，我和所有的上班族一样，都是忙成狗的节奏。
    整整一个上午，我连去趟卫生间的功夫都没有。
    “锦素，会客室有人找。”一个同事喊。
    “谁啊？”
    我不记得上午约了客户。
    “一个白富美。”同事满脸惊艳，“不折不扣的气质美女。”
    我一进会客室的门，肠子就悔青了。
    要见我的是慕思颖。
    “你好，锦素。我是慕思颖，今天很冒昧打扰你。”她脸颊挂着浅浅的微笑，很是迷人。
    “慕小姐，请坐，想喝什么？”我回她一个明媚的笑容。
    她淡淡摇头，“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我思颖好了。我来，是想跟你聊一聊。”
    我自然知道她要聊什么，心里很不安。
    她双腿交叠，身体微倾，很是优雅。
    “锦素，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因为元无殇。”我也不绕弯子。
    她俏丽的脸蛋浮现一抹苦涩，“我该恨你才对，但我了解过你的身世之后，却恨不起来。”
    “你有你的情非得已，我有我的情根深种。锦素，元无殇是个很卓越的男人，我不想放弃。如果你不爱他，请你放开他好不好？”
    这些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慕思颖看到我，会蛮横的跟元乔乔差不多。
    她堂堂“伊莉思”总裁，跟我平心静气抢男人，我都觉得自己很可恶。
    “慕小姐，我和元无殇是各取所需。但，请你放心，我和他早就结束了。”
    “锦素，你可以光明正大跟我争，但不可以骗我！”她从白色爱马仕铂金包取出一叠照片，放到我面前。
    是一个月前，我和元无殇在“新艺”地下停车场缠绵的照片。
    我直冒冷汗，无地自容。
    “对不起。那天他要我去停车场见他，一见面，他就......”
    “我知道，他是个很强势的男人。但他，从不招惹不喜欢的女人。”
    她的潜台词——
    元无殇喜欢我！
    怎么可能！
    我立马否定她的说法。
    “慕小姐多虑了。你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我在元无殇眼里，就是一个新奇的猎物，他很快就会厌倦。我也不想再过那种没有尊严的生活，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见他。”
    “你能向我保证，他呢？”
    丫的，我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你说我该怎么做？”
    “远离华城。元无殇的产业都在华城，他不会为任何女人放弃华城。只要你离开，他的心就会回到我这里。”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一千万，足够你和你妈妈这辈子衣食无忧。”
    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锦素，其实我已经替你做了最缜密的计划。”她压低声音，“出国是最好的选择。去一个他永远都不知道的国度，用另一种身份生活，岂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儿？”
    我怎么也想象不出，离开华城的我能有多开心！
    因为，我在华城出生，长大，上大学，就业。
    我唯一爱过的男孩，也在华城。
    我对这个城市，有着深深的眷恋。
    “我可以帮你和你妈妈办护照，还会在国外给你们买一栋像样的房子，为你找一份薪水不菲的工作，把你妈妈安排到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
    我所担心的，她都给了我最好的答案。
    我还有什么不能放下呢？
    但是，我骨子里有个执念——不想离开华城。
    “慕小姐，我从小生活在华城，从未想过出国。”
    慕思颖软声细语，“可以理解。锦素，我今天给你的信息量太大，你可以慢慢考虑，下周再回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