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京市,即便到了黄昏时刻,也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处处热浪翻滚。
走在学院路的大马路上,叶白感觉口干舌燥,心中暗骂不已。
骂这鬼天气,骂这城市里的空气太不新鲜,骂这城市里没有池塘和泉水,骂那老叫花子没有给自己准备足够多的盘缠……
能骂的太多了,他从火车站步行到学院路,一路上都在骂。
眼下叶白口袋里连一个钢镚都没有,纸票就更不用提了,下山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只够买一张火车票,多一毛都没有。
“一毛不拔的老叫花子!”
叶白一边向学院路的另外一端走着,一边继续骂着。
路上的行人不少,不过都是匆匆赶路的样子,这种天气下,在外面多待一秒钟都是煎熬。
不过,但凡从叶白身边经过,或是远远看到叶白的行人,都会皱眉瞅上一眼,因为他的打扮相对于这些城里人,实在是用“土的掉渣”都难以形容。
上半身,只有一条无袖的白色背心,而且上面污迹斑斑,还有几个十分醒目的破洞。
再看叶白的下半身,则是一条皱皱巴巴的大马裤。
更当紧的是,叶白还总是东瞅瞅西望望,脸上总挂着新奇不已的表情。
农民工!绝对是农民工,而且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第一次进城的那种!
这便是路人对叶白的第一印象,可看完一眼后,大家又会忍不住立即回头再看一眼,因为他们对叶白的模样感到讶异。
叶白的皮肤白嫩,许是因为被烈日暴晒的缘故,此刻是白里透红,再加上他那略显消瘦却十分匀称的身材,以及如剑般笔直的眉毛,如弯刀般的眼睛,齐耳的黑发,又让他明显迥异于大家印象中的农民工兄弟。
农民工兄弟多半健壮,皮肤也不可能如叶白的这么白嫩。
“帅哥,要住宿吗?”
忽然,一位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挡在了叶白前面,一脸殷勤的样子。
中年妇女艳妆浓抹,可惜的是,汗水将她脸上的粉底划出几道醒目的痕迹。
“大姐,是在跟我说话?”叶白问道。
“是啊。”中年妇女点头。
“嘿嘿,大姐果然有眼光,竟能看出我是帅哥!”叶白一脸高兴,一副我确实是帅哥的样子。
“要住宿吗?”中年妇女又指着西坠的斜阳,“天马上要黑了。”
“有水喝么?”叶白反问道。
“当然有,矿泉水、王老吉、红茶、绿茶、脉动、可乐,要什么有什么。”
中年妇女一边答话,一边将叶白往旁边的一条巷子里拉。
叶白口渴难耐,听闻有水喝,自然没有抗拒,不过还是冷静地问道:“喝水要钱么?”
“可以免费送。”中年妇女心里暗叹,看样子从这小子身上捞不到什么油水了。
叶白这才轻松些。
也就走了大概二十米远,中年妇女停了下来,在她面前有一扇玻璃门,门边则有一块竖着的招牌,上面写着“舒心阁宾馆”五个字。
“快进来,外面太热了。”
中年妇女殷勤地拉开那扇玻璃门,站在里面对叶白招手:“里面有空调。”
“空调?”
叶白怀揣着几分好奇,进了一间面积不大的大堂里,霎时便被一股凉气包围了全身,他忍不住赞道:“好凉快!”
“你是要标准间还是套房?”中年妇女心中暗暗鄙夷,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能不能先喝点水?”叶白一边回话,一边看向了大堂里的玻璃鱼缸,鱼缸里面的漂亮鱼儿让他很感兴趣。
中年妇女在叶白身后翻了翻白眼,然后用那廉价的一次性纸杯给邢南送来一杯水。
这水自然是来自于大堂饮水机里的纯净水。
“谢了。”
叶白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却意犹未尽地道:“能不能再来一杯?”
中年妇女又打来一杯纯净水,叶白同样是一口喝干。
“谢了,谢了!”
叶白连连道谢,然后向门外走去。
嗖!
中年妇女疾步冲来,挡在了玻璃门前,问道:“你不住宿吗?”
“不住,我就是来讨杯水喝。”叶白咧嘴微笑,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
“刚才不是说好的吗,怎么又不住了?”中年妇女横眉怒目,“你耍老娘呀?”
“不是不是,大姐可别误会,我就是口渴了。”叶白连忙解释。
“哼!”中年妇女脸色一沉,她大热天的站在外面拉客人,可是很不容易的,“不住也行,把水钱付了。”
“什么?”叶白皱眉,“刚才不是说喝水不要钱吗?”
“不要钱的是自来水,你刚才喝的是纯净水,一杯五块钱,两杯是十块。”中年妇女一手掐腰,一手伸到了叶白胸前。
“早说纯净水要钱,我就不喝了。”叶白无奈地道,“我身上没钱。”
“不给钱,你别想出这个门儿!”中年妇女怒气冲冲地道。
“梅姐,怎么这么大火气呀?”
就在此时,一位光头大个子挽着一位年轻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带着墨镜的男人。
那两个带墨镜的男人穿着花大褂,露在外面的臂膀上有深青色的纹身。
倒是那年轻姑娘穿着一身洁白的齐膝短裙,一头如瀑般的长发,不施粉黛的脸上干净而洁白,给人一种十分清纯的感觉。“就是这小子,他竟然敢耍老娘,刚才说好要住店,结果进门儿后喝了两杯水就要走,连水钱都不付,明显是来找事儿的。”
中年妇女指着叶白,像是在控诉罪行。
“小子,今儿你豹哥高兴,赶紧把钱给付了,你还能从这个门儿出去。”大光头走到叶白的跟前,点了点叶白的胸膛。
这自称“豹哥”的大光头,个子比叶白高了半头,他站在略显消瘦的叶白身前,优越感和气势都是十足的。
豹哥甚至觉得,自己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将眼前这个土鳖捏死。
“真没钱。”叶白一脸坦诚地道。
至于胸膛被人家点了一下,叶白也没有计较,毕竟自己确实喝了人家的水。
“敬酒不吃吃罚酒!”
豹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对身后招了招手,道:“大驴,你今儿有福了,这小子白白嫩嫩,肯定是还是个雏儿,他的菊花肯定能让你的老二解解馋!”
言罢,豹哥便是拉着那年轻姑娘向楼梯走了去,一只手还在那姑娘的身后捏了一把。
“小子,我们上去聊聊人身,放心,大驴我会很温柔的。”
一个下巴留有胡须的男人摘下了墨镜,一脸暧昧地看着叶白,而且架住了叶白的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