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煜,你觉不觉得,那个薛敬成也怪怪的?”天气渐渐转暖了,陈启宇直接坐在闻人煜房间的地上,一边吃薯片,一边问。
闻人煜被秦楚月逼着睡了一觉,现在还有些头昏脑涨的。他伸手抽了一张纸巾,然后拿起陈启宇洋洋洒洒的所谓“调查报告”。
简单看了看陈启宇关于福利院和医院两块的调查,疑点不多,基本应该想到的调查点,陈启宇这个半吊子侦探,也算是面面俱到了。所以,闻人煜就把关注点放到了最后陈启宇着重调查的疗养院上。
当时,陈启宇在疗养院门口围观了疗养院的病患们,兴高采烈的给赞助人开感谢会的全过程。说起来,大家表演的节目也许并不精致,但是情谊上还是很真挚的。
等到院子里的感谢会散了场,薛敬成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疗养院的大门,之后却一直都没有出来。
陈启宇等了又等,便干脆按了铁门外的门铃。不一会便有人来开了门,看打扮似乎是个护工。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陈启宇一眼,似乎并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陈启宇假意自己有亲人需要在安静的环境中休养,便打算物色个不错的疗养院,让家人小住一段时间。不过,没想到,陈启宇的要求立刻就被这个护工拒绝了,说是他们的疗养院,只为特别的vip病患开放,一般的疗养他们并不会接。
陈启宇便笑着问起了刚才热闹的感谢会,大大方方的说起自己刚才来的时候,在门口简直像看了场演出。只是陈启宇说的时候,他的心中想的,都是身后不远处,高大的树木之上,自己发现的隐藏在绿叶间的监控器。
听陈启宇主动提起在门口偷看的这件事情,护工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一些,落在陈启宇身上的带有怀疑和敌意的眼神,也稍稍收敛了。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薛敬成是这所疗养院主要的投资人的事情。
到最近,陈启宇都没有顺利的进入疗养院,而在陈启宇离开之前,薛敬成也始终没有出来。
“我后来绕了个大圈子,发现那所像别墅一样的疗养院,还有个后门。一条小路联通出去,竟然还有一幢独立建筑,是在疗养院的围墙之外,独立圈起来的。”陈启宇自己是越说越觉得这所疗养院有些怪怪的。
这些话,闻人煜都听进去了,若真如陈启宇所说,这个薛敬成和疗养院之间,似乎的确有秘密。
“阿煜,之前你让我关注杨波想要拿下的那家小福利院,如今算是在薛敬成的资助之下,不如我再去看看?”陈启宇现在倒是学会主动帮闻人煜分忧了,他愿意去,闻人煜自然求之不得。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陈启宇去了一趟福利院。大概是出于职业习惯,陈启宇不仅带了鸭舌帽,把自己的刘海都藏在了帽子里,还弄了副十分难看的黑框眼镜带上。甚至,他在自己的眼皮上做了些手脚,一双好看的双眼皮大眼睛,弄成了单眼皮的狭长凤眼。乍一看,倒是和陈启宇平时不太一样,不过也不像是闻人煜。陈启宇身上套了件看上去有些蠢的卡通图案的长袖t恤,外面的外套也是有些灰扑扑的。若是不熟悉两人的人,大概是会认不出来的。
陈启宇开车去了城北,临出门的时候,他还问了闻人煜一句,是不是打算跟他一起去亲自调查。
到了福利院,因为是工作日,里面的那些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只有几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在院子里晒太阳。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个年轻人,软绵绵的靠在轮椅里,闭着眼睛,像是在阳光下睡着了。
陈启宇并没有说自己是警方的人,谎称是义工团队的人,受到薛敬成的委托,为大家送来一些慰问品。陈启宇从车上,拿了些米面粮油下来,让福利院的护工拿去收起来了,另外他还包了个大红包,说是给孩子们买文具添零食的。对于这样“实在”的慰问,院长自然是欢迎的。
送完了东西的陈启宇,便有些无所事事,院长因为还有些私人的事情,所以便将陈启宇交给了护工们招待,陈启宇跟护工们随意聊了几句,便让他们各忙各的去,他自己搬了张椅子,和老头老太太们一起晒太阳,再跟老人家们讨教几句。这个福利院,若是有什么问题,自然是这些老人家会比护工们诚实一些。
不过,陈启宇绕老绕去,问东问西,也没问出些什么蹊跷的问题来。似乎,这里的生活,就是那么的平和、没有任何杂乱的纷争和麻烦。
别说今天陈启宇这一身有些稚嫩的乖乖牌打扮,还真挺讨这些老人家的喜欢,再加上他也是个擅长嘴甜的,把这些老人家哄得是高高兴兴的。大家聊的多了,老人家们还拉着他,主动说起那个自小患了脑瘫的年轻人来。
那人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大约是家人一发现他是脑瘫儿之后,就把他给扔在了路边,当年还是路上的好心人,把他捡到了福利院。后来那所福利院因为人手紧缺,实在是腾不出经历来照料他这样的,所以便将人送到了这里。
这边的老头老太太们,自己都是没子女的,突然多了这么个从头到脚都需要人照顾的人,他们都跟家长似的,也算护着他。再加上有护工的照料,也是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生活着。福利院的孩子们也都善良,并不会因为他的缺陷就欺负他,相反大家都很喜欢这个“软绵绵”的大哥哥。
陈启宇在大家谈论那个年轻人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看上去是和陈启宇差不多的年纪,因为脑瘫症的关系,手脚肌肉都有些萎缩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瘦小。大家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似乎并没有打扰到这个人的睡眠。
过了一会,一个护工出来,手里还搬了个长长的木梯子,架到了小小的庭院东边的那棵大树下。陈启宇忍不住,走过去看个热闹,原来这个人,正往树上,放一个新做好的鸟窝,旁边还有个受损严重的,护工也没取下来,只是让两个鸟窝并排在一起。
听到梯子下面有动静,那护工转头,看到陈启宇,便笑着向他解释:“这鸟窝,昨天一场大雨给淋坏了,可里面有鸟蛋,还不能处理掉。”说完,这护工放好了鸟窝,就准备从梯子上下来。
谁知道,护工突然踩空了一个台阶,整个人往后一仰,直挺挺的摔了下来。他慌忙用手去抓梯子,却不想,把梯子也给带倒了。
陈启宇见状,赶紧下意识的要接人,那护工却正好摔在了陈启宇的身上,两人都倒下了。至于那梯子,一半摔在了护工的身上,一半压到了陈启宇的腿上。
院子里的老人家们看到这边的动静,赶紧叫人。里面忙活着的护工们都跑了出来,急急忙忙的把两个人扶起来。
那护工身后有陈启宇当肉垫,倒是没有摔伤。只是梯子倒下来的时候,他用手臂挡了一下,木梯砸到手臂上,估计是要留下淤青了。
可倒霉的,却是陈启宇。他自己还没意识到,只是觉得脚腕有些疼。倒是别的护工看到,那梯子砸到陈启宇的小腿和脚腕处,早早穿起了九分裤耍帅的陈启宇,脚腕也不知道怎么的,被那木梯子划了一道伤。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有血流了出来,伤口处仔细检查一下,还有木刺。
好在福利院的护工们,都是护理的好手,大家七手八脚的,消毒的消毒,包扎的包扎,很快就帮陈启宇把伤口处理好了。到了这一刻,陈启宇才觉察出强烈的疼痛来,估计除了伤痕,应该脚腕也是扭到了。
有个护工特别贴心,把福利院备用的轮椅推了一辆出来,扶着陈启宇坐下。
老头老太太们晒够了太阳,去福利院的活动室,看电视的看电视,打麻将的凑搭子,留了陈启宇和那个脑瘫青年,在庭院中继续晒太阳。陈启宇干脆也闭着眼睛,软绵绵的靠在轮椅里,放松自己。
就在陈启宇觉得太阳很暖,自己快要被晒得睡着的时候,小院子门口,突然停下了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从车上走下来几个人,直接就朝着陈启宇和那个小青年走过来。
“哎,不是说就接一个走吗,这怎么还有一个?”一个女人的声音。
陈启宇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几个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因为他们的身体,把直射在自己身上的阳光都挡住了,眼皮上那种红红一片暖烘烘的感觉没有了。
“是不是这里新接进来的?”说话的换成了一个男人,他还伸手摇了摇陈启宇。
陈启宇原本想睁眼看看他们是谁,可这话语这行为,实在是有些微妙。陈启宇以自己为数不多的侦探敏锐度判断,此刻还是继续装睡的好。
“既然有两个,那就都接走吧。”第三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响起,也是个男人,比之前的那个应该年纪要大一些。
这些人听从了命令,一个人走到陈启宇的身后,推动了他的轮椅。同时陈启宇也听到另一辆轮椅被推动的声音,那个脑瘫症的青年,应该也和他一起被带走了。
陈启宇感觉到自己被人架了起来,抬到了车上,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很快另一个人也被抬了上来,那人就靠在了他的身上,脑袋压在了陈启宇的胸口。其他的人,也都上了车,陈启宇他们这排,应该只有他们两个。
车子发动,陈启宇利用车子开动时候的小小颠簸,假装是因为惯性,迅速调整了自己脑袋的位置,大半张脸,埋在了那青年的头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眯开了眼睛。
陈启宇和小青年坐在最后排,前面一排坐了三个人,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各一人,其中只有一个女人,剩下四个都是比较壮硕的男人。这几个人,统一都穿着医生那样的白大褂。
陈启宇一直眯着眼睛,从前挡风玻璃观察着他们行进的路程。看着车子一路往前开,渐渐离开最热闹的市中心。
当车辆沿着弯曲的小路,开上小山坡,停在一扇大铁门之前的时候,陈启宇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是前几天,他来过的那家私人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