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的这几个人，暂时只能不咸不淡的协助调查。
    彭云生的消息，除了警方暗地里在调查之外，秦楚月也在通过自己的行业圈，打听他的下落。因为彭云生减少在人前的露面，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要知晓他的下落，还需要一番周折。
    至于已经移民的杨海，就要靠闻人夕的人脉了。韩硕这边给的消息，因为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杨海有杀人的证据，所以从官方渠道寻找他，会比较困难。
    拜托闻人夕帮忙的事情，就由闻人煜来完成了。陈启宇原本是想要自告奋勇帮闻人煜分担的，但是他一想到这个时间点，正是年底公司最忙的时候，自家姨母应该更希望抓闻人煜这个壮丁去帮忙，所以陈启宇也就不凑热闹了。
    在听到闻人煜的请求之后，闻人夕自然是愿意帮忙的，她立刻就联系了澳大利亚那边分公司的负责人，通过一定的渠道，寻找杨海。
    不过，闻人夕果然如陈启宇所想的，直接把闻人煜拦下了，丢了一堆公司的文件跟他处理，美其名曰“继承人的培养”。
    对自家姨母这种毫不客气的“利用”，闻人煜只是任命的抱着一沓文件，在闻人夕对面拉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毫无意义的反抗了一句：“姨母请记住，继承人是陈启宇。”
    换来的只有闻人夕的一个白眼：“你和他，在我这里没差别，能帮忙就行。”也算是无差别对待了。
    闻人煜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嘴角勾笑，他知道，这是姨母对于他们兄弟两人的温柔。
    有了闻人煜帮忙，闻人夕的工作量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她还能腾出精力来，自己看看接下去的行程表。
    当看到其中一条年前行程的时候，闻人夕打了个内线电话给自己的秘书，跟她确认了行程的相关人员和流程之后，闻人夕拍了拍沉浸在工作中的闻人煜。
    “春节之前有个商务交流会，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闻人夕在备忘录上写了个时间和地点递给了闻人煜。
    “你还记得杨波吗，照片上的那个人，”见闻人煜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闻人夕向他解释，“带你去见见他。”闻人夕对于之前给她看的照片，还有些印象。
    闻人夕这么一说，闻人煜倒有了兴趣，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不过，今年春节是不能陪你们过了。”闻人夕继续翻自己的备忘录，有些商业合作，需要她飞一趟欧洲。
    对于这个，闻人煜倒是无所谓，反正以往的春节，他也就是团圆饭的时候陪着姨母聊几句。之后，就由着陈启宇自己凑热闹出去玩了。
    把商务交流会定在除夕前一天，不管参加交流会的企业家们兴致高不高，起码工作人员们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心里还是忍不住要抱怨几句的，特别是外来的员工们。
    闻人煜一身黑色暗条纹西装搭配白色衬衫，头发齐整的梳起，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与平日里相比，多架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一派职场精英的样子。
    闻人煜挽着闻人夕的手，缓缓入场。闻人夕在商场也算是一号人物，她一到来，自然有相熟的人过来寒暄，不相熟的人过来攀谈。闻人煜挺拔的身姿、英俊的面容，以及和闻人夕这样看似亲密的关系，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闻人夕向众人介绍闻人煜，只简单的说到是自己的外甥。熟悉闻人夕情况的人，立马就心中有数，这一位，算是闻人夕的接班人了。
    闻人煜并不太喜欢这种开场前的寒暄，也不是很想参与他们商业的讨论，所以在按着闻人夕的介绍打了招呼之后，便慢慢退出他们的圈子，在会场找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悄悄观察着在场的人。
    此次商务交流会的主要流程，包括了一场高峰论坛。闻人煜看了一眼时间，再扫了一眼现场，不少商务人士已经开始陆续就坐了。
    这个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衣冠楚楚的三十多岁男人，闻人煜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杨波，因为之前韩硕发过此人的近照给他。与杨波并排进来的，还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呦，难得你们两位一起出现啊！”站在门口附近的一个有些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杨波和那人的反应也有趣，两人对望了一起，竟然都露出了些许嫌弃的神色，这对于八面玲珑的商场人士来说，可真是不寻常。
    “杨波来了，他边上的那个是薛敬成，”闻人夕走到闻人煜的身边，悄声在他耳边说到，“这两个人不对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家抢业务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闻人夕简单解释了一下杨波和薛敬成的关系，带着闻人煜往内场去落座。也不知道是不是闻人夕的协调，他们两人的位置，就在后来落座的杨波斜对面。
    场内的灯慢慢暗了下来，主持人已经上了台，闻人煜看似低头沉思的样子，实则眼神却紧紧盯着杨波。
    这个时候，闻人煜见到，有两个男人先后落座，一个就在杨波的正后排，还有一个则隔了几排，但显然目光是盯着杨波这头的。
    闻人煜原本是被后几排的那个人吸引了注意力，他用手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才把注意力转回到杨波的身上。这一看之下，他后面的那个人，让闻人煜微微眯了眯眼睛。
    整一场高峰论坛，闻人煜都在观察杨波的动静，就连闻人夕上台，都没有特别的关注。
    也许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但闻人煜却清楚的看到，坐在杨波后排的人，在几次嘉宾上下场音乐轰鸣的时候，都悄悄往前靠了靠身体，在杨波的耳后说了些什么。
    等到快要结束，最后的互动环节，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台上嘉宾的妙语连珠时，那个在杨波身后排的男人悄悄站了起来，猫着腰，从人群中退了出去，然后推门离开了。会场上时不时有人进出，所以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闻人煜。
    这个男人的脸，闻人煜是记得的，和杨波曾经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
    看他们两人这种交流的架势，显然并不想表现出彼此熟悉甚至是认识的意思，倒是挺符合戚梦莹之前所说的，嘉年华组织要求他们互相之间不能有任何的来往。现在这人与杨波互通，恐怕也是和警方的突然传唤有关系。
    之后，杨波这里便没了任何的动静，只是当看到台上互动的嘉宾里有薛敬成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微妙的不愉快。
    闻人煜低声与回到座位的闻人夕打了个招呼，闻人夕提醒他一会结束会有交流酒会，闻人煜点头应允，然后起身离座。
    闻人煜起身，到没有打算去追那个男人，也没有特意去接近杨波，他直接往后走了几排，然后在靠近过道的空座位坐下。
    闻人煜的身边，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神情专注的望向前方。这人的刘海斜斜的盖在脑门上，鼻梁上还架着副四四方方的黑框眼镜，看上去像是个经验不算太丰富的新人业务员。而且这样的穿着装扮，在这人的身上有种莫名的违和感，看上去有些可笑。
    “韩队长这副样子，是想要笑死谁？”闻人煜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那人一脸无奈的转头看了闻人煜一眼，视线特意在闻人煜的眼镜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无奈的说：“我就说黑框眼镜看上去太蠢了，显然你的金边眼镜看上去正常多了。”
    闻人煜没有看韩硕，只是嘴角藏不住的嘲讽笑容，充分展现了闻人煜对“太蠢了”这个结论的认同。
    “来盯着杨波的？”循着韩硕的目光，自然能看到杨波的位置。
    “这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局里好几个生面孔的盯着，好像都被他发现了。许正远让我自己来盯几天看看情况。”韩硕说着，拿手指拨了拨自己的刘海。
    “这假发质量太差了。”闻人煜嫌弃的看了一眼韩硕的头发。
    “你怎么在这？”韩硕假装没听见闻人煜的嘲笑，转了个话题。
    “许你盯人不许我调查？我可比你名正言顺的多。”闻人煜挑了挑眉毛。
    韩硕稍稍想了想闻人煜的身份，自然是想起他们兄弟两个企业家二代的身份，的确是比他更有理由出现在这里。
    “一会交流酒会，跟我一起去认识一下他吧，”闻人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把这假发处理了。”
    高峰论坛结束之后，在酒店的另一个厅里，自助式的酒会已经准备妥当。商界名流们鱼贯而出，转场进行私人的互动和交流。闻人煜挽着闻人夕的手臂，跟在众人的后面，而在闻人夕的另一侧，韩硕一副手下职员的样子，淡定的走着。
    进了酒会，闻人夕也不耽误，直接带着闻人煜和韩硕，就朝着杨波站立的那个方向过去。
    商场上原本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更何况是闻人夕这样家大业大的。闻人夕与杨波之前也算是见过，果然，杨波一注意到闻人夕靠近自己的身边，立刻主动迎了上来，笑着跟闻人夕打了招呼，倒是看上去十分的绅士。
    想和闻人夕打好关系的人不在少数，难得的，今天闻人夕给了杨波这样半陌生的人一个好脸色，还客气的回应了几句。
    杨波见到闻人夕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也有些好奇，闻人夕倒是大方介绍，一个是自己的外甥，一个是外甥的手下，闻人夕还建议他们几个年轻人可以多接触接触。
    这话听在杨波的耳朵里，意味可大不同了。谁都知道，闻人夕最亲近的晚辈就是她的外甥，如今允许杨波和她的外甥多接触，岂不是代表着，两边公司今后可以有更多的密切合作了。
    想到这些，杨波面对闻人煜的笑容更亲切了三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杨波的老对头薛敬成，脸色就不太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