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晨光，穿透了薄薄的云层，洒在了尚算顺畅的马路上。眼看着就要立冬，天是亮的越来越晚了，好天气也并不算多，像此刻这样的晨曦，倒有些珍贵了。
    杭城的早高峰还未开始，韩硕从城北一路往南，眼看着就要经过城市的中央湖区了。
    说实话，现在的韩硕也有些疲惫，他一路往前，遇到一个红灯停下的时候，用手揉了揉自己双侧的太阳穴，然后看向了副驾驶。
    闻人煜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安安静静的应该是睡着了。
    也难怪，两个人从凌晨到现在，几乎没有休息过。韩硕当警察多年，体能自然还算不错，此刻也多少有些累了。更何况是闻人煜，向来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之前也常常精神状况不好，这么一个通宵熬下来，此刻是真撑不住了。
    这一晚，韩硕和闻人煜两个人，算是把杭城一半属于顺义仓储的仓库都给走了个遍。
    半夜的时候，韩硕和闻人煜从凶手的直播视频里找到了顺义仓储的线索，韩硕连夜就联系上了相关负责人，拿到了顺义仓储在杭城所有未出租和已出租的房屋信息。
    顺义仓储是杭城本土的一家物业单位租赁企业，下属有厂房、仓库甚至是集装箱。根据视频里显示的房屋墙壁，在跟顺义仓储的负责人对比之后，排除了集装箱的可能，剩下的，就是主要分布在城北和东南两个工业区的厂房和仓库。
    说实话，就靠着那么一点点的线索，顺义仓储的负责人也没办法辨认出到底是哪个仓库。所以，他们便将所有仓库的地址交给了韩硕。
    韩硕和闻人煜两个人，先是将市里零星的几个旧仓库走访了一遍，全部排除之后，先去了城北的工业区。这一路找下来，城北属于顺义仓储的所有厂房和仓库全部排除，而天也在不知不觉中亮了。
    由于想要抓捕犯人的迫切愿望，韩硕开车离开城北之后，想着立刻赶往临江工业区。就在穿越城市的过程中，陪着东奔西跑了一晚上的闻人煜，终于体力不支，沉沉睡去。
    韩硕转头，静静看着闻人煜的睡颜。闻人煜的脸色有些白，眼睛下面显而易见的黑眼圈，印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可以看出闻人煜十分的疲惫。
    韩硕看了看车窗外自己所在的位置，当下心中有了决定，等到绿灯亮的时候，他定了主意，往丧茶亭去了。
    将车停在丧茶亭门口，韩硕伸出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拍了拍闻人煜的肩膀。
    闻人煜缓缓的睁开眼睛，醒过来的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转头看向韩硕的目光也有些茫然。
    慢慢的，闻人煜才缓过神来，他眨了眨眼睛，看向韩硕的眼神一派清明。
    “怎么到我这了，不是要去下个地方调查？”闻人煜看了眼车窗外，正是丧茶亭的正门口。
    “查案本来就该是我们警察的工作，哪有让你这顾问跟着到处跑的，昨晚已经是我的疏忽了。”韩硕有些抱歉的说。
    闻人煜没有回答，只是冲着韩硕点了点头，大约算是同意了韩硕的观点。这倒是让韩硕更加不好意思了，特别是闻人煜疲态尽显，整个人恍恍惚惚的，让韩硕觉得他似乎都在对自己笑了。
    “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警方就好。”韩硕说完，先自己下了车，然后绕道闻人煜的那一边，帮他打开了车门。
    “若是抓到人，记得联系我。”闻人煜很干脆的下了车，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冲着韩硕笑了笑。
    人都说笑靥如花，闻人煜这一笑，倒不似他人那种绚烂若姹紫嫣红，只如入夜的墨兰，有隐隐的芬芳，但却让人难以拒绝的深陷其中。
    只是，韩硕不知道的是，闻人煜关上门之后，便落了笑容，难得失态的，匆匆跑上了楼，慌乱的打开抽屉，摸出药瓶，连水都没喝，便吞了一颗药下去。
    闻人煜握着手里的药瓶平静下来，然后才精疲力尽的将自己扔到了床上昏睡过去，难得的没有梳洗。
    送走了闻人煜，韩硕立刻驱车往临江工业区去了。
    临江工业区是通俗的说法，一般官方称为“临江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韩硕前几日才刚刚来过。这里集中了很多新兴产业的厂区，同时也因为是新区，租金便宜，仓储较多，不少物流的中转仓都设在这个区域。这两天，韩硕调查物流公司的时候，特意来过。
    想到这点，韩硕将车停在路边，将之前登记在册的物流公司资料也找了出来，并将顺义仓储的登记地址结合在一起。一般来说，物流公司既然将营业点也设在了工业区，那么它的仓库应该不会距离太远。所以韩硕将靠近物流公司的几个属于顺义仓储的仓库都圈了出来，准备优先去调查这几个。
    韩硕先找到的几个仓库，几乎是聚在一起的，仓库的门口，都挂着租赁人单位的牌子，韩硕粗略的看了一圈，基本都是几个物流公司的，也有一两个，是厂子的备用仓库。
    韩硕先去看了备用仓库，不过他心中觉得应该不是案发现场，因为门口看守的保安，一看就不是才上岗的。凶手要支开保安在仓库如此布置一番再杀人，几乎不可能。而保安的排班都是确定的，若是能前一晚带走受害人，那第二天送快递的时间，必然是排了班的。
    几个保安都很配合，看到韩硕的证件，都立刻乖乖开门，让他进行检查。因为是厂子的备用仓库，里面的货物，看上面积攒的灰尘，就知道不是才搬进来的。韩硕看了眼墙上的窗户，也和视频里的对不上。
    韩硕失望的走出来，准备开始查那些属于物流公司的仓库。
    比起那些厂子的仓库，物流公司的显然在安保上要随意一些，除了在门口装了个视频监控以外，便没什么其他特别的保全设施了，更不要提保安了。
    所以，韩硕若是要查看，还要把这些仓库的租赁人叫来。不过，巧的是，好几个物流公司的负责人或是搬运工人，正好是装卸货的时候，不少的仓库都是开着的。甚至，有一两个负责人看到韩硕，还对他之前的调查有些印象，看到了韩硕还主动打了招呼，知道他来查案，也都乖乖配合。
    “警察先生，你这是查什么案子呢？”一个正在从仓库往车上装货的年轻小伙子，笑呵呵的问，显然是有些好奇。
    韩硕自然是没有提案件的情况，那小伙子倒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问：“这是在查仓库啊，是不是每个仓库都要查啊？”
    韩硕笑了笑：“要查，都要查。”说完，他翻出一个物流公司的老板的号码，拨了过去，让对方派个能开仓库的负责人过来，配合案件调查。这些物流公司的老板，之前和韩硕都打过照面，他现在自报家门，对方没有不答应的。
    “你刚是给天波物流的周老板打电话吧，这是在查物流公司啊？”没想到这个装货的小伙子倒是很敏锐，“那陈老板、赵老板、张老板他们是不是也要查？”
    见韩硕没否认，小伙子像是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又匆匆搬货去了。
    很快，这个片区的仓库，韩硕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的问题。他看了眼地址簿，在这边的附近，还有几个零星的属于顺义仓储的仓库租赁出去的，至于其他那些顺义仓储空着的仓库，韩硕就不管了，之前已经通知了赵海涛，由他带人调查。
    “警察先生走了啊？”见韩硕上车离开，刚才那个搬货的小伙子张望了几眼，便继续靠着车子休息顺便玩手机了。
    韩硕开着车，在临江工业区宽阔的道路上开着。除了寻找仓库，他也时不时到处张望几眼，想要找找符合之前视频中，一闪而过的仓库窗户外那在黑夜中沉默的黑色物件，不知道是建筑，还是那些工厂的烟囱。
    绕了几圈，韩硕来到了下一个地点，既是属于顺义仓储的，也是被物流公司租赁的地点。翻了翻顺义仓储登记的资料，租赁这里的是铭达物流公司，老板叫张铭义。韩硕想了想，可能就是刚才那个工人嘴里提到的“张老板”。
    韩硕下车，在仓库外看了看，跟之前的那些物流公司的仓库不同，这里没有任何属于哪个单位的标识，若是不韩硕手里有顺义仓储的资料，恐怕是很难找到这里的。
    这个仓库，比起之前那一片来，格局要小一些，旁边连着的几个仓库，貌似不属于顺义仓储，似乎空置着，没有租出去。仓库附近有一个工地，可是现在这个点，却完全没有任何人声，看建到一半的高楼，脚手架上防护网的破烂程度，似乎是烂尾项目。
    韩硕走到仓库的门口，一边摸出手机给资料上的老板张铭义打电话，想让他来开门，一边蹲下顺手去拉仓库的卷帘门。
    只听见“哗啦——”的一声响，卷帘门被韩硕拉起来了，而电话那头，却始终只有无人接听的嘟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