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问有着喝汤的习惯,对于江问来说比起锅底里的肉,更诱人的是汤汁。
营养都在汤里。
“老师多久进取祁阳……”刘敏学着江问舀了一碗汤,小口吹散热气,喝了一口暖心暖肺。
“呼……”刘敏长出一口气,“这真好喝。”
江问看着两人笑了笑,说道:“现在我军军势浩大,应该急得是他刘度,而不是我军,先养精蓄锐。”
蒋琬点点头,将碗放在了一旁,“老师的九品中正制学生已经看过,但学生心中有疑问。”
“讲。”江问正襟,看着蒋琬。
蒋琬行礼,说道:“老师所写之法九品中正制,的确可以帮助国家更好的收纳人才,但长此以往,却是容易壮大士族门阀的力量,让他们垄断了选官之路,第二,便是会阻断了寒门子弟的入仕之途,也请老师将寒门子弟考虑进去。”
江问微眯着眼睛看着蒋琬,蒋琬眼光略微躲闪,行礼说道:“学生顶撞了老师,向老师赔不是。”
“无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这是一国之政,”江问先是微笑,侧目看了眼刘敏,接着笑出了声,蒋琬心中松口气,神色自然的坐在原地。
“公琰大才,”江问说道,“你虽然言出了九品中正制的弊端,但不过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蒋琬再向江问行礼,独自安静的坐在一旁。
江问起身离开,“记得叫人来打理一下,另外如若无事别在外闲逛,军中不似家里,将士们看不惯游手好闲,你们虽是我学生,但军中只看军功。”
“学生谨记,不会为老师添麻烦。”刘敏,蒋琬行礼说道。
江问离开后,刘敏看着碗中剩余的汤汁,拿起来接着喝。
蒋琬撇了撇嘴,“汤都已经凉了。”
“好喝就行。”
蒋琬叹口气,刘敏笑了笑,“没有解开心中的疑惑,不开心?”
“是啊,老师他很明显知道九品中正制的弊端,却置之不理,这一点让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么,你觉得老师的才思是你能揣测的?他定然有自己的考量,别过度纠结,若是钻进了这牛角尖,辛苦的只会是你。”
蒋琬点点头,“罢了,继续看书。”
祁阳。
五千兵卒睡在城池边上,十分不安稳,听到一丝动静立马爬起来,心弦绷紧,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丝失误,而致使对方攻破城门。
今天是第二日,随着天渐渐黑暗,火把连绵,县令一脸忧愁的在城门之上徘徊,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的军营,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就怕趁黑偷袭。
只有等援军抵达,才能够真正的安心。
但县令的担心却是多余的,直到第三天明,也未见一兵一卒,将士们精神有些恍惚,县令的黑眼圈也是显而易见。
“大人,大人来了,援兵来了!”
江问军营,刘敏蒋琬站在身后,跟随江问身形而动,一同打着太极拳,虽然二人也不知道打这种不温不热的拳到底有什么用。
“报,邢道荣率领兵马一万已经抵达祁阳!”兵卒向着江问行礼,“黄老将军向大人请示!”
“告诉老将军不必出兵,安稳等待即可。”
“是!”
“无双将军邢道荣……”
“老师说什么?”
“偶尔情动缅怀,叹一两句,不大事。”
江问收起拳势,向着二人说道,“到此为止吧。”
“是。”
江问回到军营之中,只是看了看地图,便坐在一旁,兵卒端着一碗酸梅汤前来,江问看着书籍,喝着酸梅汤,淡然处之。
“来了,”江问暗暗道,低头喝着酸梅汤。
黄忠气势汹汹的走进军营,身旁兵卒无一拦得住,面带急色的说道:“老将军还未请示大人,不可进入!”
“闪开,我有要事!”黄忠一脸正色的喝道。
“老将军,老将军!”
黄忠走入营帐之中,气势汹汹,“末将黄忠见过大人!”
“谁惹老将军了?”江问面带笑容的说道,“这里新端来了酸梅汤,老将军正好解解气。”
“喝不下!”黄忠面色微怒说道,“大人重待末将,对末将有情有义,末将心中感激不尽,可是为何大人迟迟不愿用末将?”
江问故作疑惑的说道:“老将军何出此言,我帐中仅有你一位将领,定然要用你啊。”
“可大人却是迟迟不曾发兵!”黄忠说道,“之前大人说过,对我绝无疑心,敢用!可现在已经足足三日,那祁阳的援兵都到了,我们依然在此驻守,大人是否出尔反尔!”
江问手中把玩着碗,看着黄忠说道:“那刘度一介庸才算不得什么,旗下将领一个邢道荣,一个刘贤这些更不是什么战场之辈,若与老将军为敌,不过一招之货,老将军又何必如此心焦?”
“可若是大人早日发兵,那祁阳不过五千兵马,我们现在已经占据了祁阳!”
“不急,请将军稍安勿躁,我自有分寸,请老将军安静等待即可。”
“大人!”
“不急。”江问笑了笑,说道,“这样吧老将军,这些日子每日清晨与晚上都操练一次兵马,我想老将军能够舒缓一些。”
“遵命!”黄忠怒叹一身,直接转身离开,江问淡定的将碗放在一旁,还好将领少,应付起来轻松了许多。
“一!”
“将军疯了吧,今日的操练比昨天加了足足三倍!”
“我手都已经疲了!”
“前面的交头接耳的人出列!”黄忠老脸一颤,怒喝道,“谁准你们说话的,跑二十圈,今天之内完不成别吃饭!”
“接着练!
“二!”
“我不服!”
兵卒之中一位人高马大的人走了出来,大声说道,黄忠苍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刚刚是谁说的,出列让老夫看看!”
“我!”壮士走出列队,浑身的肌肉如岩块一般,看上去强壮无比。黄忠向其招手,“来上来,给老夫把地让开,让我知道你有多不服!”
周围的兵卒纷纷停手,带着看好戏的神色,王霸可是有名的大力士,凭借着自己的身体优势与力气,经常与人冲突,但都赢的轻松!
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不久前这个老头还是他们的战俘,可现在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自家将军,兵卒心中都有着不服气,只是一直埋在心中,毕竟这是江问的决定。
可是如此体罚他们这些将士,压抑的怨念终于忍不住了。
王霸看着眼前这位老儿,还在担心是否该用多少力,毕竟一不小心力大骨头弄断了怎么办。不过很快,兵卒们面面相觑,都能够听见练兵场不停传来的惨叫。
“老将军虽然做的有点错,但确实是句句在理,”刘敏吃着不知道何处得来的果子,对着蒋琬说道,“若是老师早日出兵,现在已经拿下了祁阳。”
“行军打仗最是看中天时,地利,及人和。”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最为重要的便是人和,韩信能够背水一战,所处地势也是犯兵家之大忌,却以少胜多,就是因为人和。”蒋琬卷好了竹简放在一旁,“祁阳地势多是高山,我军行军一路跋山涉水,虽沿路上我军屡战屡胜,但人马困顿,不可急功近利。”
“如你所言,老师确实可以派兵占据祁阳,而占据了之后,对于刘度手下兵卒及将士而言,零陵便是最后的故土,若是我军再攻零陵,必定全城皆兵,殊死抵抗!”
“再观我军攻零陵,需行路,再渡江。敌军士气满满,我军却路途劳顿,此消彼长,损失必然增大。”
“而在祁阳屯兵则会不一样,敌军会认为有余地,毕竟丢了祁阳还有零陵,而我军屯于城门之下久耗不攻,只会不断消磨敌军士气。”
“不得了,不得了!”刘敏鼓着掌不断的赞叹,“公琰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军事才干!”
“老师的兵道十辩,不过是看完后有所感悟罢了。”
祁阳城。
刘贤整理衣冠,站在城门之上豪情壮志,俯瞰远处军营。
一旁,是位豹眼浓须的将士,膀大腰圆,邢道荣。
“两万兵马,据探子来报,那江问这次携带一老儿领军。”刘贤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王佐之才,这样的敌人可有胜算?”
邢道荣双手合抱,笑着说道:“不过是吹捧之言,若真是王佐之才,目光绝不会如此短浅,城中不过五千兵马,若是力攻早已经破城而入,我们不可能这么轻易进入祁阳。”
“还是将军有所眼见,依我看我父亲就是赤壁被打怕了,可实际上我军什么损失都没有,只不过消耗了粮草,真正败的只有韩玄一人,畏孙如虎,实在是可笑至极。”
刘贤转身离去,“下令将士,严守城门,加固城防,我定然要让江问铩羽而归!”
夜晚,用饭之时。
“一!”
“二!”
刘贤眉头微皱,不安的放下了碗筷,微微的跺脚,“可是江问派兵攻城?!”
“禀告大人,江问正在练兵!”
“这个时候练兵,不吃饭啊!”刘贤骂道,拿起碗筷捻着菜,“真的是得病还出门。”
六时,天蒙蒙亮。
“一!”
“二!”
刘贤立刻翻身起床,拿起一旁的佩剑,“可是江问带兵攻城?!”
“禀告将军,江问正在练兵!”
连续五天过去,刘贤在练兵场中无聊的射着箭,已经过去了五日,江问仍然未曾发兵,消磨时日。
江问军营处,刘敏伸展懒腰,就见蒋琬早已经洗漱完成,与江问在空地上打着太极拳。
“见过公琰,见过老师!”刘敏行礼后,也是加入了队列。
“来人!”江问打完了太极拳,便开口传唤道。
一位兵卒连忙跑来,“小人见过将军!”
“传我口令,命吕蒙后方多运些粮草过来,记得多肉,别亏待了将士,另外催一下厨子,我饿了。”
“是!”
练兵场上,将士们则是个个精气神饱满,黄忠满意的点点头,现在这个状态足以攻城!
“稍安勿躁。”
黄忠脸色略微有些郁闷,都已经练兵数日了,等来的还是这句话!
到底多久攻城。
虽说昔日攻长沙也如此景,但黄忠却是没见人去城中散布谣言,更何况这刘贤可是刘度的儿子,就算散布了谣言也是丝毫没用。
为何屯兵不前绕是烧脑!
转眼间又是过去了十日。
邢道荣站在城门之上,远处一堆兵卒正在操练,一如既往。
城中的将士吃完了饭,看着天空的星尘。
“这些天每日都早晚都能够听得见练兵声,而每次听见我这心里都隐隐约约的在害怕!”
“我也一样,每天食不甘味,就怕打进来。”
“我们会不会输啊?要是输了我们的妻儿会怎么样……”
“别说了,这些话被将军听见指不定要受什么责罚!”
“你说,那么多城池都被攻陷了,如今敌军有两万兵马,我们只有一万五,能不能打赢?”
没人愿意回答,这件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能,也许不能,但说出来就会影响士气。
“不过我想家了。”
又过了十日,刘贤和邢道荣巡视军营,每位将士都有些精神恍惚,士气略微有些低迷,与刚进城时完全不一样。
“这是怎么了?”刘度看向邢道荣问道,“为何军纪如此不振?”
“末将已经操练数日,可依然如此末将也是没有办法啊!”
“报!发现江问正带领兵马在东山荒地一带,开荒种田!”
“真的是无耻小人,欺人太甚!”
祁阳之外的荒地,将士们不断收割周围的杂草,很快开出一块空地,翻地将土变得松软,埋下稻种在撒上一层稻壳灰。
“怎么样,整个的踩进泥里是不是很舒服?”江问俯身插着秧子,“等赤脚踩进水田内,那才是最舒服的,我小时候暑天最喜欢这么做。”
刘敏看着自己老师高兴的神色,略微的苦笑,“舒服是舒服,就是很脏,我其实有点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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