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了下来，苏木换身衣服出门。
    今天很冷，上次在纽约买的羽绒服派上用场，时隔将近八年时间，最近传来旧金山地区近期可能会下雪的消息。
    到处都有人谈论究竟会不会下雪，比圣诞节更让他们激动，旧金山地区上次下雪还是1976年二月，也难怪当地人如此兴奋，媒体都跟着凑热闹。
    门洛帕克和斯坦福大学所在的帕罗奥多，属于近十多年来刚兴起的富人区，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各种配套设施和商店档次也挺高。
    法利兰餐厅在帕罗奥多地区挺出名，为了表示尊重，苏木将今晚的见面地点选在那里，冒着寒风坐上出租车，有些房子外面已经摆上驯鹿彩灯、圣诞树之类的装饰品。
    圣诞节就快要到来，在这娱乐方式贫乏的年代里，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对节日充满期待，刚才出门时候，乔治还问苏木想不想在假期里，一起去夏威夷度假。
    从没去过夏威夷，苏木很想去，可惜考虑到还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处理，只能惋惜拒绝了乔治的请求。
    詹姆斯最近心情很不好，和李哲楷的冷战依旧持续着，住在那栋房子里让苏木很不舒服，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搬出去，如果明年企鹅公司业绩不错，或许还能考虑置办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将家人们也接过来一起住。
    如果不出意外，他觉得自己应该会在硅谷待很久，买一栋房子也好，目前只能从企鹅公司抽取资金，超级市场那边还要进行很长一点时间的“复利投资”，不会早早就发放分红。
    临近一年尾声，1984年过一天少一天，今天上半年没什么意义，但下半年意义十足，想到自己赚到大钱，苏木无比开心……
    可惜他没开心多久，在法利兰餐厅门口被拦了下来，迎宾服务员很好地隐藏起轻视情绪，声音清冷说道：“抱歉，没有预约不能进，即使有预约，也要穿正装才行，你可以试试对面那家餐厅。”
    苏木回头看了眼，那是麦当劳，当下就不爽了，告诉说：“我以理查德·李的名义预订了一张桌子，如果没有记错，他应该是你们餐馆的贵宾。”
    服务员记得那位出手豪爽的华人，毕竟不是谁都有魄力，每次丢下两百美元当做小费，立马换了张脸，笑容满面：“欢迎光临法利兰，李是我们餐厅尊贵的客人，似乎好久没有过来了，是不是有哪里不满？”
    理查德·李，其实就是李哲楷，他把法拉利卖了之后，钱都投进公司。
    投资失败后，最近又开始吃泡面，哪有钱来这种餐厅吃饭，想靠自己获得成功，没那么容易，正在跟那位同样姓李的父亲赌气，死活不愿意用他钱。
    “或许是因为你们把他的朋友拒之门外，所以才不愿意来，天这么冷，不能穿件厚衣服？难道我鞋底有泥巴？”
    苏木冷嘲热讽，懒得跟他多说，自顾自走进餐厅里。
    这位迎宾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依然捏着鼻子跟上来，让他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
    靠近窗户，能看见外面汽车行驶而过，厚玻璃隔音效果不错，耳边只能听见吹奏萨克斯的音乐声，还有人们的交谈声。
    “抱歉，我看你预定了两个人，现在上开胃菜还是待会儿？”白人迎宾员问道。
    苏木望着窗外，随口告诉说：“再等等吧，马上就来了。”
    “好的，先生，请把你外套给我，我们会小心存放好……”
    听见“先生”这个称呼，苏木没忍住笑了起来，脱下外套递给对方。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舒服的香味，三把银制刀具、三把银制餐具，分别摆在盘子两边。
    环视周围顾客，好像谁都很淡定，有些穿着白衬衫，吃饭依旧打着领带，有些不经意间露出名表，价格大多五位数起步。
    部分客人看起来平淡无奇，可他们的脸就是名片，比如一位正在谈生意的中年白人，苏木认识他，惠普公司首席财务官，上过杂志，年薪数百万美元，并且持有惠普公司少量股份。
    忽然停止说话，走去跟一位年轻人问好，那位年轻人更加富有，苏木记得他姓帕卡德，爷爷就是惠普公司联合创始人之一。
    说来不怕被笑话，苏木在美国长这么大，从没吃过如此正式的西餐，连面前这三把刀、三把叉子，分别吃什么都不清楚。
    坐在餐馆里，感觉自己和这座餐馆格格不入，这是属于富人们的餐厅，自己咬咬牙才舍得掏出这顿饭钱，而对现场的绝大部分客人而言，根本不用在意。
    一座小餐馆，却让苏木产生如此奇特的感觉，如同无意间窥探到上层社会的一角，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相比起吃饭，更像是在享受。
    和他从小长大的唐人街完全不同，在唐人街，许多人吃饭单纯只是为了活着，白天时候还满足于自己的成就，此刻却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离梦想中的财务自由还差着一大截呢。
    浮躁的思绪转为沉稳，这是件好事。
    余光瞥见有人坐在隔壁桌子旁，苏木看过去，意外发现居然是史蒂夫·乔布斯先生，他正因为产品定位失败，而指责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白人。
    言语难听，看来如同外面传言的那样，确实是位暴脾气主管，这让苏木打消了跟乔布斯先生打招呼想法。
    ibm公司的业绩最近节节上升，苹果公司占有的市场份额一路下滑，年初还被人们看好的苹果公司，如今岌岌可危，再不开发出畅销产品，就快被市场给淘汰了，乔布斯的精神状态很糟糕。
    苏木没想偷听，但还是听见他说，希望最近用两万多美元月薪，重新招聘一位有能力的高级工程师。
    不知不觉间，两万多美元月薪已经刺激不到苏木，表情毫无波动，这一个多月时间以来，他的心态变化非常大。
    有位苏木既陌生又熟悉的性感女人走来，即使只穿着普通大衣，漂亮面庞和性感身材都让在场男性们侧目，连乔布斯都停下嘴巴不再说话，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盯着布莱克女士，眼睛一眨不眨。
    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苏木忽然明白，下午时候那位经理为什么说她很有优势了。
    哪会有男人，愿意惹如此漂亮的女人生气呢？会被群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