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依旧没看,只是端着汤药,连眉都没眨一下就一口闷了。
赵敬见她这样,不由轻叹了一声。
“阿七,你怎么就不能服个软呢?”
苏夏心道,她怎么就没服软了,她一直都在服软装孙子,只是赵敬的要求太高了,她达不到罢了。
赵敬见她依旧不言,心里也有些烦躁,说白丁正在准备给尚易书做手术。
苏夏瞳孔微缩,顿了一会儿又问司徒锦呢!
赵敬偏头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苏夏深吸了口气,掀被子要下床。
赵敬没有拦着她,只毫无情绪的说:“你已经昏睡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苏夏愣愣的站定,想着现在去也来不及了,可没亲眼看见就无法相信,苏夏只犹豫了一瞬就继续往外跑。
这次,没有人拦着她,苏夏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暖璟阁旁边的小屋,那是赵肃专门为手术建造的无菌房。
此时,手术房房门紧闭门口的尚信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屋檐下,还有存在感极低的乔辛和焦躁的尚太尉一家。
苏夏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只是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尚信不善的语气。
“医圣正在救公子,你不要捣乱。”
尚信在责怪苏夏关键时刻不在,让白丁一个人做手术,增大了尚易书手术的风险。
苏夏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哑着嗓子问:“手术进行多久了?”
“两个多时辰。”尚信拦在门口,防备的看着她,“医圣说这个手术要三到四个时辰,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擅闯。”
苏夏紧抿着唇,几次想要进去,却被尚信拦住。
她想要进去阻止白老头儿,但现在明显来不及了。
她来了又能如何,她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呆站门口,等着白老头儿的审判。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不过瞬间就下起了暴雨,苏夏迎着雨抬头看着天,嘴里喃喃着什么。
乔辛看不下去,撑着伞叫苏夏避避雨,可苏夏像是没听到一样,仰头任由雨水冲打在面上。
正在这时,开门声传来,吱呀的声音被暴雨声掩盖,苏夏却第一时间注意到那边的动静,目光瞬间移了过去。
出来的人是御药房的一个御医,苏夏曾和他打过交道。
那人浑身是血,开门见到站在雨中的苏夏的时候愣了一瞬,又连忙关上了门去吩咐人备水。
眼看着那人又要进去了,苏夏张了张嘴,想问他里面什么情况,却被他身上的血色堵上嘴。
她以为她说了,其实什么也没说。
不知过了过久,手术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
这次出来的是白丁老人,苏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路却什么也没问。
白丁老头儿见她这可怜的模样,疲惫的啧了一声。
“早叫你干嘛去了,手术做完了才来,看热闹吗?!!”
白老头儿不是不知道苏夏被赵敬抓走的事,但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比如说赵敬张扬的带着苏夏游皇宫,在朝堂上当众宣布要娶田七为妃。
这些传言都不得不让人怀疑苏夏到底是倒戈了不想再给尚易书治病了,还是真的身不由己。
苏夏抿了抿唇,哑着嗓子问里面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白老头儿一扫刚才的疲惫,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说话的时候嘴皮都在哆嗦。
“成了,老夫的换心术做成了!”
白老头儿激动地和她分享成就,苏夏却一脸呆滞。
“怎么,别以为没了你老夫就做不了这手术了,虽然难了点,但还不至于难倒老夫。”
苏夏看着白老头儿因为兴奋而染红的面色,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去想手术台上的两个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老头儿说了一会儿,见苏夏没甚反应,有些自讨没趣的走了,临走前交代了几个御医关于尚易书后续的照护问题,一有问题一定要第一之间通知他。
尚太尉一家洗手消毒后赶紧进屋去看尚易书,苏夏站在屋檐下,对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乔辛站在她身边,一时也不清楚苏夏心里再想什么,只安慰道:“田姐儿放心吧,虽然你没能赶来,但手术很成功,司徒锦的那颗心脏很适合尚先生,尚先生没事儿了。”
本以为是安慰,却不知这话刚好插在苏夏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一条生命的延续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这是苏夏这一生听过的最荒唐的好消息。
苏夏没有进去看尚易书,迎着雨回到了宁王府。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来,她只是机械的蹲在地上捡着碎了一地的玉佩,然后捧着他们去了燕王府。
未免司徒锦跑了,两人一直住在燕王府,受人监视。
王施施本来与此事无关,之所以为卷进来,不过是因为司徒锦的喜欢。
因为新欢,所以成了司徒锦的软肋。
赵肃不会卑鄙的用王施施的性命威胁,却也不会让司徒锦逃脱。
即使他现在人在丰城,司徒锦的行踪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门口,站着一堆侍卫,苏夏旁若无人的往里走,却被侍卫拦下。
“田姐儿,这里不能进。”
苏夏垂眸看着拦着她的手,也没有强硬的闯入,只是定定的站在门口,王施施发现司徒锦不见了之后就知道事态不妙,他几次想要出去找司徒锦,都被门口的人拦着。
一向淡漠的人面上也开始染上焦急之色,他急到和侍卫出手,可双手难敌四掌,终是败下阵来。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一边悲哀的想司徒锦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一边想着怎么逃出去,直到听到门外的动静。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苏夏抬眸撞进王施施泛红的眼里。
后者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她的手中。
苏夏手里捧着一堆碎片,王施施只消一眼就知道那东西是他送给司徒锦的玉佩。
苏夏浑身湿透,手里的吊坠穗子凝结成一团,吧嗒吧嗒的滴着水,那水滴落地的声音就像王施施的心跳一般,吧嗒,吧嗒,跳得快而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