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越是在这栋房子里生活,就越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失职与多余。
封长语说得没错,她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前几天金宣对她的态度也正表明了这一点。
她没有为她的儿子付出过什么,在她年老的时候却得到了他的爱。
只要是真心心疼他的人,都会对她不满。
苏曼哪怕是有心为他付出点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们之间全是空白的。
周寒墨上楼处理了下伤口,又把衣服给换了。
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容。
她还能为他生气,说明心里是在乎他的。
确定了这一点,其他的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周寒墨重新把关了十几天的手机打开,未接电话核心信息响了几分钟才停下。
他将那些信息一一看了一遍,也开始正式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她没有打算接手他给她的财产,更不打算管理他的公司。
他还得继续把公司给运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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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长语回到别墅,在院子里就看到了她哥的车。
她换鞋进屋,没好气的说道:“你最近怎么闲成这样了?居然这么有闲情跑到我这里晃悠。去约会不好吗?”
“周寒墨的妈妈回来了。”
“我已经见过她了。”
封长宁眸子里闪过几分讶异,“把人给喷了一顿。”
“你怎么知道?周寒墨打电话告诉你了?”
“我是你哥还不了解你吗?你是觉得他妈妈不应该回来,对吗?”
封长语闷闷的点头,“她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凭什么享受他的成果?寒墨把所有的苦都吃过了之后,她回来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人。”
“我也不喜欢,不过你也不能骂人家。不管他们母子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周寒墨已经把人接回来了,至少表明了他一定的态度。你跟人家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喷了个狗血淋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婆婆,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封长语也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表现其实糟糕透了。
长时间的不跟人接触,很多分寸感都消失了。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
封长宁见她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劲,说道:“有些事你要是自己拿不定主意,我可以帮你做。重点是你自己要你们的关系变成什么样?周寒墨在你们离婚这件事情上做的不对,你对他用什么样的态度都没问题。但你要明白一点你所表现出来的任何态度都要推动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且要推向你所想要的方向。夫妻之间的关系也是要经营的,不能胡闹。那个分寸感把握不准的话,再深的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
封长语仰靠在沙发上,“我今天失去分寸感了,我还拿水杯砸了他。”
封长宁挑了挑眉,“这个举动没什么问题。他之前所做的事确实应该好好家暴一阵。回头你找个机会跟他妈妈道个歉,自己说过的话就要有收回去的魄力,别觉得对方不重要就可以随便伤害。”
封长语点了点头,“你今天过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顺便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妈妈现在不好见你,她觉得是她把你害成现在这样的。爸爸不方便过来,很多体己的话那不好说。我过来是最合适的。”
“让你们费心了。”
“我知道你在生妈妈的气,她也确实该跟你道个歉。回头我找个机会让她过来给你道歉。事情不应该一成不变,但也不应该把很多事当成心里的疙瘩迟迟不去解决。”
“道理我明白,可是事到眼前的时候却解决不了,常常会让情绪掌控了我的思维。”
“你要习惯话说出口之前要三思,我们是成年人,能犯的错有限。”
“谢谢哥,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我就你一个妹妹,不跟你说这些能跟谁说?”封长宁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要是觉得身体调理的不错可以适当工作,让工作分散你的注意力,也能让你更理智的面对你们这段关系。”
“我考虑之后回答你。”
“觉得勉强的话也可以跟我说。”
“我会的。”
封长宁在这边吃过晚饭之后才离开。
他对周寒墨当时的做法不予置评,毕竟旁观者和当事人所站的角度不一样。
他没有体会过周寒墨当时的痛苦,必然没有办法去评价他的行为。
他看到了他妹妹的难受,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偏向自己妹妹的。
在情感偏向上毫无疑问,他会更在意自己妹妹的感受。
封长宁把车开到十字路口之后打转了个方向盘,同时也拨通了周寒墨的手机。
周寒墨很快就接了起来,“大哥,你好!”
“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你说地方。”
“雅园。”
“好,我马上过去。”
周寒墨放下手机之后就换了鞋子出去了。
苏曼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继续莳弄着院里的花草。
周寒墨到的时候,封长宁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封长宁看他入座,“我也刚刚到。”
两人喝了几杯茶之后,周寒墨说道:“对于我和小语离婚的事,我该向你说声对不起。”
“那是你们两人的事,你们自己协商就好,不需要专程跟我说对不起。你有信心把事情解决好吗?”
“有。”
“那就好。事情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同时我也该向你说声抱歉。你们之间的关系本来不应该走到现在的程度,是我妈妈当时情绪过激了一步一步的把你逼到离婚的境地。”
周寒墨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突然说道:“我终于知道安安为什么会选择你了,也终于知道霍家的人为什么能接纳你。”
“为什么?”
“你跟霍家人很像。”
封长宁笑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我们之前除了亲人关系之外,也可以说是朋友。你能向睿睿求助,我相信你也会跟我说说你的想法。能跟我说说你这些天是怎么想的吗?如果觉得我冒犯了,你可以拒绝。”
周寒墨脸上的笑容越发得真切,额头上的创可贴因为他的动作变得明显。
封长宁自然而然也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创可贴,甚至能知道他额头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准确的描述我当时的心情了,做出离婚的决定时很难过,还以为是自己退出了一步,可以让小语获得幸福。可要深挖当时的想法,可能会更自私,只想逃避当时的境地。其实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相信自己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很爱我的妻子。也可能只是借着岳母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离开。如你所了解的,小语在之前的那段时间情绪波动很大,又疑神疑鬼的。也许我表面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不满她的行为,认为她给我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在有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之后,我就借着那个借口离婚了。”
封长宁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离开过他的脸上一秒。
任何柔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变得锐利。
封长宁的目光也不例外。
“我找到了个完美的借口,还很有技巧的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她,以此达到良心上的平衡。实际上我这么做糟糕透了,羞辱了她,也羞辱了我们的婚姻。在签下离婚协议书之后,我把手机都关了,租了一辆车去了之前保镖们查到我有关于我妈妈最后的信息。最后也成功的找到了她。”
“我没有想到她住在那么贫瘠的地方,她一个人守着一栋小房子,还有我爸的牌位陪着她。当看到我爸的牌位的时候,我曾经对她所拥有的所有复杂的感情都在那个时候散去了。她除了是我母亲之外,他还是我爸爸的妻子。她这些年选择了妻子的身份,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呢?她可以做选择,她选择了一条更为艰难的路。”
“她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想跟我回来。她想的很清楚,她没有为我付出过什么,所以没有资格拥有我给她提供的任何东西。最后还是为了证明我不是个孤儿,才跟我回来的。”
“我回来之后,有想过还要立刻见小语或你,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会一味的逃避。”
封长宁很平静的听他说完,直到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说道:“我很感谢你把你所有的情绪和想法在我面前剖析了,谢谢你没有对我隐瞒。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尤其是你和小语离婚的事,我没有办法评价你做的到底对不对?同样对你把你妈妈带回殷城,带回家,我也尊重你的决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想继续与小语保持原来的关系,还是维持着你们已经离婚的决定?”
“我们不会离婚。”
“好。我知道你所纠结的是什么,无非是别人之前对你的评价。然而,至少我和小语从未在意过别人的闲言碎语。如果我们真的在以前因素与更不会让你们在之前就结婚。如果不是觉得你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哪怕是小语再爱你,当时我们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我很信任你,恰好小语也爱你,这才是你们婚姻能顺利走下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