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然有三策?还请先生讲来!”曲端道。
呼啸的大风之中,王庶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上策,将军去参加太子殿下登基大典!等到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天下局势慢慢稳定,太子执掌汉中、四川、关陕等地!到时候将军突袭大散关,以清君侧之名进入汉中,灭折可求!将军的泾原军乃是当今大宋第一强军,折可求的折家军万万不是您的对手!等到灭折可求之后,将军要么辅佐太子殿下一统天下,如管仲、萧何一般,留下万世美名!要么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甚至黄袍加身!此乃是上策,将军以军人之身成就万世霸业,将军觉得如何?”
曲端呆在了那里,许久才道:“不可!”
王庶道:“为何不可?”
曲端脸色变幻,过了好半天,他的脸上出现一丝苦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去做!军队乃是对付外敌,岂可对付自己人?”
王庶道:“既是如此,将军就听我的中策!中策乃是将军待时而动,将军统十万大军,于康王、太子之间左右逢源,从双方处都获得好处,用以增强自己实力!康王、太子之间必有一场大战,将军只需在一旁袖手旁观!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就是将军您的机会了!您不论帮助谁,谁都可以灭掉对方,而剩下的一方也实力受损严重,只能依靠将军!到时候,将军手握重兵,不论是康王、太子谁活下来,都要笼络将军!将军可为一方诸侯!此乃是中策!”
王庶说完之后,曲端再次呆在了那里!过了一阵,曲端道:“下策是什么?”
王庶道:“下策乃是投靠太子殿下!我们在泾原,距离江南太远,即使想要投靠康王殿下,那也不行!咱们投靠了太子殿下之后,为太子殿下守护西北!只要咱们手中有十万大军在,无论是太子还是折可求当权,谁都要依靠将军!此乃是下策!只是下策的话,将军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西北的一员大将而已!”
曲端思考了一阵之后,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王庶道:“上策乃是夺天下之策!中策也可决定天下沉浮!下策,不过是维持现状罢了!将军要早些想好!否则,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即使要实施,也已经来不及了!”
外面大风呼啸,曲端突然感觉心中烦躁,他站了起来,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先赶往汉中才是要事!咱们已经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走吧!赶紧走吧!”
当下曲端催促军队继续上路!他的泾原军军纪异常的严明,虽然是黄沙漫天之中,但是没有一个士兵叫苦,所有的士兵都大步往前!
曲端纵马走在军队的最前方,王庶在后面看着曲端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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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连日跋涉,到了六月二十三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凤翔府!
现在凤翔府也是异常的残破,城中也是十室九空,曲端等人在这里稍做休息!
六月二十五日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大散关!
大散关中的守将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急忙出来招待曲端等人!
已经是下午时分,这一天曲端等人没有继续赶路!
曲端、王庶来到了大散关的城楼之上,两人观看远处的风景!
此刻乃是盛夏,天气异常的炎热,不过大散关在山中,倒是十分的清凉!
远处郁郁葱葱,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往东望去,那里便是几个月前吴阶和金兵大战的地方!
“那边就是和尚原了!吴阶就是在那里大败金兵!”王庶道。
曲端点了点头,道:“吴阶这小子倒是有些才能!他原本也是我们泾原军的属下,归我泾原军统领!他能够战胜金兵,我泾原军与有荣焉!”
王庶笑道:“可惜,折可求竟然抢夺了他的功劳!这折可求令人四处宣扬,说是他亲自指挥,战胜金兵!若不是我们就在西北,了解内情,还真的要被他骗了!”
曲端摇头道:“这个折可求,真是厚颜无耻!他自己打不过金兵,望风而逃,那还罢了,现在竟然还抢夺别人的功劳!”
王庶道:“他不仅仅是厚颜无耻,他还鼠目寸光!”
曲端一愣,道:“鼠目寸光?此话怎讲?”
王庶道:“折可求虽然是西军老牌大将,折家军也是咱们西军最重要的派系之一,但是折可求并无多少统兵之能,他的手下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将领!现下吴阶以少胜多,大败金兵,此乃是绝世将才!面对这样的将才,折可求竟然不收为己用,反倒是把他推到了别人的手中!这岂不是鼠目寸光?”
曲端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他把吴阶推到了别人的手中?此话怎讲?”
王庶道:“他抢夺了吴阶的战功,吴阶自然不会和他一条心!现下,吴阶说不定已经暗中投靠了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所用!”
曲端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两人打量了一阵风景,王庶竟然取出了几张纸来,在纸上不断地写画一些东西!
曲端有些惊讶,道:“王庶,你这是做什么?”
王庶道:“我要将这里的地形记下来!将来,或许有用!若是将军真的按照我的上策去做的话,这大散关也是雄关,也要有提前准备,这才能够打下这里!”
曲端皱了皱眉,道:“这件事情我还要仔细的思考一番!”
王庶盯着曲端,好一阵之后厉声道:“将军,时不我待!希望您早做决断!我愿将军能够左右天下形势,而不是被天下形势所左右!”
曲端感觉脑中一片混乱,他摆了摆手,道:“我一路至此,十分疲惫!待我先睡上一觉,睡醒之后再想这件事情!”
他一边摆手一边已经撇下王庶,大步朝着前方而去,过了一会儿,他竟然从城楼上下来,朝着自己的住处而去!只留下王庶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城墙上空落落的,此刻只有王庶一人在!他呆滞了许久,脸上慢慢的出现了异常失落的表情!他转身看向远处的大山,猛地大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却充满了悲愤和不甘!
“曲将军文武双全,乃是西军中第一流的将领!若是他愿意做大事,在我的辅佐之下,将来以清君侧之名突袭大散关,入汉中灭折可求,进而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到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赵匡胤可以做皇帝,曲将军自然也可以做皇帝!不是我看不起太子,太子实在是太过年幼,手中也没有任何力量,根本不可能敌过将军!我也看不起折可求,折可求志大才疏、对人刻薄,怎能和将军相提并论?可惜!可惜!”王庶长长地叹了口气。
“乱世之中,没有志向,拥有再多的才能又有何用?将军啊将军,你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大志!您在泾源路20年,与西夏人大小数百战,屡次击败西夏大军,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种师道死后,您便是天下第一勇将!您治军森严,在我看来,您的泾原军已经超过了当年的种家军!您待士兵宽厚,10万大军个个愿意为你赴死!您在关陕大名鼎鼎,现在折可求去了汉中,姚古已死,关陕已经无人能够制衡与你,你一人便可以掌控整个关陕!可是,你为什么就没有大志呢?只是呆在泾原城,又有什么前途?”王庶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他站在大散关的城墙上,心中异常的迷茫,不知道将来该做些什么!他是要辅佐真正的君王成就大业,而不是仅仅辅佐一个毫无进取之心的将领!
山风渐渐的吹起,天空中渐渐出现乌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仍旧站立在那里!
猛地,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闪电!接着是轰鸣的雷声!
雨点开始缓缓的落下,雨点很疏,但是却异常的大!砸在人的脸上竟然生疼生疼的!
此时此刻王庶终于抬起头来!他看向天空,任由雨水从他的脸上滑下!
“我也要想想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了!若是继续跟着将军,将来不知道命运几何!我一身的本事只怕是完全荒废了!投靠康王,这倒是不错!康王年长,手下军力众多,将来这天下很有可能是康王的!只是,康王手下文臣谋士何等之多,无论是宗泽、杨时、黄潜善、汪伯彦,都是天下知名!我投入康王手下,不知合适才能出头!若是默默无闻一辈子,我王庶也不愿也!若是投靠太子或者折可求,他们两人手下似乎都无多少文臣,也无多少谋士,凭借我王庶的才能,想要出人头地应该不难!只是以太子和折可求的实力,很可能不是康王的对手!罢了,等我到了汉中之后,细细的观察太子和折可求,再做选择。”王庶暗暗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