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夫君,唐依依心虚又害怕。
看着冯修皓越来越冷淡的目光,她整颗心都颤抖着,那样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就将两人的距离隔开了。
她心脏猛地一缩,冯修皓已经慢慢将她手从袖子上掰开。
“表哥!”她焦急着又去拽住,仿佛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里都是哀求之色。
冯修皓动作顿了顿,但想到从定亲到成亲,他就一直跟她说:依依,你嫁到冯家来就是我的家人,我的妻子,你不要多想亦不必要担心。
但是结果呢,平时的试探,发展到今天的污蔑,唐依依一句也没有信他的话。他知道自己愧对她,让她成为了因局势的牺牲品,所以也不再为以往的情愫感伤,是真正想跟她过日子。
如今看来......他的想法其实还是很幼稚的。
连枕边人都不信他会放下。
冯修皓再去掰开她的手,在她近乎绝望的眼神中站了起来。
“皓表哥。”
一声轻轻的呼唤响起,琇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屏风后来。她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但脸上却是带着笑,神色也极平静。
她喊了一声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朝唐依依工整福了下去,一字一顿地说:“表嫂,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站着磨墨,还碰了你一下。还好是虚惊一场,不然我怕是永远也无法弥补,是我错了,表嫂你不要伤心了。还有.......”
她说着顿了顿,抬头看向视线凝在自己身上的冯修皓:“还有,皓表哥......表嫂伤心,证明她极爱护你和与她的骨肉,也说明你在表嫂心里亦十分重要。好在是虚惊一场,但表嫂是受惊的那个,皓表哥还是要好好安慰表嫂才是。”
说罢,又朝两人工工整整福一礼。
唐氏忙将她扶起身,老夫人暗自在心里叹息一声。
罢了,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沾了怎么样的孽,才闹到最后这样。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了。
但起码有明白人,她的窈窈就是那个明白的人。
老人去牵了外孙女的手,轻声说:“你也吓着了吧,莫怕了。跟外祖母去喝茶压压惊,外祖母给你下厨做好吃的,老大媳妇,你来帮我打下手。修皓,你好好陪着依依说话,她是吓惨了。”
冯修皓在袖中的手慢慢握拳,最后还是应了。
唐依依看着琇莹身影慢慢离开,脑海里都是她为自己开脱的话,干涩的眼里再度慢慢聚起水雾,在冯修皓回身重新在榻上坐下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再次放声大哭。
“表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冯修皓坐在榻沿,沉默了良久。
虚惊一场,老夫人又怜惜琇莹的懂事,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不少好吃的。琇莹早已恢复如常,笑得甜甜的,把老人做的菜都往肚子里塞,直塞得肚子滚圆滚圆的。然后瘫在椅子里直喊动不了,逗得老人哈哈大笑。
在护国公府用过午饭,琇莹就要跟娘亲回家了,依依不舍挥别老人:“我过几日就挪窝来小住,你们到时不要嫌弃我烦。”
老护国公摸着胡子,难得也笑容满面:“什么时候嫌过你,别再卖乖了,你下回把滟丫头也带来。我让她看看我的收藏。”
琇莹笑着应了,跟着冯氏上了马车。
马车出了护国公府的大门,冯氏伸手去把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难受了就和娘亲说。”
琇莹靠在冯氏肩头上,低低地说:“不难受。”
冯氏叹气,下刻就察觉女儿身子在颤抖,车厢里响起低低的抽哭泣声。
冯氏就抬手去拍她的背,跟小时候哄她一样,一边拍一边唱小调。琇莹努力把眼泪往回咽,只是不怎么成功,虽然是难过但同时也是庆幸的。
还好......还好是虚惊一场。
她失去过孩子,知道那种天地毁灭一般的绝望与痛。
还好是虚惊一场。
到了侯府,琇莹情绪也平复了,冯氏不放心她,借口说要她试试新送来的春衣,把她哄到正院去。
不想才到庭院,她就听到花厅里似乎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声音非常熟悉。
她双眼一下就亮了,提着裙摆,直接小跑着冲进花厅。
冯氏见此也是一怔,旋即又笑了,这小丫头,也只有那个能让她一瞬间就忘记所有烦心事。
沈君笑正跟周振说话,耳边就响起一声:“三叔父!”
抬头就见到粉衣的小姑娘宛如一只蝶,翩然地来到跟前,那带着娇的桃花眼内光芒璀璨。
他就微微一笑,为她不管什么时候见到自己,天地间就只得他一人的专注而满足和感动。
“窈窈回来了。”
“我回来了。”
琇莹甜甜地笑,他抬手轻轻去摸她头,周振看得挑眉,想到沈君笑前来的理由,把一声冷哼生生压了下去。
算了,今天女儿在冯家受了委屈,又是冯修皓托沈君笑来安慰女儿的,他就当什么也没看了。
他破天荒地一回,站起身来,主动让出给两人说话空间:“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一抬头看到妻子就站在门口微笑望着自己,他大步出了门。
“正好夫人帮我磨墨吧。”
冯氏看到眼中的不自在,抿唇温柔一笑:“好,我也许久没给侯爷磨墨了。”说罢亲密挽上他的胳膊。
这男人终于也学会和女婿和平共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