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羿承面前的女子似被他吓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闪着惊慌,后退了一步。
受惊小鹿一样,我见犹怜。
只是须弥,杜羿承当即就又清醒过来。
这不是胖丫头,不是那个会处处对自己警惕却藏着爪子的沈琇莹。
沈琇莹不会露出这种无助的神色,她会吼回来,骂自己吓着她了。会横眉坚眼,盯着自己露出不满的神色。
不会这样楚楚可怜!
人能画皮却不能画骨,猛然的一瞬,她与沈琇莹是有几分相似,但看真切了,一点儿也不像!
除了那双桃花眼,哪里像!
杜羿承心里头就暴躁起来,瞪着还不知所措的姑娘,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些日子他母亲总是宴客,但上门的都是些官职极低的人家,他还以为是她实在无聊了!
敢情这是在另有打算。
杜羿承冷冷盯着那受惊女子问:“你是我娘亲喊来的?”
那女子本就是小户人家出身,对杜羿承这外男有羞有怕,何况他还一脸的戾气。
她眼眶里有泪在打转,颤颤地点头。
杜羿承目光又冷了几分,居然转身就要走。
那女子想起来娘亲和侯夫人的交待,想到自己要是能许给这么个英俊的男子,下辈子也就不要再受苦,不知就从哪儿涌起了勇气,扑上去扯住了他袖子。
“杜、杜世子!我、我是太常寺孙祀丞的女儿。”
杜羿承哪里会是管什么太常寺的人,何况一个祀丞就是从八品,在他眼里连提鞋都不配,更是不会理会。直接一甩手,那孙姑娘就被甩在地上。
孙姑娘眼睁睁看着怒意冲冲离开,一抬手,就看到自己双掌都擦破了皮,火辣辣刺疼着。她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开始哭。
她好像搞砸了。
那头杜羿承窝着一肚子火径直去了花园,丫鬟婆子见着忙给他请安,提醒着前头是外边的女眷。横着走惯了的小霸王哪里会管这些,不过几步就冲到了戏台前,抬手就拿了桌案上一只杯子砸到戏台上。
高吼:“给老子滚!”
打梆的,唱戏的都被吓得一缩,杜羿承又砸了只杯子上去,瞬间鸟兽散。
刘氏被儿子的怒意惊着了,在场的女眷也被吓白了脸,想到传言说这杜世子自小蛮横嚣张,如今一见可不是!
“你这是做什么!!”刘氏上前去拉还要再砸东西的儿子。
杜羿承气红了眼,冷飕飕地目光扫视一圈,看到了在场还有那么两三个同样长着凤眼的姑娘,只是都没有那个给他送茶的姑娘像沈琇莹。
这就印证了他的猜想,气得也不给刘氏面子,直接一手就翻了一桌案。
瓜果茶点哗啦啦地倒了一地,还差点砸到其中的客人,花园里尖叫声一片。
刘氏被他气得手抖,厉声道:“你纠结是发哪门子疯?!”
“发哪门子疯?!”杜羿承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当年你哄我,说会先和沈家的人提亲事,等我立功回来就成婚。结果呢?!结果是你根本就在骗我!”
“结果是她死了,你都没有告诉我!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她!”
“结果是你现在来找一些庸脂俗粉想来替代她?!替代她做什么?好再哄得我高兴,去娶了镇国公那孙女是不是?!我不是我父亲,你不要拿这样的替代品来侮辱她!”
“你爱让谁当你儿媳妇,你让她当!我、决、不、会、承、认!”
少年一字一顿说明决心,拂袖而去。
那些夫人们听到人家家丑,当即纷纷也告辞,跑得比兔子还快。
刘氏看着一团乱的花园,脸色青白交加,儿子厉色的面容和话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徘徊。
“他是着魔了,他着魔了。”
刘氏喃喃了两句,眼前一黑,在丫鬟的惊叫声中仰倒。
杜羿承这头才大闹了花园,沈君笑那头也收到了黄朝奇送来的画相,看着那画相,他心头竟是出奇的平静。
画上之人长得和琇莹只有两分像。
刘家果真是在找和小丫头相似的人去给杜羿承。
他不生气,只是觉得恶心。
一扬手,将那副画撕得粉碎,撕过后心中却隐隐不安。
杜羿承不像李庆昭那样好拿捏,那小子行事情起来,偏执还不要命,若是让他知道小丫头还活着。
沈君笑沉默着坐了许久,揉了揉眉心,想到周振说过会在小丫头六月生辰里回京来。
也快了。
他铺了纸,重新把刚才那画相再画了下来,又喊来连庆:“你暗中把刘府散出去的这类画相都收回来,能收多少收多少。”
连庆拿着画相匆匆走了,四宝又眉开眼笑地进来,递了封信给他:“是大姑娘给您的。”
沈君笑接过,小心翼翼拆开,在抽出信纸的时候有什么滚了出来。
他定晴一看,是颗红豆,而小姑娘的信里写着:您懂的吧。
他止不住笑了。
懂,哪里能不懂,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不过,他还是希望听到她亲口说想他。
遂回信,红豆:辛、苦,平。有毒,催吐,驱虫,拔毒消肿。
收到回信的琇莹不可置信瞪大了眼,脱口而出来:“三叔父书读多了,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