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开年大朝会,丰帝硬撑着不适上了朝。
不少大臣见到丰帝都吓一跳。往前精神饱满的帝王如今双颊下陷,一双眼微微外凸,颓败间又多了几分戾气。
大臣们看得大气都不敢出气,只道丰帝居然真病得失了形。
近些天有着陈值在内阁守着,倒没有积压过多的政事,各部各处花了不到半时辰就将要重禀报完毕。丰帝在当朝直接就控了大皇子勋王的罪,定的只是身为皇子私自与鞑子接触一条,勋王企图残害手足和伤了龙体这事密而不宣。
一条私通敌国,还是在有战事的时候,这就够勋王受的,丰帝也不想让大臣知道自己身体状况。
众人听到勋王居然暗中与鞑子有所接触,都吓得脸色惨白,特别是没有收到一点风声的勋王舅舅,直接软倒在当场。
勋王外祖家姓梁,依附着刘蕴,原本还仗养着楚后,在礼部任着侍郎一职。如今事发得完全没有预料,除了一脸懵之外,就是冷汗湿了里衫。
丰帝在此事上并不准备给梁家人再留后路,直接一挥手,让锦衣卫的人拖了梁侍郎下去。刘蕴看着这幕连眉毛都没一动分,可以说是冷漠之极。
瑞王就站在刘蕴不久处,余光扫到了对方微扬的唇角,仿佛小人得志一般。
瑞王就想到昨天有人给他传的刘蕴亲笔信,上面写满了勋王的罪证。若是以前,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丰帝,但有了沈君笑传信之后,他却觉得刘蕴跟毒蛇一样可怕。
他并没有再在勋王已经够落魄的情况中打击。
他怕以后被丰帝也加一个功利的罪名,说他冷漠无情,一点也不给兄弟说情。
丰帝现在的心思越来越不好猜,他准备稳着来,但刘蕴恐怕是认为自己承了这份情而不是已有忌惮。
老狐狸过河拆桥的性子太叫人寒心了,瑞王只打算跟他慢慢周旋。
勋王最后被夺了爵,关押到皇陵思过,梁家被冠上通敌之罪直接抄了家。男儿流放,女子充为了官妓,梁德妃被降为贵人,丰帝念她以前未犯过错,只让她移了宫,并未打进冷宫。
一个娘家失了势的妃子,份位极低,和打近冷宫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过开年,丰帝就烧了一把旺火,朝中众人行事越发小心谨慎,就怕再惹得帝王不喜。
毅王瑞王都朝新归朝,瑞王如今越发被重用,丰帝还将他放到了内阁问事。
一个皇子在内阁问政,其地位已相当于太子,所有官员心头明亮,想着瑞王应该是要笑到最后那个了。
此事有了定案,最焦急的三皇子毅王和五皇子齐王。
齐王本想开年的时候就和丰帝说想娶宣威侯外孙女萧滟,如今丰帝心情不好,让他不敢妄动。
窦老侯爷也看穿这点,知道现在这些皇子们不敢再异动,叫丰帝猜忌,大朝会过后就一直悠闲着喝茶赏鸟。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收到萧滟来信的琇莹突然被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你说谁来了?”
小姑娘正绣着帕子,听到管事来禀报,险些手一抖要扎到自己。
她话才落,游廊下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萧滟那欢快地声音:“窈窈,你怎么还不出来迎我啊!”
琇莹这才忙丢了帕子,打了帘子探头看。
那一身火红劲装的人不是萧滟是谁!
她诧异又高兴,瞪着双大眼,萧滟被她逗笑了,抬手去掐她脸蛋:“怎么了你,傻站着干嘛,京城真冷啊!”
琇莹这才反应过来,忙让进屋:“京城跟建宁比起来当然冷啊,你快来暖暖。”说着又让丫鬟头去准备手炉和脚炉。
看到萧滟捧着手炉呼出口气,她高兴地说:“你怎么说来就来了,还不到二十呢,你难道没在家过十五?窦姨呢?”
萧滟双眼一转,嘿嘿地笑:“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琇莹更加吃惊了,萧滟却十分高兴:“太好了,终于没人管我了,我要在你这儿住些日子。明儿你陪我回一趟我外祖父那,给他请个安就是成了。”
琇莹有些无语了:“你来了京城,住我这儿是没问题。但你不陪老侯爷,他一个人多孤独。”
窦姨估计就是想让她来陪陪老人才叫单独上京。
“没有关系的。我在你这儿住几天,你到我外祖家住几天,这不就解决了!我在那儿住久了,搞不好让他老人家更生气。”
琇莹居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冯氏那儿也知道萧滟就那么来家里了,只眯眼笑,听说她要小住,也不让人去收拾院子只派了芯梅过去。
芯梅传话说:“夫人说要委屈您和我们姑娘先挤挤了,客院没有烧地龙,现在烧起来也得明儿才暖和了。”
萧滟很无所谓,她就是要来跟琇莹住的,换了身衣裳去给冯氏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