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三天前。
远离京城上百里远的一处客栈,一个尖细地哀呼声音在厢房响起:“我的老天爷啊,怎么就能遇上那么倒霉的事啊!”
这人正是丰帝派着跟李庆昭一道的太监,郞公公。
今儿下午的时候突然下起雨来,他们走的是一道泥泞的路,雨下得急,众人都只好着急赶到镇上去。
不想这一赶就赶出事儿,他和李庆昭坐的马车突然陷了轮子,陷了轮子不说,车轴还裂了。
郎公公跟李庆昭都因急停的惯性滚落车,掉到了泥地里,这时又惊马人也慌乱,李庆昭在躲马的时候直接滚下了斜坡。
还好泥地上的斜坡下边是农田,人摔晕过去了,却起码捡回了一条命,但李庆昭的推在却是摔断了。
两人离济南还很远,李庆昭摔断了腿,就得耽搁时间。郎公公这时正是在焦急。
床上的李庆昭还没有醒过来,是马清远在边上看着郎中给他接骨。
郎中神色不太好,给他夹了木板子,让马清远一块儿用力将骨头移正。
李庆昭在疼痛中醒来,忍不住疼呼出声,郎中立马又叫人按住他:“不能让他动。左小腿骨头中间断裂,就算是夹了板子也一定是能长好的。再乱动就肯定就废了!”
衙役们忙上前七手八脚按住他,李庆昭疼得一身冷汗,最后再又晕死过去。
郎公公听着叫喊,手都是抖的。
真是老天保佑,他没滚下斜坡去,不然他得断手或断了腿。
好不容易,郎中给李庆昭算是正了骨,留下药方拿了银子要走。郎公公忙拦下他说:“这得多久能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断了骨头,起码得半年才可能好。”
郎公公一听眼前发晕,那尖尖的嗓音拔得高高的:“半年!咱家哪能在这儿浪费半年!!等明儿就开始再上路,不管你们是扛着他走,还是抬着他走,我们都不能耽搁时间!”
郎中知道这是宫里的人,惹不起,只能再交待几句。抬走可以,但千万不能再动了伤处。而且一路都要换药看伤。
马清远听着,回头看了眼面白如纸的李庆昭,猛然打了个激灵。
李庆昭滚下斜坡那瞬间他跟下去了的,那时李庆昭已经晕了,然后他看见有黑衣人在田梗下跳了出来,一脚就踩断了李庆昭的腿。
下脚的时间和来去不到十息,等到衙役们发现,那个黑衣人已借着雨势和高低不一的梯田隐藏了身影。
而黑衣人离开前还冷冷看了他一眼。
这摆明了就是冲李庆昭去的,而马清远能想到的,就只有远在京城的沈君笑。
他知道李庆昭和郑家人接触,沈君笑也跟他确认过这事。
马清远盯着床上的青年,冷汗一点点渗出来。
他心里是恐惧的,这是不是说明,不管他有没有远离京城,他都逃不过沈君笑手掌心!
这断李庆昭一条腿,也可能是杀鸡给他这猴看。
而李庆昭在断腿后三天才回过神来,在听了几个郎中都说极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就再没有开口说话。
若不是事事都显出是意外来,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摔断了腿。这路上有着宫里的人跟着,是他的保障,刘蕴也是怕沈君笑会报复,所以才特意引导着丰帝放了司礼监的人到济南去。
不想,他还是出了意外。
真是老天爷都不帮他!
如若他真瘸了......李庆昭都不敢想自己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处境。
所以他先压下了这事,没有让人给刘蕴去消息,也不让同行的郎公公去给丰帝汇报此事。郎公公知道他是刘次辅的孙女婿,看在这面上才闭上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只一心赶路。
李庆昭心里只能祈祷。半年,希望半年时间够他恢复!
李庆昭路途中出了问题,京城的暗涌终于露了尖来。
黄朝奇在上元节这天终于查到了大皇子勋王有异状,他当即去给丰帝禀报。而这时刘蕴府上,他的几个幕僚和户部尚书都在,静静坐等着宫里的消息。
与此同时,沈君笑也在宣威侯府,给老人汇报查到的事情。
“有鞑国人接触勋王不假,但黄朝奇是在我查到前就得到了消息,对方明明藏得很深。我这大半个月才一层一层发现问题,结果两天不到,黄朝奇居然寻到证据了。”
江浩咬着个苹果,说:“就是你慢了一步罢了,你就是太多心,不就是慢一步,能助瑞王脱困就成。”
窦老侯爷摸着胡子:“朝中这事一点儿都没有透出去?”
沈君笑说:“您是指探子这事?除了我们,还有黄朝奇,这事绝对不会有外人知道。我们连瑞王那都瞒着,只是告诉他在寻证据,别人应该不能知道才是。勋王后边是刘蕴在支持的,如若这事真是勋王所为,刘蕴不可能不帮着他兜着结。除非......”
他说着,猛然想到什么,惊讶中站了起身,面色极不好:“除非......是有人故意让锦衣卫查到。”
窦老侯爷和江浩都看了过去。有人故意?谁啊?刘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