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昭让人到沈家一趟,自然是无所收获。不要说一个字,就是一片关于济南事件的纸张都没有。
而次日就传来了新的消息,济南上冻的一部份支流已经开始解冻。一旦解冻,上游就要开闸借机会放水,让水流冲开临时建的闸口,看新建的支流道是否成功。
冲开闸口就意味着有一部份的荒田会被淹。
当然这个水位几天就能再退回去,一切重新回归正常,引流也就成功了。可百姓定然不这么想的。
百姓想的只有生计,山楂树泡在水里几天会烂根,官府让商人又低价买田,肯定就想着是官府故意的。这样一来,济南势必民变,民变势必会有大冲突,到时丰帝能气疯。
丰帝一动气,刘蕴、李庆昭,还有济南的一众官员都别想好过。
李庆昭怎么能不着急。
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刘蕴又派人来催问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逼到这份上,李庆昭闭了闭眼,最终只能白着一张脸到刘蕴府上,将马清远给到的消息告诉给刘蕴听。
“——你想的策却是没有解决办法,你的聪明劲都到哪里去了?现在告诉老夫,要让老夫找沈君笑?!”
刘蕴明白李庆昭的意思后,气得额间青筋直跳。
这些天丰帝让陈值一手把内阁,所有的折子必须先经手陈值再在阁内分派下去,这事已经让他十分窝火了。
明明是被忌惮的陈值,一转眼就成了丰帝最信任的人,刘蕴根本想不明白。
李庆昭见他生气,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师,学生是出策之人不假,可学生只懂得如何为充盈国库,这救灾与收田的事实在是不通。那沈君笑多次都不领老师的情,学生也知道老师难做,只要老师点头,学生去求他。求他拉学生一把,若是他不拉,一切也由学生担着!”
李庆昭说着撩了袍子跪下,像是斗败的公鸡。
他前世就是跪在沈君笑跟前,求他,痛哭流涕。
他以为这世重来,他可以不必要再畏惧,到头来,他也还得再屈膝去求。
他不求,这件事上他势必受牵连,而且刘蕴到时候也不会留情的。
李庆昭闭了闭眼,只等刘蕴说话。
正是这个时候,书房门去是被推了开来,轻巧却是带着焦急的脚步声冲进屋中。
李庆昭心一动,猛然扭头,刘蕴也被惊着,怒目望着闯进来的孙女。
“四丫头,谁准你进来的!”
刘四姑娘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眼里有害怕,怕这威严的祖父,但更多又是心疼自己的心上人。
她把手里的食盒一放,跪倒在李庆昭身边哀哀道:“祖父,子誉哥哥是做错了什么,难道您要处罚子誉哥哥吗?”
刘蕴闻言脸色难得可以,背在身后的手青筋突起,冷冷道:“你现在给我出去!”
刘四姑娘咬唇,眼眶微红,不愿离开,偷偷去看边上的李庆昭。正好他也看了过去,用眼神示意她快离开。
“是孙女僭越了。”刘四姑娘终于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出了书房。
刘蕴盯着那食盒良久,终于让李庆昭起身:“你是我的孙女婿,再怎么样也不会叫你担这样的责。你说得对,你只是出策之人,执行出现问题,何故是如你或是我来担当!”
“你且先去会会那沈君笑,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应下了,而且还答应了要保李庆昭。
李庆昭面露惭愧告退,不想又被刘蕴叫住了:“你来的时候正是午饭点,估计你没用吧,还伤着,四丫头应该是给你送吃的。你用过再走吧。”
“不了,学生带路上,在马里用吧。学生这就找沈君笑。”李庆昭朝老人一礼,然后拎起食盒往外走。
他算得刚刚好,进府来的时候就见到刘四姑娘派来探消息的丫鬟,自己不过暗示了句没用午饭,那个丫鬟就将话带回去给刘四了。才会有了她送饭的一幕,也才有了刘蕴对他的承诺。
这个刘四姑娘心思太单纯了,也对他太一心一意。
曾几何时,那个人也是这样的。
李庆昭上了马车,靠在迎枕上闭着眼,脑海里都是那张明媚的笑脸。
沈君笑是准备午歇的时候收到李庆昭贴子。
红色的贴子上画着竹枝,青翠挺拔,他看着却是嘲讽地笑了。
竹为君子,李庆昭还真有脸,好意思用这种的纹饰。
来送名贴的人战战栗栗等回答,好半会,沈君笑才说:“李大人想要见我,自当是应的,就约在长街上的福缘酒楼吧。”
送名贴的小厮这才行礼告退,顶着一头冷汗走了,还以为这位侍郎大人不会应呢。总算能交差了。
李庆昭得知沈君笑要去福缘酒楼见,松一口气之余心头又有些沉甸甸的,他可是要去求人的,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临近傍晚,李庆昭就到了福缘酒楼,堂倌前来招呼,知道是事先定好的笑眯着眼带他上楼。正是这时,店里吵吵了起来,是一个刚进店,穿着深蓝袍子的少年被推搡着出来。
吵吵声是推人的掌柜骂喊:“又来吃白食,先前欠的银子还没有给,你怎么就有脸呢!还敢说自己是武安侯世子的表兄!再信你我就傻子,小心我报官抓你!”
那个被推出去的少年恨恨起身,拿出一个钱袋子直接砸了过去:“狗东西,看看小爷有钱没钱!”
李庆昭本是上楼的脚步就一顿,看向那个少年。
武安侯府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