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到底还是应了琇莹,答应让她明儿去找沈家找沈君笑。
应下后,她看到女儿那欢喜又明媚的笑容,有些庆幸。她给西北的信,还是写对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站在女儿这一边的,但她知道自己对沈家抗拒,甚至对沈君笑也出现了从所未有抗拒。
而她应下女儿后,也还有一个打算。
翌日,琇莹用过早饭就出了府,带着芷儿屏儿,还有一干侍卫。
她没有让芷儿去给四宝送信,说她要到沈家去的事,她就要那么突然出现,然后兴师问罪!
回了京,病着都不告诉她,她很生气!
也是去得巧,琇莹马车刚到沈君笑宅邸的时候,沈君笑正要出府去。
两人就在大门口撞上了。
沈君笑看清侯府标志的马车,刚开始以为是冯氏,下刻却是见着一只纤纤玉手撩了帘子,小丫头那张精致的脸就在窗后。
对他淡淡笑着说:“三叔父这是要出门?您身体好些了吗?这这出门去?”
沈君笑听到她的话一瞬间是头皮发麻,没来由的。他凤眸凝视着那张小脸,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瞬间带怯的问题所在,小丫头笑得太渗人了。
面上笑着,语气却是意味不明,带着几分......冷意。
她是知道他回京,还病了,这是生气了!
沈君笑扯着嘴角笑了笑,干巴巴的笑,居然不知要怎么回她。
小姑娘却不在意似的,还朝她挥了挥:“您先去忙,我到家里等着您。”
说罢,也不管他应不应下,直接下车就那么抬头挺胸,跟只要打架的公鸡似的就那么进了大门。
赶车的连庆睁大着眼,问:“三爷......这......”
沈君笑抬手揉了揉眉心:“等我一会。”也下车来,快步追上前去。
在这几步间,他已经想了许多。
她怎么出来的,怎么知道自己回京,还生病了,而且冯氏怎么会让她来见自己!
这些问题在他脑海里打转。
只是小姑娘却不理会他满腹的问题,甚至在他追上来喊窈窈也没给他一个眼神,就那么径直走到二进,然后明目张胆进了他屋。
一撩帘子,她就闻到了屋里淡淡的药味,四宝正在屋里收拾,听到动静下意识是说:“三爷,您怎么回来了,忘记拿东西了?”
一回头,却是见到琇莹那张半不笑脸的,险些要摔了手里的托盘,上边还放着有药汁残留的青花碗。
沈君笑见着这幕头疼,用眼神示意四宝快点端下去。
琇莹那头已经坐下了,自己动手解斗篷,两个丫鬟都被她留在外头。
“窈窈,事出紧急,所以我回来没有告诉你。”沈君笑知道她生气,自然是先服个软。
而且他知道,事情肯定不是冯氏说的,先认错准是对的。
小姑娘抬着下巴,眯着眼看他:“我知道,不紧急您也不会带病还外出。昨儿出去,今儿还出去,您这是刚喝过药了?”
“是刚喝过。”沈君笑在她跟前坐下。
哪知小姑娘居然站起身,直接坐到另外一边去,把他又晾着了。
“窈窈。”沈君笑气短,幽幽喊了声。
“您先忙,这里我也算熟悉,我饿了自会让他们给我做吃的,我累了,会到炕上趴一会。等您忙完了,我们再来说事儿。”
什么说事儿,摆明了是要算帐。
沈君笑真是头疼了,这会他要是走,估计这丫头会气得更厉害,可是不走又会耽搁事情。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琇莹又站起身来,在沈君笑诧异间走到他跟前,就那么扶着他手让站起来。
她只到他下巴,要仰着头跟他说话:“你先去办事,我知道肯定有不能耽搁的事,我在家里等你。等你办完事,我们再说话。”
说着,给他理了理大氅,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说:“是,我是生气,也想闹,但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你先出门办事,回来我再跟你闹。”
“——窈窈。”沈君笑望着她,心情复杂,又为她的坦白有所触动。
她连敬称都去掉了,可见是真生气,但她却还那么理智,说让他先去忙。
他的小丫头,真真是要让人疼到心里去,有时他真的宁可她随心而行。想哭就哭,想闹就闹。
他抬手,想去摸摸她的脸,而她也更靠近他,那个样子仿佛是想让他抱抱。
这是她依赖他时会有的动作,像是要人顺毛的小猫。
琇莹这时却又后退一步,冷哼道:“你说过的,我们要发于情止于礼,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还会强迫着要去亲你,抱你。你快走吧。”
沈君笑真要被她逗乐了,抬起的手最终放在她发顶,轻轻摸了摸说:“好,你在这儿呆会,无聊了去我书房翻书看,饿了让四宝给你整治吃的。再不济,让屏儿芷儿陪你说话,解解闷,我午饭前会回来。”
他手心软软的,温温的,是她的发丝,是她的温度。他此刻无比贪恋。
但却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他收回手说:“你到西次间去,炕烧着的,那里我活动得少,不要给你过了病气。”
琇莹不耐似的朝他挥了挥手,也不相送。
在他转身后,她却是抿唇笑了。他不常在西次间,为什么要烧炕,屋里地龙都不烧的,是为了她烧的吧。
她心情一瞬间就美丽了。
沈君笑确实是为她烧的,他明知自己不太可能见到她,但还是烧上备着,到底还是奢望着与她相见。
而在沈君笑撩了帘子出屋,见到门边上站着的妇人,头皮再次瞬间发麻。
她来多久了,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