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虽未及笄,却总是姑娘家。她硬是要跟着冯氏,冯氏也没有办法,只是带着她走到内室的屏风处便停下,就那么隔着屏风与床上之人说话。
“郎中已经与李大人说过了吧,李大人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绣山水的屏风影映着两道身影,其中一道娇小纤细。李庆昭倚着藏青缎面的迎枕,双眸紧紧盯着屏上那道窈窕身影,心头剧烈跳动着。
他终于见着她了!
.....终于!
冯氏没有听到回应,疑惑地又问一声:“李大人可是有哪里不适?”
李庆昭忙压下心间的激动,回道:“谢夫人,在下当不得夫人一句大人,在下并无甚不适。”
他说着,冯氏听到有布料摩挲的细碎声音响,忙道:“李大人,郎中说你不可轻易下床来。”
可是话才落,里边已响起有什么翻落在地上的声音。
冯氏被吓一跳,当然也看到屏风那头模糊一闪的人影,她想要出去查看,却被琇莹一下子死死抓住胳膊。
小姑娘脸色十分不好,像是被吓着一样,冯氏只能去吩咐芯梅芯兰:“快去将李大人扶起来,林郎中呢?”
小丫鬟听着马上又出去喊郎中,屋里乱一团。
李庆昭是有心接近马车,并且安排了那个孩童,装晕也是假,但那撞到车子那下是结结实实的。他在听到冯氏要将他带到府里去时,才真正任自己半昏迷。
眼下这一摔,他想引母女俩越过屏风,结果还是没能真正见到。但他倒也不气馁,而是忍着脑后的疼痛,再重新回到床上,心头还一阵阵发闷。
林郎中进来一看,见病人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又不见了,气得直瞪眼:“这位大人,您好歹也在意些自己的性命。您撞着头,后面肿了个大包,您这会乱动什么?万一再磕着碰着,就不是好玩的了。您是不是想吐?”
抱怨着,林郎中看他皱着眉,抿紧嘴,就知道又坏事。
李庆昭虚弱应了声是,小丫头们忙去端痰盅,只是他那也只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林郎中直叹气,来到冯氏身边:“夫人,李大人这情况不算好,还是受到震荡,伤得不起。轻易不能下床动弹。”
冯氏也听到青年痛苦的动静,只道:“那还得劳烦郎中你在这里守着了,要什么药材你只管说。”
林朗中点头应是,下人来禀说是李夫人到了。
琇莹一听当即就拉着冯氏往外走:“娘亲,我们先去见李夫人吧,您还得好好跟她说,怕她一时受不了。”
刚才她就是故意拉住娘亲,不叫李庆昭见到,眼下正是有借口离开。她要做的就是杜绝一切对方接触她娘亲的机会。
冯氏对女儿急切的离开并没有多想,还帮她正了发间的珠花,让人将李夫人直接请到这客院来。
李夫人在年节的日子被请到侯府来,对方又不说明什么来意,心中正忐忑。一路上不停的用手去理衣襟和鬓间的步摇。
冯氏如今还穿着一身诰命服,李夫人猛然一下见到心里咯噔一下,险些都想行大礼请安。待看清冯氏的面容,才偷偷红了脸。
侯夫人真是雍容华贵,刚才她还以为自己见到宫中的贵人了。
如今李庆昭还未给生母请诰命,便那么暗中闹了出笑话来。琇莹是了解前世的婆母的,一看她面色就知道她是不自在了,当即笑着请了她坐下,还亲自给她端了茶。
叫李夫人欢喜又激动,连说好几声谢。
小姑娘只笑吟吟说客气,“您是长辈,这是应该的。说起来还要在这儿跟您道声恭喜呢,李大人好事快要近了吧。”
李夫人未想到一个小姑娘都听闻了儿子的亲事,面上笑着,心里也是甜,谦虚着说:“四姑娘也听说了,是次辅大人抬举。也不知庆昭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才能得此良缘。”
琇莹闻言面上只是笑,心里默默道,李庆昭上辈子只做了缺德事,兴许是上上上辈子做过善事吧。
冯氏这一个月来都在准备年节的事,冷不丁听到李庆昭居然要娶亲,还是次辅家的。估计是孙辈才有合适的了,居然是要娶刘蕴的孙女?
“你鬼精灵在哪听来的,我居然都不知道。”冯氏睨了女儿一眼。
怪她先前不说。
琇莹眨眼笑,眉眼灵动极了:“是上回三叔父告诉我的。”
那样子确实调皮捣蛋的,还带着几分小得意,冯氏当即就笑开了。李夫人看着也笑,觉得这小姑娘长得好,性子也好玩。
琇莹心里这才终于松口气。她不管这世李庆昭如何,先发制人总没差,先将李庆昭马上要定亲的事说了,他再怎么作妖她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