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这几天也忙得脚不沾地。
诺达的侯府要准备过年节的东西,还有来往的各家节礼,再有周娴那头,在西北的柳参军已经直接请了媒人跋山涉水来送聘礼。媒人就是这两日要到了。
琇莹自沈君笑那回到家中后一直忐忑着。她帮着冯氏打下手,每日都在探听西北那边有没有来信,总是魂不守舍,差点没给冯氏帮倒忙。
年二十八那日,为柳参军送聘礼的媒人终于到了,琇莹也十分紧张。当然是有周振的来信,但并没有说到沈君笑提起的事,琇莹这才缓了缓神,对着信的日期算子,估算可能要到年后才会再有消息了。
这样想着中,她倒是冷静了许多,跟在冯氏身边安静听长辈们说话。
柳参军因家中没人,又常年在西北,早在西北置办了不少产业,宅子铺子都有,家境富盈有足。
媒人就差没把柳参军跨得天上有地下无,周老夫人听着却打断道:“只在西北有产业吗?那我们娴姐儿得远离京城了,我这老婆子可真舍不得。”
尽管周娴犯下大错,但周老夫人还是不想孙女远嫁的,毕竟她也疼爱过。
媒人当即笑了,红扑扑的脸都要笑成一朵花:“老夫人放心,柳大人说了,京中这儿也会置办宅邸。会回到京城来成亲,成亲后周大姑娘若是想呆在京中,便呆在京中,不会委屈周大姑娘一分的。”
听到这话,周老夫人面色微霁。在边上同样不舍的廖氏眼都红了。
这门亲事她真要好好谢谢过冯氏才是,她知道柳参军肯愿意许下这样的话,没有周振在中间是不太可能的。
当下,周娴的亲事就真的定下来了。侯府开了大门将绑着红绸的聘礼都迎了进府,外头放鞭炮的声音久久不绝,引来不少百姓在胡同口张望。冯氏又吩咐人去外头撒喜钱,体体面面的将事情宣扬出去。
等到一切忙完,琇莹跟着冯氏回了正院,廖氏后脚就领着周娴上门。
母女俩朝冯氏就要行大礼,把冯氏唬一大跳,忙将母女俩都扶了起来。
廖氏抹着眼泪说:“大嫂,我以前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娴儿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你们。”
周娴抿着唇,垂着眼,眼角已有了泪光。
“总归是一家人。”冯氏良久才叹了声。
廖氏听了这句话,险些又是失声哭出来,后来被冯氏劝了回去。
其实若说心里一点罅隙没有是假的,但廖氏做出悔改的样来了,冯氏也不会再过。且就先那么过日子吧,左右现在周家还不会分家的。
琇莹也看得明白,周娴离开前还朝她福了一礼,她心情也十分复杂。
“先好好过个年吧,娴姐儿应该是真的悔改了。”冯氏哪里不明白女儿,拍了拍她肩头。
琇莹笑笑,心里又嘀咕着沈君笑要向父亲提亲的事。
日子飞快,很快就到了除夕晚上。
丰帝向来是节俭的,今年也没有大肆宴请,只是在宫中办了个家宴,和子女们坐一块儿过年。
相比于宫中贵人们的热闹,周家就显得有些清冷。
家中四个男人都在前线,只余二房三房的少爷在席中,周老夫人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感伤。前些日子不见出征的儿子,但到底没有这样一家人都围坐,如今看着几乎是女子,叫她怎么能不想起儿子。
刘氏其实比周老夫人想念夫君更甚,这是周二老爷第二个年头不在家中过年了。两夫妻也有一年多未见。
好在许氏有身孕的终于在这个时候说了出来,算是在年节添一份喜,周老夫人难得没有再对二房的人露冷脸,给这个不受宠的孙媳妇开了私库拿了不少滋补品。一家人这顿饭最后也还算用得乐融融。
沈君笑回了老宅,祭祖后的年夜饭用得十分压抑。
这种节日,沈大老爷自然是要出席的,沈老太太自上回去了侯府一趟,什么心劲也有没了。再有沈二老爷在中间圆场缓合气愤,兄弟间也回不到从前了,一顿年夜饭不过半时辰就散去。
沈君笑回到沐曦院的时候,天空飘下了雪粒子。
他看着飘雪出神,记不太清楚前世这年这个时候是不是也下了雪,但他记得前世这年还跟着小姑娘在这老宅守年,小丫头困得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想着,他不由得弯了唇角,对着渐大的雪呼出口白气,不知道小丫头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沈琇莹正和哥嫂、姐妹们一块儿打叶子牌,不知哪个丫鬟高兴说了声下雪了。众人都丢了牌跑出屋,仰头看漂亮的雪花。
等长辈怕他们着凉都赶回屋的时候,不知谁使了诈,居然将牌有换过。一屋子里小姑娘就跟炸窝了似的,叽叽喳喳又笑又吵。
琇莹看着都快闹作一团的姐姐们笑,心中感慨今年是她在周家过得最和谐的一年了,就是没有沈君笑在身边。她侧了头去听窗外雪落的声音,在想远在永平府的少年正在做什么呢。
与此同时,窦老侯爷早早派去西北的信,因天气原因耽搁了好几日,在年关最后一天终于到了周振手。
周振听到是他的来信,也不管在是和兄弟将领们喝酒,直接拆开信,不料看了一页刚抿到嘴里的酒就如数喷了出来。
周嘉钰在他边上,被酒雾浇了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