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中原与草原都是互通有无的,以中原的丝绸、瓷器赚取草原上的马匹、金银珠宝等等,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臣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说这件事情。”王珪心中一惊,但是却是面不改色的,淡淡的说道:“不光太原王氏与草原上百族在交易,就是其他世家例如赵郡李氏、范阳卢氏等等也在和草原百族交易,甚至那些黎民百姓们也都行走在草原百族之间,太原王氏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臣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只针对我太原王氏?难道就是因为我太原王氏有银钱无数?陛下需要的是这些银钱吗?若是如此,臣就将这些银钱奉送给陛下,换取陛下留臣一家的性命如何?”王珪这次是豁出去了,反正你是想要我王氏的性命,但是我王氏若是这么好欺负的,那也不可能立足天下千年之久了,你想杀我太原王氏,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以大不敬之罪?笑话,那也只能杀我王珪一人而已。
“王大人,太原王氏乃是诗书传承的礼仪之家,这君君臣臣之道也应当是遵守的,你如此质问陛下,难道想造反吗?这还是当年那个恪守臣子之道的礼仪世家吗?看来太原王氏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太原王氏了。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是有千年的世家,你千年王氏早就不将我大唐放在眼里了。陛下,这样的太原王氏就该诛。”说话的是许敬宗,只见他大踏步而出,拱手说道。
许敬宗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知道了卢照辞要诛杀王珪的理由,谋反,要治王珪的罪,首先要做的就是望太原王氏身上泼污水,只有将太原王氏的身上弄的脏兮兮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天下人对王氏失望,而不会认为卢照辞诛杀王氏是有其他原因的。所以他站出来了,毫不犹豫的说道:“陛下,臣虽然在京师,但是也曾听说过,太原王氏中子弟在太原城中多有不法之事,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之事常有发生。哼哼,太原虽然名义上还是我大唐的领土,还是在陛下的名下,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太原王氏的统治之下,太原王真成了太原王了。臣以为太原王氏罪大恶极,应该命令有司衙门对太原王氏进行查处,以还太原一个太平天下,还请陛下下旨。”
“许敬宗,不要以为你当了宣德殿大学士,就能为所欲为,就能掩盖你的本来身份,不过是当年长安城的一个下贱坯子而已,披上朱紫就以为自己是圣人了。莫说是长安城,就说整个天下人,哪个不知道你的事情。你又有何资格来说老夫?”王珪不屑的说道。双目却是用挑衅的眼神望着卢照辞。
“果然好胆。”卢照辞双目中杀机隐现,嘴角露出阴森的笑容来,笑呵呵的说道:“这位王珪大人可是不简单啊!一句话就将许敬宗说的哑口无言。许敬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朕且不说他,但是最起码有一点是,他做什么事情不会遮遮掩掩,可是你太原王氏做事情却是遮遮掩掩。表面上光明正大,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是满肚子的男盗女娼。白白辜负了太原王氏这个名声。”
“你。”王珪面色大变,最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虽然说胜者王败者寇,陛下贵为天子,号令天下,天下莫敢不从,可是陛下的威力能影响到千秋史书吗?陛下能杀我太原王氏,难道能诛杀天下人悠悠之口吗?陛下为了皇位,逼迫岳父,囚禁自己的亲叔,毒杀自己的儿子、兄弟,以后也必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浓的一笔,臣死倒没有什么,因为臣会在青史上留下千秋名声,臣担心的是陛下,陛下会在史书上留下什么呢?那杨广碰到了陛下,所以才会有如今的评价,只是日后陛下会碰见哪位皇帝,他还会像陛下评价杨广一样来评价陛下吗?”、
“王珪,你放肆。”魏征冷哼道。他双目圆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之色。王珪这家伙是疯了,居然说出这番话来,这哪里是为了自己逃脱罪名啊,分明就是在诅咒当今天子,诅咒大唐王朝。魏征这个正义感很强的家伙,这个时候也感到愤怒了。
“魏征,像你这样的臣子,我不屑为之。你以为当今天子真的是纳谏如流吗?哼哼,他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得个好名声,才留下你这个谏议大夫的。”王珪双目中露出一丝疯狂之色。反正已经得罪了天子,何不得罪的更深点呢?
“简直是一个疯子。”大殿内众多大臣们纷纷看了地上的王珪一眼,双目中都掩藏不住的是惊讶之色,原本和王珪交好的好友们,此刻也忍不住将双脚朝旁边移动几步,那些一起跪在地上的大臣,恨不得时间能够倒退,好让自己不掺和这趟浑水。
那陈光蕊惊讶的望着地上的王珪一眼,最后却是将目光望着上面的卢照辞,等候着天子的处置,像这样朝会,像这样的官员,他陈光蕊还真没有见过呢?在他的想法中,这个时候,卢照辞肯定是怒火冲天,可是等到他看见卢照辞的时候,却发现卢照辞面色平静,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双目中更是露出戏谑之色,当下心中一定,天子是成竹在胸,眼前的王珪也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王珪越是疯狂,越是死定了,只是陛下又有何证据,能够光明正大的将王氏一门诛杀呢?难道就凭借眼前的一切吗?陈光蕊不由的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恐怕还是不行的。陈光蕊不由的仔细的思索起来。
“王珪,任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想让天下人以为朕是一个好杀之人,为了杀了,会让人造出无数个证据,而你,甚至你太原王氏一门都是冤枉的。你闹的越凶,世人就认为你被朕逼的越深,你是受了冤枉了,而朕是一个暴君?”卢照辞声音平静,在大殿内响起,如同一盆冷水将大殿内的火焰浇灭的干干净净。
陛下要反击了,能如此平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已经胜券在握,根本就不在乎王珪的一切吵闹。众人不由的轻轻的松了一口气,都用怜悯的眼神望着王珪。王珪张大了嘴巴,也吃惊的望着卢照辞,他不知道卢照辞还为何如此平静,难道即将爆发的是怒火冲天吗?王珪皱了皱眉头,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王珪,你说了那么多,什么都说了,朕也准许你说了这么多,现在也该朕说了。岑先生,记住了,将今日的所发生的一切都记载下来,然后明文昭告天下。”卢照辞面色平静,对岑文本说道。
“老臣遵旨。”岑文本用怜悯的眼神的望着王珪一眼,太原王氏这次算是栽了,栽在王珪手中,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掉下脑袋来。千年王氏也会因为此事烟消云散,就算留下一两个人,也不能恢复太原王氏如今的声望了。
“众卿都知道朝廷有一个锦衣卫,众卿也多有提议,锦衣卫刺探百官隐私,非圣人所为,所以要裁撤锦衣卫,但是却不知道锦衣卫的最大职能就是刺探军事情报,朕和大将军联手对付突厥人,多依赖锦衣卫之功,以前是如此,如今是如此,以后大唐帝国军队出征在外,也同样是如此。”卢照辞将锦衣卫的事情一笔带过,又指着王珪说道:“朕刚才和众卿说了太原王氏那些巨额金钱来源的问题。实际上,世家多年积累,已经到了一个庞大的数字。这些金钱的最初来源,朕不与追究了,因为那不是本朝发生的事情。朕是大唐的天子,从武德元年开始,到现在都是我大唐的开始,这些年来,世家的兴起和衰落,众卿有知道的,有不知道的,有些世家兴盛千年之久,比如太原王氏,就是如此。千年积累有多少,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必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可以说太原王氏是我大唐的豪门,这样的世家若是经商的话看,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的,无论是哪个行业,只是让朕很惊讶的,王氏的车马、丝绸、瓷器、米行这些商铺规模不大,但是王氏却能日进斗金,这是为什么呢?终于,当年锦衣卫刺探草原的时候,发下了一件事情,中原的盐铁甚至兵器都已经流入了草原。王珪,你能给朕解释吗?”卢照辞淡淡的扫了王珪一眼,双目如电,刺入王珪的双目中,让王珪的面色变的苍白,他终于知道卢照辞为什么如此平静,因为就是看着自己的表演,在自己最得意的时候给自己一击,彻底的击垮太原王氏。
“走私啊!”众人面色一变,惊讶的望着王珪。走私的事情时有发生,这本来是没有什么的。走私盐、丝绸也是正常的,因为这样能躲避朝廷的税收,从而获得大额的金钱,有些不怕死的商人就是这么做的,只是这些都是小额的,大型的世家都不屑为之。得到和失去比例是不相符合的,可是若是大规模的走私,却是很少见的。而走私铁器、甚至兵器,那就不是走私那么简单了,而是等于叛国了。若是在前隋末年的时候,或许大多数世家都在做,可是大唐鼎立多年之后,这些事情谁敢做。没有想到的是,在海内享有声誉的太原王氏居然做了这些事情,让人惊讶,众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王珪。
王珪则是面色大变,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卢照辞,没有想到的是,卢照辞居然抓住这件事情给来对付自己。走私这个字眼王珪并不陌生,不光是他,就算在满朝文武中,干这种事情的也人也是很多的。并不只有他王珪一人。可是若是说走私大规模的粮草军械恐怕整个天下也没有人比王珪更厉害的了。因为王氏靠近太原,走私起来很是方便,只要打通当地的驻军就可以了,想太原王氏乃是千年世家,这点小问题自然是不用考虑的,所以太原王氏就可以大规模的走私盐、粮草甚至兵器等,只是这件事情做的极为隐秘罢了,没有想到是卢照辞居然知道。
“自从武德元年起,朕就听说草原上出现了我中原的一些制式武器、盔甲等等,当年朕不曾注意,因为前隋末年,世家们干这种事情也是正常的,武德年间,大唐草创,遍地群雄争霸,诸如刘武周等人都向突厥人俯首称臣,这些人将兵器送给突厥人也是正常的,可是自从朕登基之后,天下承平,除掉北方的突厥人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势力敢与大唐相对抗。就是在这种情况,朕还发现,突厥人用的刀箭,甚至弓弩也有部分是我大唐所出品的,朕就感到非常惊讶,突厥人难道将大唐的兵器都库存起来了,然后一起使用?多少年来,朕一直都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但是朕的锦衣卫帮助朕弄明白了这个问题。王珪,你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吗?我大唐的军粮器械怎么到了突厥人手中了,还有那些纵横在关陇道、葱岭道上的异族们,他们手中的兵器又是从哪里来的。不要告诉朕你不知道这些?”卢照辞神情冰冷,不屑的朝地上的王珪望了一眼。要想诛杀王珪,彻底的铲除王氏,不是要杀他们的人,而是要杀他们的心,只有将他们的声望打击到最低点,才能顺利的铲除王珪和王氏家族。
“王氏家大业大,王珪虽然是族长,可是也只是看管一下族中大事,更何况,臣这些年来,都是居住在京师中,根本不知道太原之事,所以陛下所问,臣并不知情。”王珪老奸巨猾,心中一阵慌乱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赶紧辩解道。
“家大业大?你王氏倒是能当的起这个称呼。”卢照辞摇摇头,又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到了这种地步,还居然还抱着幻想,不知道这个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当下冷笑道:“送给他看看。”卢照辞指着面前案上的一叠文书对秦九道说道。、
秦九道不敢怠慢,赶紧捧着文书缓缓的走了下来,将文书放在王珪面前,王珪不敢怠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文书,刚刚翻到第一页,就吓的面色苍白,右手颤抖,额头上斗大的汗珠缓缓落下,滴在文书上而不自知。
“王珪,你若是不承认,朕还可以让你看一个人。”卢照辞摇了摇头,朝殿外大声说道:“进来吧!”就在众人惊讶中,就见一个老者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是你们?”王珪望着迎面走来的两人,脸如死灰,指着两人惊讶的说道。
“臣锦衣卫太原司李成(一等侍卫刘义海)拜见陛下。”两人不敢怠慢,赶紧拜倒在地。
“李成,你先说吧!”卢照辞淡淡的说道。
“臣在武德四年奉命加入太原王氏,这些年来,为太原立下了一些功劳,加上善于算术,成为今日太原王氏账房主管,太原王氏大部分账户都是臣来登记计算的。从贞观二年开始,太原王氏每月从草原得金数万两之多,其他金银财宝不计其数。”李成大声说道:“臣观察过,这些钱财大多是是盐、兵器所得,这些年来来,太原王氏就此一项,就足以天下之首。”李成解释了一遍之后,才退了下来。
“臣一等侍卫刘义海在贞观元年奉命加入太原王氏,一直护卫太原王氏货物,行走天下,贞观五年才被允许跟随商队行走草原之上。王氏商队运往草原上的货物计有粮食、盐、茶叶、丝绸,但是大部分多是兵器,还有弓弩等物,臣曾有记载,请陛下御览。”那刘义海看也不看地上的王珪一眼,就从怀里取出一个账本来。
“不用了,朕就不看了。”卢照辞摆了摆手,对王珪说道:“王珪,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如今朕不但有物证,还有人证在手,朕相信,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陛下果真是好算计。从武德年前就开始布局了,贞观年间更是如此,一张大网早就对付我太原王氏了。锦衣卫的人手早已潜入我王氏内部,臣佩服啊!佩服。”王珪不由的狂笑道。
“你赚钱,朕不在乎,你若是走私私盐,朕也不在乎,因为这种事情是屡禁不止的,不光你王氏在做,就是其他的人也在做,但是王珪,你知道朕最不能容许的是什么吗?那就是走私兵器。朕的那些士兵不是死在那些突厥人手中,是死在你王珪手中的。死在你太原王氏手中的,你太原王氏号称清贵,哼哼,千年王氏,今日一见也不过是如此,与那些勾结异族的奸佞又有什么区别。”卢照辞不屑的说道。(未完待续。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