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把手上几份记录递到张俊面前,指着其中一个道:“大哥你看,好比这叫钟武炎的,他曾是侍卫马军的先锋将,因五年前西北兵败而被闲置家中,直至今天。据我所知,侍卫马军是我大宋禁军中最英勇善战的一个军团,这个钟武炎二十一岁时就当上马军军团的先锋将,料来武功定是不凡。而且当年侍卫马军兵败,听说是当年的侍卫马军都虞侯米信,也就是如今洪兴他们的老大,因为嗜酒延误了战机,这才导致了大败,说起来也并不是这个钟武炎的错。所以我看这个钟武炎是个人才。”
张俊仔细的看了钟武炎的记录,奇道:“嘿,还有个这样的人,为什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黄龙道:“这个钟武炎一身酒气,邋里邋蹋的,而且只说自己特长是打架而已,大哥又怎么会记得。若不是我从前听过他的名字,只怕连我也留意不到了。”说时,黄龙又翻开另一人的记录,指着道:“这人就更了不得了,他曾是我们大宋内务院的税务大臣,想来对于理财的事一定是一把好手。”
张俊看着上面的名字,轻声念道:“胡学言?他既做过税务大臣,想来是应该有点本事。只是他三年前被人革了职,会不会是手脚不干净的人?”
黄龙摇了摇头道:“大哥,对于官场上的事情有些你就不懂了。”微微一顿,他又接着道:“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我们大宋法严如山,如果胡学言是贪赃的话,就算贪了一两银子,怎么说也是要掉脑袋的,只被革职那绝不可能。更和况他是个税务大臣,每日出入他手上钱银都不是个小数目,怎么可能因为贪赃而被革职呢?所以他被人革职大概是受人排挤吧!”
张俊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又翻开了另一份记录,只见上面写着:“宇文乐,书生,长于文书。”张俊看完一呆,对黄龙道:“这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黄龙看了一眼后哈哈笑道:“这小子长得帅气,加上刚才应答时从容镇定,所以我就选上了。反正我们缺个文书不是。”
张俊笑了笑,又接着看了起来。他和黄龙两人陆陆续续的又选出了几个人,这日才作罢。
一连几日,张俊和黄龙每日面见千人,虽然劳累不堪,但倒也从中选出了四百多人。
经过张俊和黄龙的精心挑选,他们将其中三百五十人编成了天龙会馆的亲卫部队,这些人个个身强力壮,不少的还有武功底子。按照张俊和黄龙的想法,如果日后能对他们稍加训练,这三百五十人一定会成为不错的亲卫部队。而其余的那数十人,则是一些有着各种特殊才能的人。张俊和黄龙按照他们的这些才能,安排他们处理会馆里的各类事物。
这天清晨,汴京在灿烂的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宏伟辉煌。那新开张的天龙会馆,终于也神神气气的打开了它的大门。
天龙会馆座落在汴京内城西面,位于军政院和外务院一众建筑群中,虽然相对起都卫大统领衙门来说,会馆还属于比较小的面积,但是怎么说也有三重的院落。最前一重院落是一个很大的广场,是个适合用来操练和集中弟子的地方,第二层院落是各馆办人员办事的庭落,最后一层则是馆主招集所有馆办人员议事的厅堂。这地皮、这装修,可花费了张俊不少银两呢。
诧异于这与众不同的热闹,往日以此为家的鸟儿,久久盘旋于天空不肯散去,仿佛要等待机会再飞回他们昔日的故居。
“走吧,走吧,快飞走吧!别又把这儿弄脏了才好。”落云看了看大门处,心里不禁嘀咕:“来得早了,馆主哪会这么早就来的。”
落云十六岁就在这都卫大统领衙门任职,到今天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自从十年前那位大统领上任不到三天就捡包袱走人后,落云虽仍挂了名在都卫衙门里,但领不到半分饷银的他却变得和丢了差事没什么差别了。从那以后,落云自己开始做起了小买卖,原本只盼着能凑合着维持生活,等待下一位统领上任,可是不想这些年来,落云的买卖竟越做越火,隐隐间他已成了汴京城商界上的一号人物。
张俊的名字落云早就听说过,那日在家午睡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信,说是要他放弃都卫大统领衙门任职,来对面的天龙会馆任职,而署名的却正是天龙会馆馆主张俊。
落云不假思索的就来了,这些年他从未忘记都卫衙门的那份差事,可是都卫衙门却从来都没有招他回去的意思,即便如今身家百万。落云二十有八了也尚未娶妻,旁人不知,只道他是天性风流,喜欢每日穿梭于烟花柳巷之间,其实他是担心有了家室就不好从军了。
当然,落云热衷于从军是有缘由的。落云家中本是北汉北野郡的豪族,可惜到他幼时家道中落,双亲便带着他迁往南方。他们一家在迁移的途中,于终南山上碰见了一名骑虎的和尚,那和尚见了落云后很是喜欢,当即留下了“一朝位极人臣者,富贵皆由军旅来”的一句偈语。从那以后,落云就对此事念念不忘,他认为大好男儿应该血战沙场,好要获取不世功名,因此自小开始他就日思夜想的加入宋军建功立业,只是一直都未遂心愿罢了。现在投身于天龙会馆,不过落云很有远见,他相信张俊日后一定会把天龙会馆的弟子转为军人,为他日北伐之用。
正当落云怔怔的发呆时,一人已从门外渡了进来。那人见到落云时微微一愕,似乎是想不到竟会有人比他还要早来,但是他随即回复过来,大步的走了进来。
落云打量了那人一眼,见他一身衣服朴素陈旧,只是从头到脚却说不出的细致整洁,让人生出一丝从容的感觉,看那样子显然是个极有条理的人。这人进了大堂之后,径自走到了一个角落处,坐下闭目养起神来,身子依然挺得笔直,一丝不苟。
落云心中奇怪,却也没有说话,又过了一阵,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落云朝那人看了一人,却见这人与前一人恰恰相反,一身装扮显得无比的潦倒邋蹋,头发乱得好像鸟巢一般,进来时带着一股酒气,即便比上乞丐也差不了多少。但是,落云凭着多年的阅人经验,心中知道这人并不简单,只看他有意无意间从眼中射出的精光,就让落云不敢小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