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水渊点起一根烟,秦沐从他嘴里夺下,撵灭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中。
“对了,你竟然不抽烟。”水渊说。
“抽烟太臭。”
“你竟然不嫌我这里臭。”
“你这里不臭,我喜欢你这里的味道。”秦沐说着,吻上水渊嘴唇。
过了一会儿,水渊突然感觉,唇鼻一阵湿粘的腥咸。
秦沛突然起身捂住鼻子,光着身子光着脚跑向洗手间。
水渊打开台灯,用手一摸,灯光下,水渊一手的鲜血。
水渊赶紧起身跑到洗手间,看到秦沐弯着腰,在用凉水冲洗鼻子。白色的瓷台上,星星点点的血水。
“秦沐……你……”水渊震惊。
秦沐拿水渊的毛巾擦了擦脸,毫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啦,我从小就爱流鼻血,一激动就流,轻轻一碰鼻子也流,没什么大碍。”
“去检查过身体吗?”
“检查过,没事,就是皮薄而已,嘻嘻,不用担心我啦!”
“真的没事吗?”
“真的!”秦沐过来抱住水渊,说:“要不要一起洗澡?”
花洒里喷出温暖的热水,两个挤在狭窄的卫生间,身体贴着身体,晶莹的水珠布满肌肉性感的身体,他们在香皂柔和的气泡中,幸福地抚摸着对方的身体。
那种温暖细腻又坚硬的触感,会令人上瘾……
第二天上班,两人又如平常一样,谦虚有礼,客气地保持距离。
几个月后,公司要特派两个人去美国公派出差,在20年前,能出国,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并不是有钱就能办下来签证的。
许多人都争取名额,包括苏凝,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出国,对于出身平凡的她来说,没有巨大的经济实力做支撑,公派出国是最好的道路。
最后名额当然毫无悬念的是秦沐和水渊的。
那是水渊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年。
秦沐的家人,当然不会让秦沐在国外委屈,在曼哈顿上东区给他租了一个高档公寓,秦沐如同放飞的小鸟,和水渊在纽约的市中心,幸福地同居着。
两人白天正常上班,同事也察觉不出端倪,下班后,两人一起去超市采购,回家做晚餐,这样的同事合租太正常不过,没有人产生过怀疑。秦沐从小有保姆照顾,当然什么家务都不会,但是他却学会了洗衣服,并且毫不嫌弃地给水渊洗内裤。水渊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学会做饭。
每天晚上都常识不同的厨艺,即使把食物烤焦,两人也会哈哈大笑的吃光,然后出去跑步。
一起泡在浴缸里,秦沐总是喜欢拿脚挑逗水渊,有时一激动就流鼻血,被水渊嘲笑。
水渊戒掉了抽烟,经常在洗完澡后,穿着浴袍给秦沐吹头发,秦沐最喜欢水渊给他吹头发,有时会感觉水渊的硬物抵住了自己,两人就不分地点的鱼水之欢。
从来没有吵过架,从来没有过分歧,只有欢笑和宠溺,如同世外桃源,水渊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伴随一生,一起逃离去一个没有偏见、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国度,余生都缠绕在一起。
美梦总在半夜被打过来的国际长途惊醒。
秦沐睡眼朦胧接起床头的电话,秦妈妈又在催促他早点回国,和徐军长的女儿相亲见一面。
水渊隐约听得到电话里的内容,直到秦沐敷衍拒绝了无数次后,秦爷爷下了最后通牒,要他过年回去就结婚。
这一夜,两个人都再也无法逃避、无法安睡了。水渊知道,秦沐的家族身份,是不可能接受他的出柜行为。
“水渊……”秦沐小声说。
“嗯。”
“你知道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秦沐的声音里,哽咽中夹着不安地讨好。
水渊听完,心疼的拥住他,说:“我知道的,你不用这样,我知道的……”
“我该怎么办?”
“回去接受她。”
“我做不到,太痛苦了。”
“你只能这样。”
“我的青春,已经生活在牢笼里了,我不能再回去。”秦沐痛苦地将头埋在鹅毛枕里。
那晚,水渊想了一夜,清晨的阳光洒满公寓的落地窗,他突然说:“苏凝……”
“什么?”
“我说苏凝,你找她!”
“什么意思?”秦沐惊讶道。
“我跟你说,苏凝绝对喜欢你,而且,我感觉,她似乎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寻常,我也只是种感觉,因为我经常不经意间看到她盯着我们仔细观察,所以在国内,我处处和你保持距离。我们都知道,她多么渴望出国,如果她真的有察觉,在竞争名额的时候,却没有将此事“散布谣言”出去中伤竞争对手,说明她这个人人品不错,我们不如向她摊牌……”
“摊牌……”秦沐一脸惊恐。
“你跟她假结婚,帮她弄到美国的绿卡,先糊弄过你的家人,然后告诉她你和我的关系,你俩婚后并不会有夫妻之实,这是个交易,说不定她会同意,我觉得你不妨铤而走险,试试,说不定,苏凝真的会同意……”
“假结婚……”秦沐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起身要打电话。
“诶,现在国内都晚上了,不知道苏凝睡了没有,你明天再打吧。”
“不行,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苏凝临睡前,看着杂志,去美国留学学习服装设计,一直是她的梦想,但这个梦想,她知道一辈子都不会实现。
走廊的房东阿姨在大喊,有苏凝的电话,她正奇怪,是谁会这么晚打电话找她。
她穿着睡衣拖鞋,走到走廊,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她心里一惊。
她是那样地偷偷爱慕着秦沐,她知道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即使她稍有姿色,但也从来没妄想过真的能嫁入秦家。
电话里,秦沐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努力掩饰住紧张和不安,说明了来意。
有时人生的转折就在那么一瞬,你还以为那是平凡的一天。
起初,苏凝听完,先是震惊,继而浑身发冷,接着无限悲伤,再是怒气冲天。
“婚后你就来美国,我可以帮你弄到绿卡,资助你留学,帮你租公寓,再给你50万现金,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你可以交男朋友,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和我离婚也可以,总之,只要在我家人面前,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就好,苏凝,求求你了,只有你可以救我们两个了……”秦沐的语气,近乎哀求。他那样娇生惯养长大的人,竟然如此哀求自己。
苏凝愤愤地挂上电话,浑身发抖,回到房间。
1996年,水凝的工资只有220块,50万对她来说,如同一个从来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只要一纸婚约,就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就可以瞬间实现梦想,并切嫁给的是自己梦中的白马王子。可是假结婚,在她这个传统女孩的世界观里,根本就是离经叛道的惊涛骇浪。
他们竟然……他们真的……他们果然……
苏凝感觉难以名状的悲伤,秦沐给出的诱惑太大了,但是真相的刺激,也太过残酷了。
秦沛懊恼地捂住头,说:“完了,苏凝一定会把我们的事,传得人尽皆知的,我感觉,我已经把她吓傻了……”
“她不会的……”水渊说。此时他很想抽颗烟,可是他更加害怕秦沐的鼻血。
那一天,两人忐忑的心情,就似乎在等待着末日审判一般。
第二天正午,纽约阳光明媚,中国的午夜繁星点点,秦沐接到苏凝的电话,她接受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