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吧，笑里藏刀的女人最可怕。
    我欲哭无泪。
    洛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颇为同情地甩给我一句，“姐……祝你好运。”
    说完一溜烟就走了。
    “你这不仗义的臭小子！给我回来，回来哎喂——”
    我狠狠剁了两下脚，“妈，你看看他呀，洛然现在交女朋友了，你怎么不问问他？”
    “别说他了，我知道他交女朋友，现在关键的是你，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让你不准和那个姓江的来往了吗，全天下的好男人那么多，方子净和徐光泽我看着都挺好的，你怎么就是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你是想气得你妈高血压住院是不是？”
    “没没没，妈你听我说——”
    “快说，好好解释清楚，今天你没得跑。”
    我：“……”
    于是乎，我心一横，脖子一梗，说，“我，我就是那么没骨气，其实我和江卓彦早就和好了，我爱他，我离不开他，他也爱我，然后我俩就又搞上了。就这样。”
    “你给我等等，搞上了，是怎么回事？！”
    “妈……咳咳咳、你都懂，你又不是三岁孩子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谁知道我妈一下子就听清楚了，空气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行，洛陌你个狗崽子你真行啊，跟前夫睡了，你给我等着，我去找鞭子过来，今天不抽的你血肉模糊，我就不是你亲妈！！”
    “呜呜妈别，别啊——”
    我拉着我妈，不让她走。
    要是真被我妈拿着鞭子，那我真就完了，我应该会直接背气而死。
    我妈推着我，嗓门很大冲我吼着，“你给我松开，松开！”
    “呜呜呜我不松，我松开就被你打死了！”
    “打死你个兔崽子的，跟前夫睡觉了，我们老洛家的家都被你丢光了！你知不知道，你离过婚，你妈我的脸已经没地放了，让你好好的找个下家你偏不听，你现在又整出这种幺蛾子，我今天非打死你！”
    说着，扬起手在我后背重重打了一下。
    我的亲娘，真的不是盖的，这次我妈是真的生气了。
    我妈又扬起手来打我，一下比一下狠。
    我疼得跳脚，赶忙松开她。
    这也方便我妈出去拿鞭子了。
    “哎哎妈妈妈妈——”
    门刚一打开，怎想江卓彦和洛然就冲了过来。
    洛然擦了把脑门上的汗，“老姐你没事吧，我把救星给你找来了！！”
    “阿姨，不要打陌陌！”江卓彦看了我一眼，说道。
    场面一度混乱。
    “你来得正好，臭小子，你竟然还有脸过来，你想把我女儿折腾成什么样啊？”
    我妈怒火攻心，脸都红了，一巴掌扇在了江卓彦的脸上。
    那巴掌声音特别清脆，我听得一清二楚，扇在江卓彦的脸上，我都觉得疼！
    江卓彦的脸偏到一边去，什么话都没说。
    “妈求求你你别打他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瞧瞧你现在，为了男人一副贱蹄子的样儿！至于吗？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就搞这招，我都说了要听老人的话，你非但不听，没房没车就结了婚，所以后果是什么？你们俩不还是离婚了？”
    “妈——+！”
    我忍不住吼了一句，“我俩离婚都是我的错，是我生不了，所以不想耽误他，都是因为我才离婚的，他又没错！”
    “都是我的错，不关陌陌的事情。”
    江卓彦突然将我推到身后去，看着我妈。
    从我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脸上清晰浮肿的巴掌印。
    我心里更疼了，“江卓彦……”
    他示意我别说话，他脸上的神情不卑不亢，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要是叫您一句妈，您不会答应的，不过从我跟陌陌结婚的那天起，我就认准了这辈子我江卓彦只有她一个媳妇儿，我和陌陌和好的事情没有告诉你们二老，是我的错，不过现在陌陌怀孕了，我也不能不管她。”
    等等等等。
    我承认，前面说的都挺好的，我这个当事人听了都很感动。
    但是后面陌陌怀孕了是什么鬼哎喂？！
    我自己都懵了。
    谁知我妈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呀，怀孕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妈赶忙扯住我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哎呀哎呀，闺女，我的好闺女，什么时候怀孕的，我怎么不知道？”
    呃，妈呀，别说你了，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怀孕的。
    “刚刚没打疼你吧，哟……可别打着我的小外孙啊。”
    我下意识看向江卓彦。
    他偷偷地冲我挤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别穿帮，让我按照他的话来说。
    我赶忙硬着头皮点头，用力咽了口唾沫道，“对啊妈，我真的怀孕了……孩子，孩子一个月了，你还别说，你让我吃的中药挺管用的。”
    “是吧，良药苦口利于病，什么药都得坚持着吃呀，你终于怀上孩子了，这个年真是好，双喜临门。”
    “哪来的双喜啊？”我疑惑。
    “你弟弟不是还交了女朋友吗，所以是双喜。”
    呃……
    我妈又看向江卓彦，清清嗓子，问他，“你们俩复婚了没有啊，可别等着孩子出来之后还是黑户呀。”
    江卓彦从容不迫，不紧不慢，“放心吧阿姨，我和陌陌等着年后工作人员上班了，就去领证。”
    “还叫阿姨呢？”
    江卓彦笑笑，开口叫妈了。
    靠，反转这么快的么。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怀孕，他撒这个谎，要是穿帮了怎么办？
    江卓彦说，怀胎十月，一时半会儿我妈也看不出来我到底是怀孕了还是没怀。
    先稳住我妈，然后领了证之后，我妈就不能说什么了。
    好家伙，这就是他想到的解决办法啊，我还以为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这几天过年，江卓彦就在我家里住下了。
    我妈难得没缠着我，竟然准许江卓彦睡我的房间。
    我俩挤在一张床上，干柴碰上烈火，难免擦出火花，他想做，我就压着他，说，“我家的隔音效果真的不好，你忍忍，就几天。”
    他说好。
    我感觉这样抱在一起睡有些不真实。
    深夜了，我还没睡着，轻声叫了他一句，以为他睡着了，没成想他也没睡。
    我下了床，把他写给我的信，给他看。
    “哎，你念给我听听呗。”我说，心里带着几分渴望。
    他哼了声，捏下我的鼻子，“太肉麻了，说不出来。”
    “那你当时怎么能写出来啊？！”
    他没说话，眼底的光亮忽明忽暗的，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又指着信末端氤氲开的泪滴，打趣他道，“你当时是不是哭了，啊？”
    他嗯了一声，声音很低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说说吧，当时怎么就想着给我写信了？”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他将我抱紧了，蹭了蹭我的发丝。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我爸的几个朋友来我家找我爸打麻将，看见了江卓彦都笑着说，“哈哈你这小子，我们去年还念叨着你来着，说你怎么不来打麻将了。”
    江卓彦从容不迫，笑着说道，“去年家里有点事，就没过来。”
    那几个人都笑，说江卓彦是个好女婿之类的话。
    其实这样我爸脸上也有光，因为谁不愿意听别人说自己家里好呢。
    于是乎，现在有了江卓彦了，我爸舍弃了洛然和我，让江卓彦陪着他凑成一桌打麻将。
    手机响了。
    是江卓彦的。
    见他现在杀红了眼，我替他接了，是个陌生号码。
    上来就说，“请问是江卓彦先生吗？”
    “你是哪位？”我问。
    “哦你好，我们这里是仁和医院，这个不是江卓彦先生的电话号码吗？”
    “就是，我是他太太，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吧。”
    “是这样的，距离上次江卓彦先生做手术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了，我们想知道江卓彦先生什么时候能过来医院复查一下？”
    我直接就愣住。
    江卓彦竟然还做过手术？
    “他做什么手术了？”我赶忙问。
    那端说，江卓彦之前胃大出血，被紧急送到医院做了手术。
    我感觉有点喘不动气，耐着性子又问手术的时间。
    那端又说了一个时间，这个时间点有些熟悉，我想了想，才恍然是江卓彦给我写信那天的时间。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晚上他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原来是这样。
    我挂了电话，蹲在地上，心口剧痛，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无法去想象当时江卓彦有多难熬。
    在他最最无助彷徨的时候，没有人陪在他的身边。
    一无所知的我，还在为了自己的痛苦哀声叹气，却不知他所承受的疼痛是我的数倍。
    江卓彦啊江卓彦……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以为自己做了手术可能活不了之后，还给我写了封信。
    他当时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了这封信的呢。
    我哭得泪流满面。
    直到江卓彦打完麻将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就那么看着他，突然发现其实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也没有那么爱他。
    我这算什么爱啊……
    狗屁爱情！
    我对不起他！
    “刚刚，刚刚医院的人给你打电话……”
    我泣不成声，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地说，“你什么时间回去复查？”
    他一愣，然后冲我笑笑，“不用复查了，我感觉身体不错。”
    “怎么会胃出血的？”
    “都过去的，媳妇儿……”
    “你跟我说说，我想知道。”
    他叹气一声，“喝酒，饮食不规律，就那样了呗。”
    “你是酗酒了吧，我记得以前你的胃就不咋地，还酗酒，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好好，以后不会了，只要是别离开我，我就不会。”
    他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抹了把眼泪去，说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医院吧，你好好做个检查。”
    “真的不用了，都是浪费钱。”
    “不行，你的身体要紧。”
    他坳不过我，有的时候我执拗起来也是要了命的，
    我陪着江卓彦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没什么事了，不过得好好养着，这胃病就是百病之源，胃不舒服，其他的什么病都跟着来了。
    今天的阳光很刺眼。
    江卓彦穿的很休闲。
    “看吧，我就说自己没事。”他摸摸我的脑袋。
    我没说话，就是拉着他，快速在路边拦了辆车。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他挑眉疑惑看我。
    “去领证。”
    我说。
    他吸了口气，就那么傻乎乎看着我，“媳妇儿……？”
    “今天正好有时间，我朋友说今天民政局开门了，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去，得去。”
    江卓彦握着我的手，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只要是他，哪怕跟他纠缠一辈子，我都觉得幸福。
    但若是不是他，我挣再多的钱，活得再长久，又有什么意义。
    在没有他之前，我一个人也就这么过来了。
    有了他，从此以后我便无法再回到原先的生活状态了。
    我要跟他长相厮守，这次这个念头不会再改变。
    我和江卓彦又复婚了。
    从民政局出来，我看着这两个红本本，还觉得恍惚。
    从结婚到离婚，再结婚，我也算是二婚的人了，不过还好老公是同一个。
    他拉着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媳妇儿，这次结婚，就再也不离了吧好不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我说好。
    江卓彦抱着我沉沉地笑起来，阳光将他的眉眼渲染成金色，他的声音都是爽朗的，“以后一定要加倍对你好。”
    他那么那么开心的神情。
    当时我就在想，一定要让这个男人永远这么开心下去。
    江卓彦说要办婚礼，我觉得没有必要了。
    都是二婚了，婚礼就是个仪式，只要我俩在一起，他对我好那就足够了。
    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我俩一直没时间办婚礼，再加上双方父母不同意，所以一直拖着。
    “难道你不想穿婚纱给我看看吗？”江卓彦道。
    瞧瞧，我还没委屈，他倒是委屈上了。
    我想了想，说，“那要不就咱俩吧，我们可以去香格里拉，要不出国也行，到时候拍一组婚纱照，就那么过去了就行。”
    “你怎么这么敷衍，我想给你办场大的婚礼，这样你也没什么遗憾。”
    “切。”
    我不以为意，“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和你离婚的那一年，时光都浪费掉了，你生病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你无助的时候我也没有陪在你身边，别的遗憾我都没有，若是再有……你知道的。”
    孩子。
    这是目前唯一的遗憾了。
    只要能够给江卓彦生个孩子，那么我这一生也就别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