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漾说：“年年有鱼，真好，确实挺适合猫，不过狗叫这个名也好。”
    “你休息会儿吧，我下去帮忙。”顾梨亭在他眉心印下一吻。
    景漾说：“我还是跟你下去帮忙吧，我不累。”
    “别拘束。”顾梨亭轻声说，他的声音和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让景漾有种被暖风拂面的舒适感。
    景漾确实是有些拘束，但这也是难免的，换做顾梨亭是他，也会忐忑。
    顾梨亭摸摸他的头，“我跟外公也有话单独说，一早上就起来赶路，你肯定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一个小时后我上来叫你，饭后你再帮忙洗碗收拾怎么样？”
    他都这么说了，景漾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同意，“好吧，听你的。”
    “乖。”
    “你别这样，你外公已经觉得我小了，你还把我当小孩。”景漾不满地说，明明在同龄人里他一直是最成熟的那一个，而在顾梨亭面前，他却被当成是孩子，真是让人不习惯的反差。
    “行，我以后注意。”顾梨亭还是那么好说话，“你躺一会儿。”
    一个小时后，顾梨亭准时上楼来，轻轻推开门，看见景漾睡得正香。
    顾梨亭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吃饭了。”
    景漾的起床气刚要发作，睁开眼看见是顾梨亭，火气就被浇灭了发出滋滋的响声，脑子还不清醒，不过睡了一个小时终究是好多了，虽然床有点硬，但他睡的很好。
    “梨亭……”景漾的声音困倦又慵懒。
    “诶，起床吧。”顾梨亭应了一声，把他从被窝里拉起来。
    十分钟后两人下楼去餐厅吃饭，说是餐厅其实就是个像是阳台的房间，窗户打开对着屋外的花圃和竹林，花香竹香伴随着清风吹进来，一个方形大桌上面摆着五个盘子，盘子都是灰扑扑的，颜色不起眼，却十分精致。
    “过来坐下吃饭吧。”老爷子拿着一个酒壶给酒杯里倒满酒。
    景漾挨着顾梨亭坐着，老爷子坐在他正对面，每人面前放着一个小酒杯，紫色的酒液在玉质酒杯泛着光泽。
    “这酒还是前几年你自己酿的葡萄酒，还记得吗？”老爷子对顾梨亭说。
    “记得，跟您一起埋在树下说来年再拿出来喝，结果一直放在那也没取出来。”顾梨亭笑着说。
    “小许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景漾端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酒香扑鼻，味道醇厚而不涩，口感丰富，果味浓郁。
    “怎么样？”
    “好喝。”景漾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顾梨亭说：“这酒不醉人，但也别喝多了。”
    老爷子说：“这是什么话，喝酒哪有不让人家喝尽兴的，尽管喝，管够，醉了也有他照顾你。”
    “先吃菜吧。”顾梨亭只好说：“这是外公的拿手菜，都是自己种的菜还有山里的野味儿，外面很难吃到。”
    ***
    饭后，景漾抢着把桌子收了碗洗了。
    顾梨亭被老爷子安排去干活了，他站在院子里吹吹风，他没喝多少酒，但还是有些醺醺然，不过山风一吹就清醒了不少。
    听见脚步声他以为是顾梨亭，回头一看，却见老爷子朝他走来。
    景漾连忙叫了声“外公”。
    老爷子点点头，“吃饱了吗？”
    景漾拍：“吃饱了，很美味。”
    “听亭亭说你厨艺不错。”
    “会做几个菜。”
    老爷子点点头，说：“那做饭的任务明天交给你了。”
    景漾说：“好，外公喜欢吃什么？”
    “年纪大了，不挑食，清淡点的就行。”
    景漾默默记住，应了一声。
    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总觉得气氛变得温馨了不少，景漾自己的外公早就去世了，家里亲戚之间感情淡薄，就连父母都是各忙各的，他已经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天伦之乐了，说实话，不太习惯，但是会让他向往。
    “我这个外孙是我一手带大的，脾气禀性我都了解，你是他第一个带回来见我的人，我猜也是第一个用心的人。”老爷子颇有感慨地说。
    景漾静静地听着，知道这时候他不用说话。
    “今天见到你，我着实有些吃惊。没想到是个男的，也没想到年纪这么小，看来我还是不了解我的这个外孙。”
    “不过，我外孙的眼光我相信的，他看中的人肯定不会差，所以我也不反对你们，当然你可能会想，你们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他也这么大了，我管不了他。”
    景漾忙说：“外公，梨亭一向很尊重您的，我也是。”
    “哈哈，别紧张。”老爷子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我住在这里就是想过清净日子，外面的事我不管，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这是事实，不过梨亭是个用心待人的人，虽然他比你大，某些方面肯定比你成熟，但我希望你也能认真对待他，也能照顾他，我年纪大了，迟早要走，他在世上就没别的亲人了。”
    景漾心口一紧，他的确是忽视了这一点，他一直觉得顾梨亭成熟，比他稳重，却没去想他其实应该也是个寂寞又缺爱的人。
    景漾正色保证道：“外公你放心，我自然也是真心待他的。”
    第79章 考验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问你，你有考虑过以后吗？虽说国内现在还没有政策，但是我知道国外是可以结婚的，他既然带你回来，那肯定是认定你了，那么你呢？是做好了跟他走完余生的准备了吗？”
    景漾沉默了，结婚这个问题，聂云深和程单都问过他，时隔不久，他当时的回答，他现在还记得。
    可现在这话他能对顾梨亭的外公说吗？
    他跟顾梨亭好像只有现在，没有未来，在一起的时候他便想的是跟从自己的心，不留遗憾，可是走到这一步，好像不能只看着眼前了，这都他们彼此都是不负责任的。
    “怎么不说话了？”老爷子察觉到景漾的迟疑。
    景漾看着老爷子，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低头说：“外公，如果我说我可能……”
    “可能什么？”
    景漾暗暗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我还没有想那么多。”
    “那你是怎么想的？得过且过只看眼前？和他只是谈个恋爱？”老爷子的话说起来不好听，但却指戳人心，一针见血，景漾不正是这么想的？只是他的理由更加冠冕堂皇而已。
    理由找多了，那都是借口，对于顾梨亭的外公来说，没有考虑以后的相爱都不是真正的爱情，只是昙花一现，烂漫璀璨的冲动。
    这样的感情的确很自在惬意，不需要考虑太多，也意味着没有责任的束缚。
    可是老爷子不赞同这样的爱情，他相信自己的外孙要的也不是这种。
    看到景漾的犹豫不决，老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时顾梨亭走了过来。
    “外公，你们在聊什么？”
    老爷子看到景漾矛盾的样子，脸色恢复如初，平静地说：“随便聊聊，怎么担心我对他不好吗？”
    顾梨亭笑了，“当然不是，后院已经收拾好了，屋里的灯也修好了，到时候再出故障您应该请人过来修，我之前和山下的赵叔都说好了的。”
    “这种小事我不乐意麻烦别人。”老爷子摆摆手，“你回来了帮我弄一弄就行。天色不早了，山里晚上冷，我去给你们多拿一床棉被。”
    顾梨亭说：“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你不知道放在哪。”
    顾梨亭怎么会不知道，虽然许久没回来，但是这里还是他熟悉的模样，一草一木，所有的摆设都和以前没有差别。
    不过老爷子这么说应该是想找个借口离开，让他们单独相处。
    顾梨亭想到这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老爷子慢慢悠悠地进了屋，顾梨亭走近景漾，低声问：“怎么了？”
    景漾的状态不对，顾梨亭能够感觉到，但是他知道外公不会为难景漾，不然他也不会放心让他们单独相处，可是刚才一定生了什么，外公说了什么话吗？
    不过不管顾梨亭怎么旁敲侧击，都没从景漾这里问出什么来，他也不好去问外公。
    入夜了，万籁俱寂，只听得见寂寥的风声和虫鸣声。
    顾梨亭帮景漾烧了热水，让他在浴桶里洗了个热水澡。
    浴桶是放在房间里的，洗澡也在房里，角落的窗户下有个用竹子做的排水的装置，洗澡水往那一倒就会顺着流出去。
    景漾先洗完，顾梨亭才洗的，折腾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老爷子的卧室在楼下，他睡的早，八点就熄灯睡觉了。
    景漾坐在床上低头玩着手机上的单机游戏，这里的信号很弱，勉强能接打电话和短信，连进个网页都要等半天。
    他明显心不在焉，顾梨亭走过来时他都没有听见，半点反应也没有。
    “静央。”顾梨亭掀开被子坐在他旁边，厚重的被子铺了两层，底下的褥子也厚厚的，被子里散出青草的气息。
    景漾听见声音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顾梨亭心情十分复杂。
    “你怎么了？跟我说说。”顾梨亭不喜欢自己瞎猜景漾的想法，猜对猜错都徒增烦恼，还不如直接问清楚。
    景漾摇头，“没怎么，就是累了。”
    顾梨亭看他气色的确不好看，面带倦容，眼睛下还有黑眼圈，有些心疼，“累了就早点休息。”
    “嗯。”景漾心生愧疚，看着顾梨亭这么温柔体贴，越觉得自己对他不负责任。
    要是真有完成任务要离开的那天，顾梨亭怎么办？
    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到那时他要怎么做？
    景漾慢慢躺下，侧着身子背对着顾梨亭，思绪翻飞，竟压抑得无法入眠。
    顾梨亭从后面抱住他，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景漾能感觉到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脑后，非常亲密。
    心里又暖又纠结。
    “静央，我很高兴。”黑暗中，顾梨亭低声说。
    景漾愣住，问：“高兴什么？”
    顾梨亭亲吻住他的耳垂，“高兴你在我身边，有你在，我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