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婉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真是童言无忌。
她下意识地把帽檐拉低,好遮住她下颌、颈脖还有肩头上的吻痕,但已是徒劳,已经有不少旅客看见了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东西,纷纷掩嘴议论着,她脸色尴尬,忙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满是人,各个都身穿清凉的夏装,唯独只有她戴着大大的一顶帽子,身上的衣服又是长袖的,一进去,不免引来旁人的侧目。
又是一阵难堪,她只好躲去了洗手间,等外面的人都走了,她才慢吞吞地走出来,到洗漱台前洗手。
摘掉帽子,撩起披在肩头上的长发,立刻显出颈脖上青青紫紫的一片
就是为了避开父母疑惑的眼神,她出院后一直以工作太忙为由,躲在公司的宿舍里,直到昨天晚上,父亲曹伟伦忽然打电话给她,要她穿上得体的礼服,跟南城容家的两位长辈见个面。
不用猜就知道这次见面意味着什么,她当然不能去,于是连夜买了去柏林的机票,匆匆收拾了行李后,便逃来了机场
她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抬手轻按太阳穴的瞬间,目光刚好落在正对面又大又亮的镜子,一眼就看到镜子里惨不忍睹的自己。
她伸出手,拉下一缕头发遮挡颈脖间的吻痕,然后又将头发别到耳后,露出那块青紫色来,然后又拉下头发遮挡住,再别到耳后,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她用手轻轻地摁压在那片青紫色上。
那地方还有些微微的刺痛,一摁压下去,曹婉婷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凝视着那片青紫色,脑中犹还记得容烨的恶行,她想,就算这些淤伤终有痊愈的时候,可心里受到的伤害呢怕是需要长时间治愈了吧
所以,她才逃离了云海,飞往柏林,飞到哥哥嫂嫂的身边,希望借此机会可以散散心,忘掉这段噩梦般的经历。
不知候机厅里等待了多久,直到机场播报员终于播报可以登机的消息,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气,登上了飞往柏林的飞机。
听姑子要来,秦思橙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忙替曹婉婷准备房间,收拾好了以后,她再次检查了一遍,然后满意地拍了拍手,“ok,大功告成”
从客房里出来,便见到苏菲亚提着行李哭哭啼啼地从二楼梯道上下来,不用,肯定是被叶衍给辞退了。虽然心里觉得抱歉,但秦思橙还是认为这个结果是对的,殊不知那位苏菲亚姐其实是路飞请回来的托罢了。
事实上路飞使出的阴招不只如此,这不,他又使出了一招杀手锏。
待苏菲亚一走,他便把一份有关柏林国际艺术节的报道的报纸放到了叶衍的手中,叶衍垂眸一看,报纸上赫然醒目的一栏写着一串煽情的字:“年轻钢琴王子柏林出车祸,或伤及手臂导致终身不能再弹琴。”
对于这种假消息他自然是不屑一顾,冷嗤了一声,,“路飞,你拿这个给我看做什么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我的手是怎么回事嘛”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栋房子里都不开电视,也没有报纸的踪迹吗那是因为秦姐一直叮嘱我和施耐德,不允许一切有关你的报道落入你的耳朵或是眼睛里,她不想你的心情被那些外界因素所影响。”
叶衍讶然,转瞬,脸色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来,“我果然没看错,思橙是个好老婆。”
“别逮着机会就夸你老婆。”路飞白了他一眼,又问,“我问你,到现在为止,你们俩之间发展怎么样了”
叶衍想了想,慎重地,“思橙对我很好,我感觉我们俩好像又回到刚结婚的那个时候了,既甜蜜又不安,有些患得患失,总是不确定她对我的想法。有的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她对我这么好,不是因为爱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愧疚。”
叹了口气,他感慨万分地,“我现在终于尝到当初思橙心里患得患失的那种滋味了,真的很难受,猜不透对方的想法,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个僵局。”
“那你想不想确定她心里的想法”蓦地,路飞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叶衍讶然,抬首看向路飞,“当然想,可是,我该怎么做”
路飞笑着指了指叶衍手中那份报纸,然后凑近他耳根,一番耳语。
因为飞机晚点,曹婉婷抵达柏林机场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晚一个时,路飞早早地就去接她。
一坐上车,曹婉婷就迫不及待地问路飞,“路经纪,现在我哥和我嫂子怎么样了他们该是和好了吧”
路飞笑了笑,老老实实地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曹婉婷自然是大吃一惊,“什么我哥的伤是假的我一直以为他是真的出了车祸,受了重伤,连弹琴都成问题了呢。”
“出车祸是真,重伤是假,我只是借这个时机,让他们两口子心平气和下来,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而已。”
曹婉婷闻言,表示对路飞的计划抱持赞许的态度,而且答应会积极配合他跟施耐德。
路飞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曹婉婷,从她下飞机的一刻起,他就注意到她颈脖上偶尔露出来的痕迹了,还有她的装束,怎么看都觉得有猫腻,便有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曹姐,你身上的伤是”
曹婉婷脸色一凝,“路经纪,你是不是跟我哥关系太好了,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不是想让我告诉我嫂子,其实我哥根本就没受伤,都是你给出的馊主意,好让她把你给开了吗”
路飞意识到自己一不心触动了主子的老虎须,立刻闭紧了嘴,不敢再过问。
一时间,狭的车内变得气氛尴尬。
过了好久,曹婉婷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太过激了,又,“如果我嫂子问起,就是我骑马摔的,记住了”
“记住了。”路飞简短地完,再不敢多嘴一个字。
于是一路沉默,两人回到莱茵河畔的洋房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秦思橙见到姑子曹婉婷后,就舍不得放开她的手了,两人面对面相距不到一米,聊着聊着,她就看见了曹婉婷身上的伤痕,果然如曹婉婷预料中的那样,大吃了一惊。
“婉婷,你颈脖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曹婉婷笑了笑,,“我没事,前几天陪几个客户骑马,结果从马上摔下来,就弄成这副德行了。”
“真的”
因为时候出过一次车祸,秦晋琛和桑桐两人从就特别宝贝秦思橙,不让她再参加剧烈的运动,所以,原本像她这样的名门千金都该会的骑马术,她却是一窍不通。
但,那些伤口真的是从马上摔下来时弄伤的吗为什么会是一片片更像是吻痕的形状
秦思橙满心疑惑,却也不好追问,而这时候曹婉婷已经从行李箱里取出了一个的锦盒,,“嫂子,喏,这是你托我替你拿来的结婚戒指。”
“谢谢你,婉婷。”秦思橙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将戒指取出,戴在右手指上,尺寸刚刚好,并没有因为她多日不戴而变得不合适。
见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曹婉婷心里也暖暖的,忍不住问:“嫂子,你肯重新戴回这枚婚戒,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决定原谅我哥,打算和他重新开始了”
秦思橙没有话,只是抿着唇浅浅地笑着,不置可否。
“到底是不是啊,嫂子你就承认了吧”曹婉婷碰了碰她的胳膊肘,锲而不舍地追问。
秦思橙被逼极了,又是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往洗手间的方向逃去,“不了,我要去洗澡了。”
“好哇,嫂子,你又想逃是不是那可不行”曹婉婷伸手去逮秦思橙。
秦思橙咯咯地笑着躲开,曹婉婷作势要来抓她,秦思橙边躲边求饶,“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你才来柏林,就这么逼问我这个嫂子,我怎么受得住”
“那你实话,实话我就不追你了。”
两个女人围着一张书桌转圈圈,像孩子一样闹腾得厉害,正玩到兴头上,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路飞得惊呼声,“叶衍,你这是要做什么快住手”
两个女人脚步一顿,都惊住了,半秒后反应过来,再没有心思嬉戏,慌忙赶去了隔壁叶衍的房间。
主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路飞和施耐德都挡在门口,双眼瞪得大大的,惊慌失措地看着主卧室里的某处,不知道叶衍出了什么事。
秦思橙个子比较高,掠过路飞和施耐德的肩头就能径直往里看,这一眼,也如他们俩一样,吓了一大跳,“叶衍,你住手”
曹婉婷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看,顿时骇然,只见叶衍左手正高举着一把锤子,正打算向自己受伤的右手臂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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