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树林旁边,便将白瑾瑜放了下来,两人很快便做了分工,由白瑾瑜拾柴生火,丁煦羽捕猎。约半个时辰后,白瑾瑜便生好了火,坐在了火堆旁,一边烤着火,一边在里面加着柴,等着丁煦羽回来。
没过多久,丁煦羽便扛着一只野猪走了过来,那只野猪体型极大,一看身上的油脂便多,死了还没有半刻钟,肉质新鲜无比。
丁煦羽将野猪的内脏处理好,白瑾瑜便割了一些野猪肉,放在火上烤了起来,野猪肉熟了之后,油便滋滋地朝外冒着,肉味混合着油滋熏烤味,飘香百里。
他们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干粮,白瑾瑜便拿出了一个馒头,将其切开,将一片野猪肉夹了进去,她尚未吃饱,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极轻,听起来倒不像是人。
白瑾瑜动作一顿,眸底掠过了一抹警惕,握住了赤风剑剑柄。
就在这时,一只巴掌大小,毛发雪白的小奶狗,突然走到了白瑾瑜身旁,冲着白瑾瑜汪汪叫了一声,顶了顶白瑾瑜的手背,尔后它便望着白瑾瑜手中的肉,湿漉漉的大眼睛微动,咽了口口水。
白瑾瑜见是一只小奶狗,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松开了赤风剑的剑柄。
“煦羽,你看它是不是饿了?”
“不像是饿了的模样,多半是馋了。”
丁煦羽倚在了一棵大树上,单手托着腮帮子,敛下清冷的眸,朝着小奶狗望着,身上气质清贵优雅。
“它看起来年龄还小,不知能不能吃这些东西。”
白瑾瑜话音未落,小奶狗轻轻一跃,便跃到了白瑾瑜的膝盖上,咬了一口烤熟的野猪肉,汪汪叫了一声!
它吃完之后,似是还想要吃,便又轻轻一跃,咬了一口野猪肉,将其咽入了口中,很快便将白瑾瑜手中的一串肉给吃完了。
吃完之后,它可怜巴巴地朝白瑾瑜望着,蹭了蹭白瑾瑜的胳膊,似是还想要吃一般。
白瑾瑜淡淡一笑,伸出了一只手,摸了摸小奶狗的头,便又烤了一大块肉,将其放在了一片树叶上:“吃罢。”
白瑾瑜话罢,小奶狗兴奋地叫了两声,一只手摁住了烤肉,便低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丁煦羽望见了小奶狗腿上的印记,骤然眯起了眸。
镇江天家。
“瑾瑜。”
丁煦羽薄唇轻启,正欲将印记之事告诉白瑾瑜,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便匆匆朝白瑾瑜的方向跑了过去!
几秒后,她便站在了白瑾瑜身侧,朝着小奶狗望了过去,双眸睁大,歇斯底里地大叫出了声!
“是谁?谁喂给焚天这些脏东西的!”
女子姿容上等,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衣,鬓发挽在了脑后,微风轻拂间,吹动她额上的薄刘海,露出了她一双清纯干净的眼睛。
她头上只戴了一根檀木簪,天然不加雕饰,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倒惹人怦然心动,只是她眸底流露出的蛮横,打破了这些美感。
镇江天家乃是芜国第一大族,世代行医,芜国宫内的御医,有一半都是天家人。女子唤作天容容,乃是天家唯一的嫡女,千娇万宠长大,此次还是第一次出家门。
而一直缠着白瑾瑜的小奶狗,便是天容容新养的宠物,它并非普通狗类,数量极为稀缺,乃天家家主赠给天容容的生辰礼物,放眼整个芜国,也就只有几只罢了。
小奶狗吃的东西,向来比人都要娇贵,天容容看到小奶狗,竟吃这般粗糙的野猪肉,瞬间便生了怒火!
她话音落下,便又有十几个男子,跑到了天容容身后。
“荣荣,怎的了?谁欺负你了,你同师兄说,师兄帮你教训她!”
“该死的,哪个贱人敢欺负我们容容?”
男子们尽是在天家学医的弟子,出身尊贵,天容容自小同他们生活在一起,是他们唯一的师妹,他们向来不舍得天容容受半分委屈。
天容容见他们来了,眼圈瞬间便红了起来,楚楚可怜,惹人心生怜惜。
她低下了头,不顾小奶狗的反抗,强行将它抱在了怀里,将小奶狗吃了一半的野猪肉,一脚踢在了火堆里!
尔后,天容容便伸出了手,哭着朝白瑾瑜指了过去:“这个贱人,她想要毒死我的焚天!”
白瑾瑜:“……”
她抬起清冷的眸,冷冷地朝天容容望着,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忙着赶往芜国,没有功夫同天容容在此纠缠,便想要直接站起身子,同丁煦羽离开,奈何下一秒,一个男子便冷着双眸,一剑朝白瑾瑜指了过去!
“贱人,就是你将容容惹哭的?”
男人虽同天容容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姓天,唤作天枭,乃是天容容的大师哥,自小便喜欢天容容,也是这些男人当中,最护天容容的人,他仗着自己长相英俊,便一直盼着天容容能够嫁给他。
“大师哥,若是焚天吃坏了肚子,我也不要活了!”
天容容低下了头,便抽泣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然而,就在男人手中的长剑,抵在白瑾瑜脖颈的那一瞬间,丁煦羽的双眸骤然冷漠了起来,他衣袖一挥,一道内力便打在了天枭的身上!
天枭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长剑便碎成了几半,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大树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一个男人面色大变,忙去搀扶起了天枭,其他人面色一沉,倏忽抽出了长剑,朝丁煦羽指了过去!
“大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竟敢伤我大师哥!”
“师兄师弟们,杀了这对狗男女,给容容和大师哥报仇!”
丁煦羽眸色淡漠,身影一闪,便将白瑾瑜抱在了怀中,冷冷地站起了身子。
他甚至看都未看这些男人一眼,似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一般,动作间透着几分慵懒不羁,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滚。”
丁煦羽薄唇轻启,敛下了双眸,将白瑾瑜鬓角的碎发,轻轻撩到了一旁,眼中除了白瑾瑜以外,再无他物。
天容容在望见丁煦羽相貌的那一刻,心中猛地一跳。
这个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没想到他的内力竟这般强大,还生的这般俊美好看……跟他一比,她天容容身边围着的男人,全都是些歪瓜裂枣,不堪入目!
只可惜……
天容容望向了丁煦羽怀中的白瑾瑜,脸庞瞬间沉了下来!
“大家都住手!这件事归根结底……也算是我的错,若非我没有看好焚天,让它误食了脏东西,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这位公子,我大师哥受伤,也是他咎由自取,我不同你计较,我们……我们能做朋友吗?”
天容容脸庞有些泛红,小心地望了丁煦羽一眼,模样甚是清纯,令人心魂荡漾。
天枭刚刚站起了身,便听到了天容容的话,他脚步一僵,顿时沉了一张脸庞!
他咎由自取?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天容容并未去管天枭的情绪,而是在继续呢喃细语,害羞地同丁煦羽说着话。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丁煦羽便抱着白瑾瑜离开了此处。
白瑾瑜抬起双眸,淡淡道:“煦羽,那姑娘喜欢你。”
“关我何事。”
丁煦羽的双眸冰寒,只有望向白瑾瑜时,才会浮现一丝温柔。
若非丁煦羽怕多造杀孽,因果循环,于日后出生的孩子不好,早在天枭拿剑指向白瑾瑜时,他们这十几个人,便命丧黄泉了。
然而,丁煦羽不理会天容容,天容容双眸一转,眸底掠过了一抹冷芒,便抱着小奶狗,跟在了丁煦羽身后,一副天真纯良的模样。
“这位公子,我是芜国天家的嫡女,唤作天容容,我们此番离开芜国,是为陛下采药的,我父亲说我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便让我带着师兄出来了。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天容容话罢,丁煦羽依旧眸色淡漠,没有什么反应,白瑾瑜却心中一动。
为陛下采药?
难道芜国皇帝得了什么病不成?
“芜国皇帝得了什么病?”
白瑾瑜的声音清冷。
天容容似极不喜白瑾瑜,听见了她的话,唇角勾起了一丝冷嘲。
她双眸微动,看起来清纯惹人怜惜:“陛下他三日前正在上朝,突然倒在了龙椅上,身子发软,再站不起身子,偶尔还会咳出几口血,迄今为止,一直在床上躺着,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病。
父亲便让我带着众师兄,给陛下寻找罗华根,道只要寻到罗华根,将其熬煮成丸药,便能治陛下的病。”
天容容虽是在回答白瑾瑜的问题,说话时,却是一直在看着丁煦羽的。
白瑾瑜双眸一暗。
浑身发软,经常咳血……
师父活着的时候,经常给百姓治病,她有时也会跟着师父一起去,倒是曾经遇见过一个男子,也是这种症状。
师父当时道是那男子中了棉毒,需要用千叶草做药引子,再加上罗华根等十几味珍贵药材,依序将其熬煮成丸将其服下,再每日针灸穴道,每三日一次,至少一月才能好。
且她当时对这种病症极为好奇,师父还专门给她讲解过有关棉毒之事,只要她手中有足够的药材,便能治疗棉毒。
若皇帝真的被人下了棉毒,单凭罗华根是不够的。
“除了罗华根,你们没有给皇帝准备其他药材么?”
白瑾瑜倒颇有些好奇。
天容容眸色看起来干净清澈,眸底却透着一丝讥讽。
“这位姑娘,你是怀疑我们镇江天家的能力么?”
父亲可是镇江天家族长,治病的手段无人能及,他曾经说过,只需一株罗华根,便能将陛下的病治好,难道父亲的话,还能够有错吗?
然而,白瑾瑜并未理会天容容,而是抬起了双眸,朝丁煦羽望了过去:“煦羽,我们去芜国皇宫,给芜国皇帝治病。”
丁煦羽看着她的眼神,便知白瑾瑜对此事有把握,薄唇微勾:“一切依你。”
天容容听了白瑾瑜的话,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给皇帝治病?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入宫的!再说了,就算入了宫,她有能力给陛下治病吗?不自量力,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下一秒,天容容很快便敛了眉目,双眸中透着单纯笑意:“刚刚有只蝴蝶飞过去了,甚是好看,我看它飞的高兴,心中也替它高兴,便笑了几声……不知有没有打扰到公子……”
先前谁都能听得出来,天容容的那句笑声,是在嘲讽白瑾瑜,她现在这般说,简直就是在糊弄鬼,旁人能信便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