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凯抬起手腕看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能赶去才有鬼。
    江凯抬头对上赵希瑞的眼，江凯的目光徒然冷厉起来，赵希瑞一缩脖子立刻面向前方老实开车。
    “你每天都跟商丰城汇报我的行踪？”
    “也没有。”
    “没有？”
    “也不是每天都汇报。”赵希瑞说，“江总，我也是为了混口饭。”
    江凯坐直整理衣服，转头看窗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江凯到公司的时候看到很多员工都跑到了一楼，江氏大厦要卖，这么大的阵仗，早传的沸沸扬扬。江氏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江凯穿黑色衬衣黑色的西装，没有系领带。
    玉白的一张脸上，黑眸冷厉。江凯大步踏入大厦，穿过人群走向电梯，不知道谁先开口，“江总，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江凯停住脚步回头，凌厉黑眸环视四周，看过每一个人。
    江凯有很多话要说，但到最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收回视线，迈开长腿进了电梯，赵希瑞连忙追上去。
    江凯站在电梯里，他站的板正，脊背挺的笔直。
    江氏他是保不住了，他唯一能做的是把损失降到最低。
    顾瑜这回带的人多了，江凯面不改色走进去。顾瑜在抽烟看到他抬起眼皮，掐灭烟，说道，“签合同吧。”
    江凯拿起合同翻看，转让合同也没什么好看，他转头问律师，“没问题吧？”
    “没有。”
    江凯拿过笔签下名字，扔回去，说道，“恭喜你了。”
    顾瑜笑道，“江总识时务。”
    江凯靠在椅子上，翘着腿手顶着嘴唇，眼睛直直看着顾瑜，半晌后道，“我可以走了么？”
    顾瑜签好合同，说道，“还有一些手续要办，江总恐怕现在走不了。”
    江凯点头。“行，顾总想怎么办我陪你。”
    顾瑜抬头看了江凯一眼，江凯漂亮是真的漂亮。桃花眼泛着冷光，劲劲的，顾瑜第一次见他是在陈杰的酒吧，江凯咬着烟靠在座位上。不知道谁喊他，一偏头，露出烟雾后的一张脸。世界在那瞬间静止，他咬着烟轻笑，桃花眼波光涟漪。
    浪荡但不轻佻，美而不艳。
    他说不出那种感觉，只剩下惊心动魄。
    “给你一天时间把这里搬空。”
    “到账后我会办。”
    “三点到账。”顾瑜嗤笑，“你既然这么说，那我改变主意了，今天全部滚蛋。”
    “合同里怎么写？”
    “合同里没写，我自己加的。”顾瑜嚣张道，“现在我做主。”
    江凯看着顾瑜，看了大约有半分钟，站起来对高健说，“听到了么？搬。”
    高健看着江凯，那么多人，搬哪里？他们根本没找好新址。江凯这架势是拆公司，而不是继续维持。
    “h市。”江凯坐下去，点了一支烟，“小华山。”
    穷途末路。
    “不愿意去的给遣散费。”江凯咬着烟，烟头猩红。
    后面程序繁琐，江凯是江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他要全权负责。
    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全部签完，江凯起身走出办公室。
    “江凯。”
    江凯回头，顾瑜偏了下头，笑道，“睡男人有用么？真当自己的菊花镶钻的。睡上来的东西到底谁给你的底气，跟我横？”
    江凯顿了一下，忽然冲上去抓起椅子就砸向了顾瑜。办公椅非常重，江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保镖冲上来拦住江凯。江凯的椅子歪斜砸碎了半人高的青瓷花瓶，江凯的力气有限，刚刚松手的时候椅子靠背落下来，江凯来不及收手就被砸到，鲜血瞬间涌出来。
    江凯被保镖团团围住。
    赵希瑞豹一样蹿过来挡住一记拳头，一脚踹开要揍江凯的保镖。猛的把江凯推到身后，袖子一撸，“江总后面去。”
    江凯甩掉手上的血，舔过嘴角，冰冷的眼隔着一段距离冷冷看着顾瑜。
    顾瑜被看的打了个寒颤，江凯退后去，说道，“走。”
    赵希瑞踹人的劲儿太狠，那个保镖被踹的摔出去后就再没爬起来，一身杀气，没人敢上前。
    很多人看热闹，江凯走进电梯跟追上来的高健说，“今晚财务部和人事部加班，在明天天亮之前把愿意留下来的名单统计出来。走的给遣散费，这里一毛钱都不准吃。”江凯阴沉着脸，血顺着他的手滴到了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鲜红刺眼，江凯回头，“谁敢贪这点钱，老子弄死他。”
    江凯走进电梯，在电梯合上之前，听到有人低声八卦，“江总跟谁睡了？”
    赵希瑞看江凯的手，“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屁大的事儿，叫什么啊？”江凯脱掉外套裹在手上，他想揍顾瑜结果砸到自己手上这种事也太丢人了。体质差真是要命，江凯发泄一通怒火也散了，这会儿倒像个正常人。电话响了起来，江凯拿起来看到是商丰城，目光沉下去，抿了抿嘴唇才接通。
    “商总。”
    第74章
    “晚上过来。”
    “嗯。”江凯握着电话的手很紧，攥的他有些疼了才松开。
    “怎么了？”
    “没事。”江凯哧的笑了一声，道，“回去再说吧。”
    电话挂断，电梯在一楼停下，外面有很多人，看到江凯自动散开。江凯凛步走了出去，他弯腰上车。
    “去医院么？”赵希瑞道。
    “回家。”
    赵希瑞刚要问哪个家，接触到江凯阴沉沉的目光，迅速收回视线踩下油门开了出去。江凯闭眼靠在座位上，一路上他都没说话，车到别墅前。江凯睁开眼推开车门下去，说道，“走吧。”
    赵希瑞看着江凯的背影，江凯单薄消瘦的身材手里握着西装外套，大步走了进去。天已经暗了下来，赵希瑞看江凯进门才调转车头开了出去。
    江凯进门把西装扯掉扔进垃圾桶，手上刚结痂的伤被扯破皮了。
    “怎么了？”
    商丰城从楼梯上下来，就看到江凯的手，蹙眉，大步下来走到江凯面前。抓住他的手往沙发处带，面色阴沉冷厉下去，“谁干的？”
    “我干的。”江凯嘶了一声，“疼。”
    商丰城扬声叫保姆，“把医药箱拿来。”
    “你是活腻了？”商丰城冷厉眸光直射过去，抓住江凯的手腕看到伤，浓眉紧皱，目光更冷，“你干什么了？”
    “我拿椅子砸顾瑜，椅子太重落下来砸到我的手了。”
    商丰城：“……”
    喷雾落到伤口，江凯抖了一下，咬牙，“这个很疼。”
    商丰城仍是沉着脸，江凯这么能作死，他安排一个人过去护不住江凯，“就这点出息，你能干什么？”
    江凯对上商丰城的眼张嘴就来，“我能爱你。”
    商丰城一顿才回神，给江凯换了治疗效果好但特别疼的药，江凯瞬间惨叫出声。
    商丰城表情才缓下去，他的情绪稳定。“不要对我说谎，顾瑜怎么你了？”
    “他讽刺我。”江凯嗤之以鼻，“那个油腻的老王八蛋！”
    “搭理他干什么？”商丰城给江凯缠上纱布，审视他，“你该健身了。”
    健身是不可能健身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健身。
    江凯最讨厌健身，累成狗。
    “再说吧。”
    “脾气别那么躁，该忍就忍。”
    江凯还不说话，垂着脑袋一副可怜相。
    商丰城那点怒就偃旗息鼓了，站起来道，“过来吃饭吧。”
    “我去洗手，都是血。”
    “别碰到伤了。”
    商丰城往餐厅走，吩咐保姆，“你没事先回去吧。”
    “狗喂过了，在外面，我现在放它进来还是等一会儿？天气预报今晚有雨。”
    “把它关房间。”
    “好。”
    江凯洗好手出来，保姆收拾东西要离开，江凯看了一眼，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你家新换的保姆怎么样？你不在家的时候会对狗不好吗？”
    “有监控，她不敢。”商丰城盛了一碗汤放到江凯面前，他不喜欢江凯身上有疤，结果江凯倒好，一个疤接一个疤。“以后不要冲动。”
    饭罢，江凯主动去收拾碗筷，摔了两个盘子。商丰城提着他的领子推到客厅。
    江凯到客厅打开电脑开始过今天所有的环节，顾瑜手里拿着大部分江氏集团的外债，现金非常少，但这些现金足够江凯安置那些员工。
    江凯按着太阳穴想今天的流程，一切按照计划走。
    电话响了起来，江凯拿起来看到是简修，他顿时头疼欲裂。这孙子干嘛呢？欠揍了吧？
    江凯犹豫片刻接通，“说。”
    “你放我鸽子？”
    你是哪根葱？放你鸽子怎么了？
    “有事说事，没事挂电话。”江凯语气不善，“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