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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镇异象突起,坐镇此地的四大学院强者同时心有感触。一位宫装妇人,一位魁梧汉子,一位伛偻老人,一位负剑黑衣男子,同时坑突得出现在公堂之上。
四人未曾理会葛大人的局促,也没有理会嘴角溢血正在受苦的刑真。异口同声问道:“青阳镇可有大事发生?”
四大学院地位超然,在困龙大陆凌驾于各大王朝之上。
书水国是挣扎在大卢王朝和大隋王朝之间的夹缝小国,葛大人一个小小书水国的县令,自然不敢丝毫怠慢四大学院的强者。
老老实实回答:“青阳镇无任何大事发生。”
木讷少年刑真人虽木讷,但是看得清葛大人对四位突然到访的人毕恭毕敬。看到了一丝希望,坚持自己的待遇不公,嘴角不停的抽搐继续抗议述说。
掌刑大汉虽有恻隐之心却不敢私自放水或暂停,宽厚巴掌不断抽打在木讷少年面庞。书院强者也没有阻拦。
就在书院四人和葛大人对话的片刻间,木讷刑真又被扇了五个耳光。年仅十三岁的少年苦不堪言,转瞬间又崩飞一颗门牙,同时青阳镇上空的升龙气全部消散。
风起云涌的小镇天空,轰隆隆响起雷鸣。晴朗消失不见,白昼犹如黑暗。只有粗大闪电划破夜空时,方见昙花一现的光明。
小镇所有人,包括高高在上的神修和武者,皆胸口沉闷,像是有种力量压抑的呼吸困难。末世般的危机感悄然笼罩平静的小镇。
终究是女人心思细腻,宫装妇人敏锐的发现刑真牙齿崩飞和天气异象一起发生。顿时厉声喝道:“立刻住手。”
县令都要恭敬对待的人物,掌刑大汉不敢有丝毫怠慢。麻利得停止手上动作。
天空异象亦随掌刑大汉停止而消散。木讷少年双目赤红,脸蛋子肿得跟个馒头似的,血淋淋一片。居然被掌刑抽出血槽,刑真依旧嘴角抽搐,继续述说自己的不甘。此时少年木讷又倔强,脑中一根筋不会转弯,认定自己的待遇不公,自己亦不甘。
四大学院的强者都不是傻子,其他人亦看出事态端倪。伛偻老人一个闪身出现在掌刑大汉身旁,挥手将后者扇飞。
伛偻老人未用全力,掌刑大汉又身体强健。撞倒公堂两侧的桌椅,瘫软在地并无大碍。
当然这些根本不被伛偻老人放在眼里,捡起两颗掉落的门牙,摊在手心,移至刑真眼前。
伛偻老人询问:“掉这两颗牙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木讷少年想了想后,含糊不清口齿漏风结结巴巴说:“满口牙只差这两颗没换,原本已经松动,被打之后就掉落了,没什么特殊感觉。“
木讷少年接着又说:“葛大人处事不公,刑真不服,刑真不甘。”
伛偻老人想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答案,唯独没想到孩童换牙一说。这一下被憋的不轻,满脸涨红。
其他三人这时也围在刑真身边,看向怪物一般,盯着坐在地面的木讷少年。没有理会少年的倔强,而是提议带到后堂仔细检查。
刑真躲过一劫,反而地位水涨船高。刚刚摁住刑真的两名衙役,现在成了刑真的仆人,一人背着刑真,一人在后面吹风为刑真缓解疼痛。
少年并不领情,反复重复刚刚的话语,他刑真不服与不甘。
四位学院强者带着刑真进入后堂,留下肥胖的葛大人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唯有在心中祈祷:“千万别惹怒学院强者,不然官帽子不保。”
四位书院强者足足围着刑真观察了一个时辰,始终未曾发现丝毫异常。而这位木讷少年头脑不灵光也罢,武道和神修资质皆稀松平常。和小镇的其他孩童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四位强者逐渐失去耐心,心境由好奇转为失落。倒是对刑真谈不上讨厌,只能算作是萍水相逢而已。无视了少年一直重复的话语,没得线索放其离开。
公堂裁决也到此结束。毕竟是书院走出的强者,不想看到官压百姓的糟心事,又是孩童打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刑真走后,命令葛大人不许在纠结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大将军、季冷、苏清漪、鼻涕虫一直没有离去。见刑真出来立时破涕为笑,围在木讷少年周围嘘寒问暖。
孩童之间心性纯良,不会想到葛大人所思的来财路。但却打心底不喜欢肥胖县令,离开前不忘回头盯着府衙义愤填膺。
木讷少年双拳紧握一语不发。
刑真家住青阳镇后山茅屋,大将军和季冷去镇上抓药未归,苏清漪和鼻涕虫忙着做饭,刑真独自一人靠在焦黑的木桩旁。身下是一块红色的石板当做板凳。
木讷刑真心有感触,如果父母健在便不会像今天这般受辱了吧。可怜少年的记忆中,一直奔波在搬家的路上。
每次找到新的定居点,过不了几天又要更换。一次次搬家的路途中,记忆模糊的父亲迷路了。
刑真不知道父亲到底在哪,只知道远行途中,父亲说是出去找些食物,模糊的男人身影从此一去不返。
这么多年过去,木讷少年刑真终于明白父亲凶多吉少。多次想再去一次父亲丢失的地方一探究竟。或许是心存一丝希望,想要看清模糊的身影并且牢记心底。
只是碍于现在年岁太小,没有自保的能力,不能出门远行。
母亲一直身体不好,搬到小镇后方才看到母亲有所放松。念叨着终于可以安稳过上几年。
可是身体每况愈下,没熬过当年的寒冬。刚刚搬到小镇的第一个除夕前夕,病魔缠身的母亲便撒手人寰。当年的木讷孩童只有五岁,时间匆匆一晃八年,如今木讷少年十三岁。
母亲样貌记忆犹新,高大的身材终日面色惨白,就连双唇也是发白,没有多少血色。
虽是高大,说话总是温声细语。至少在刑真的印象里,没有见过娘亲发脾气。
临终前高大女人近乎耗尽所有力气,握着五岁刑真的小手反复叮嘱:“我的儿,你要记住。咱家现在虽然穷困潦倒,但是你绝对不能看轻了自己。永远要相信自己是最棒的,最尊贵的。刑家现在就你一个独苗,绝对不能卖身为仆,断了刑家的香火。”
“我儿不笨,我儿不愚钝,我儿是最好的。以后做事情,一遍不成就做两遍,两遍不成就做三遍,总有一天会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破葫芦要好好保管,能装酒最好。没钱装酒可以装水,每天必须喝上一口。切记保管好小葫芦,刑真最重要,葫芦第二重要。”
刑真依稀记得,娘亲或许是怕丢下他一人太过伤心无人安慰,临终前不停抚摸这五岁孩童的小脑袋瓜。高大女人眼圈晶莹闪烁,却没有滑落眼底半颗。
直至娘亲停止呼吸和心跳,仍然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弱小的孩童。死不瞑目亦不想瞑目。人间无奈复无奈,少年形单且影只。
对于娘亲的叮嘱刑真做的很好,希翼着自己足够听话,能够使得娘亲满意,托梦给自己一个温暖的笑。可是梦想终是梦想,未曾有过成真。
五岁孩童自己生活。踩着小板凳做饭,拎着小水桶打水,省吃俭用能洗衣能自理。铁匠铺子打工养活自己,就这样八年时间平安无事。跌跌撞撞由五岁成长到十三岁。
说起铁匠铺子不得不说青阳镇的两位善人,一位是铁匠铺子的商叔。是一位不算高大却健壮结实的汉子。
商叔叔的性格颇为豪迈不拘小节,对自己也不拘小节。胡子几天收拾一次,经常面庞挂着一层胡茬。
衣服不用多说,常年的黑色长袍,春夏秋冬始终一个样式。若不是妻子商氏看得紧经常换洗,怕是这位商叔叔的衣服穿一年下来不会主动更换一次。
商叔叔是鼻涕虫商洛奇的父亲。收养了孤儿季冷,又在刑真孤苦无依时,主动找到孩童,让其在铁匠铺子工作,赚些小钱儿养活自己。
铁匠铺子夫妇对刑真照顾有加,特别是商母,对商叔叔和商洛奇经常连打带骂,却从来没有开口骂过刑真一句。
这点很是难得,铁匠铺子的杂工学徒,包括收养的孤儿季冷。无一人能逃脱商氏的魔爪,唯独刑真除外。
商氏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种,每次破口大骂后不过一刻钟,依然会给铁匠铺子众人准备美食。虽说粗茶淡饭,不过经商氏烹饪后,独有一番风味。
刑真虽木讷,但是能感受到商氏夫妇的善意。言语不会表达,却将感激记在心底。现今不能报答商叔叔夫妇二人,只得把感激之情放到铁匠铺子的季冷和商洛奇身上。
另一位善人是青阳镇私塾的苏先生,整日身着白色儒杉,好像也是就那么一件衣服、头带术氏冠,还有一柄没剩几根羽毛的羽毛扇。
苏先生也收养了一位孤儿,就是大将军。苏先生主动找到刑真让其去私塾读书识字,而且不收分文。
说来也巧,刑真也曾疑问过。为什么商叔和苏先生可以收养其他孩子,唯独对他刑真只字不提。木讷少年有疑问但没有抱怨,依然对二人感激无比。
也想过问及二位恩人,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各收养一名孤儿,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询问。当然,说商叔和苏先生是善人,不仅仅是因为收养孤儿。
对待小镇人同样是能帮则帮,事无巨细热络切由大方。青阳镇居民对这两位黑白男人口碑一直不错。
私塾的气氛比铁匠铺子安逸多了,苏氏为人大方得体,而且还是一位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工女红无所不会。
这些倒是没教刑真和大将军,只是单独传授给了他们的独女苏清漪。
有着两位善人的帮助,从此刑真就过上了上午铁匠铺子做工,下午读书识字的生活,一做就是八年。
八年间结交了铁匠铺子的季冷和商洛奇,私塾的苏清漪和大将军。商叔和苏先生也是好友,故而这五个孩子经常一起玩耍,自然而然的成了好友。
刑真不怕铁匠铺子的苦累,也不怕自己一个人时候的孤单,整整坚持了八年,从未想过卖身去大户人家做个仆役。
刑真在铁匠铺子从鉴别石料的小工做起。知道自己愚钝反应慢,所以每次有新到的石料,便先于他人挨个仔细检验一番,方便选料时不耽误时间。
做了四年的挑选石料小工,第二年的时候主动请求和商叔一起进山选石料。一次又一次山中夜宿,一次又一次跋山涉水。刑真跟着商叔几乎走遍了小镇附近的所有大山,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石料。
七岁孩童爬山涉水苦不苦?答案理所当然。木讷少年每次被问及累不累的时候,刑真都会老实回答:“累。”
但是小身板子却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反而先一步走在商叔前方。夜晚时才会独自一人,一边挑破脚上的水泡,一边偷偷抹着眼泪。
兴许是商叔人粗心细,带着刑真入山选料,第一次只走了半天路程,第二次走了大半天路程。不知过了多少次,方才领着刑真在山中过夜。
九岁时开始打铁锻造,刑真身体瘦弱力量小,又掌握不好铁锤的力道。不是力道过轻就是落锤跑偏,木讷少年不气馁,别人休息放松,木讷少年轮着铁锤叮叮当当。
其他徒工巳时初开工锻造,刑真寅时便生火开工,夜未退天未明,小身板子叮叮当当。
读书识字亦是如此,下午私塾用心听讲,回家晚饭后,不忘复习当日所学。每天都要比别人付出双倍的时间。人虽木讷却没有被其他弟子落在身后。
关于破烂小葫芦,木讷少年怕丢失,所幸系在腰间裤带上。小葫芦也不知道传下来多少年了,黄*色的外皮早已摩擦得脱落一半。
剩下一半还是因为一层油光锃亮的包浆,而没有继续脱落。总之包浆下面一半黄一半黑。
公堂遭受不公的委屈,承受掌刑的抽打,木讷少年没有屈服亦不伤心,有的只是不服。当响起父母亲人,少年心湖泛起涟漪,心湖堤坝亦决堤。清澈眼眸中晶莹闪烁,有思念有心伤。
云朵之上亦有变化,黑衣老人轻咦一声:“升龙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镇秘密不少?可惜不能跨界一探究竟。”
白衣老人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你高高在上,依然有你看不懂的地方。这就是天意。”
“困龙大陆的刑真家族只剩一人,你又何必步步紧*逼。小位面少年而已,何必赶尽杀绝?“
黑衣老人不屑道:“懒得和你解释,志不同不相为谋。正如你提议和他们死战到底,我提议和他们握手言和。你我不在一条战船,自然不会为对方着想。”
白衣老人反问:“和他们合作,我们还是自己吗?"
黑衣老人自语:“是不是自己我不知道,不过活着就好。总比魂飞魄散要强得多。”
“升龙气已经消散,看谁还能阻我。当头炮隔山打牛。”
白衣老人:“策马奔腾防守反击。”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云朵之上两位老人,每落一子都要沉思良久。在二位老人眼里不过尔尔,可放在小镇上却是时光匆匆。